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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开工的西门石堡、王家堡、杨家堡,在后勤队拉来大量黄灰泥的支持下,三个工地上堡墙的建筑速度,正以超过了萧夜想象的节奏,一天一个模样地让石堡发生着变化。
六个满员的战兵营,一个以斥候为精锐的夜枭旗队,还有暗藏在鹰爪堡的炮队,整日操演不辍,往来巡视的萧夜,心里渐渐有了底气。
已经有了两百军士的神车营,把三辆突击车,四辆运输车开得每天忙碌不已,在几个石堡间来回拉运着各种物资;有了大量电池棒的供应,余山手下能熟练开动车子的军士,也越来越多了。
当康红原他们从宽敞的洞道里,再次坐着一辆黑色运输车,晃悠悠出来后,开着车子的侍卫没有把车子送往神车营,而是放下这几个匠人后,直接就开车去了鹰爪堡。
待在鹰爪堡的西门萧夜,正在把那辆没了一块车窗玻璃的突击车,拿了出来拍卖,换取适量的粮食。
他手下的众军户、匠户,还有大量的老幼妇孺,每天消耗的粮食已经很可观了,也督促着萧夜加快了和商家们交易的效率。
但是,加工中心那有限的资源,除了必须保证的火器供应外,民品供应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为了保障稳定的实力,就需要更多廉价的物资、人力供应,萧夜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开始泛绿的草原。
既然那个济农看不起他这个盖伦部落大头领,那他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草原上想吃肉的野兽就需要更大的地盘,迟早要相约会猎的局面,势必要提前了。
“好了,咱们还是回磨坊吧,昨天后勤队拉来的矿料,还有一半没磨出来呢,”站在磨坊大院门口,看着崭新的运输车离去,康红原招呼了自己的这些老弟兄,正要返身回去,身后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扭头,就看见一个蹦跳的女传令兵急急跑了过来,在外圈巡逻的一队侍卫只是扫了一眼,没有阻拦的意思,康红原遂站定了脚步。
“康叔,大头领传令,”呼哧呼哧跑来的寒娟,手里拿着一个铜牌,跑到康红原面前一亮,随即收进了怀里。
“令,康红原亲自带侍卫小队,李烁陪同,前去取货,不得有误,神车营无需派人交接,”说完,寒娟对着康红原左近的一个侍卫什长笑笑,“陆大哥,等会李副统领会带人过来,”
“哦,知道了,”守在大院门口的陆双元,嘴上笑着应了,但心里还是很疑惑,这次就连副统领都露面了,那就是说,又有了运输车?没那么兴师动众吧。
很快,当李烁带着一队精干的侍卫,出现在了磨坊里时,康红原已经交代好了磨坊里的事务,见人过来,也不废话,领头拿着手灯就下了半地下的洞口。
走进磨坊新建的一个大门口,迎面就是被灰泥石块加固的洞道入口,宽大的坡道下,停着两辆马拉的大车;在看守入口的侍卫注视下,十二人坐上马车,亮起手灯哒哒哒哒地赶往石关屯方向。
李烁带的这队侍卫,基本上都能开动运输车,大半个时辰后,当他们左拐右转地到了石关屯地下,将马车停放在了拐弯的洞厅里。
这里,还留着两辆马车,被栓在木桩上的两匹骡子,正静静地嚼着草料,旁边放着一桶清水。
徒步向前走了百十步,那个已经扩展得相当庞大的地下空间里,停放的两个黑乎乎的巨大车子,灯光照上去,让已经见多识广的康红原,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啥东西啊,这看起来不像是运输车,绝对不是,”在六个手灯光线的扫视下,离得最近的康红原,上前摸着冰凉的铁车身,禁不住惊叫道。
“呵呵,老康啊,这才是战兵营要的战车,名叫鼠式战车,以前的不过是拉货的罢了,”李烁漠然的脸上,也显出丝丝的诧异,左右打量一下这个大人口里的战车,心情难免起伏不定。
怪不得大人下了军令,让他火速赶回来,就看这车子的模样,就不是一般的战车,整个一铸铁的大疙瘩。
浑身黑色的鼠式战车,长一丈有余,一人半高五尺宽,趴在那里就像一个滚圆的大老鼠,就连车门都是弧线形的;打开车门往里看看,挤满了前后正好能坐下六个人。
不过,坐在车子后面的四个人,两两背对而坐,也可以从头顶上方圆形的射击圈,轻松探出身子,车顶上竟然安装着一个新斩斩的重机枪,挂着亮晃晃的长串弹链。
“我的个天啊,”有机灵的侍卫上下摸索了一边后,溜溜地跑到了李烁面前,嘴巴里的口水都盛不下了。
“李统领,李哥,”侍卫惊喜地拉着李烁的袖子,浑然顾不上军阶卑尊了,“这个战车,咱们侍卫队一定要了,决不能给余山他们,”
在黑暗中视力最为敏锐的李烁,也已经打量清楚了这两个战车,尤其是两辆车顶上的重机枪,他可是看的相当仔细,遂狠狠滴点头,“那是,余山只会拉货,这是战车,他们用不上,”
“上车,先把那机枪收进去,省的碰到洞顶伤了,”被萧夜交代了一盏茶时间的李烁,记性还是很好的,按照萧夜的嘱咐,先检查过战车的电池棒后,又亲手教了侍卫们收好了机枪,这才坐进了驾驶室。
皮质的座位,很是软和,方向盘、脚踏板、刹车板,车灯按钮,启动用的大铜钥匙,李烁已经很熟悉了,一眼扫过,“上车,关门,”
开动战车,车灯打亮,摇下了车窗,李烁和康红原打声招呼,启动了车子就要往外走;但是车子刚刚一动,“碰,咯吱吱,”车顶上,传来一阵涩牙的钢铁摩擦声。
“这是啥情况,”被卡住了动不得的李烁,赶忙伸出脑袋,在康红原手灯的照视下,抬眼愕然看见,战车竟然离地有一尺多高,生生卡在了洞道里。
“哎呀,还是给忘了,”懊恼地一拍脑袋,李烁低头去找那个大人特意交代过的操作杆去了;和运输车、突击车不一样,这战车离地的高度,有了一个新的操作杆,可以调整战车离地的高度。
果然,那个在身侧的推把式操作杆,不知何故被推到了中间位置,看侧面上面刻度,标有一个白色的“叁”字;很明显,刚才战车要升高离地三尺,能不撞顶嘛。
“壹”“叁”“伍”三个刻度,实在是很好理解,只要识字就行,李烁勉强认识。
向下扳动操作杆,拉到“壹”的位子上,紧紧顶在洞道顶上的战车,带着不多的尘土,缓缓降低了高度,最后堪堪离地一尺高度,嗡嗡声低沉,悬停在了原地不动。
“小刘,过来,”李烁叫过来后面开车的侍卫,给他仔细交代了如何操作后,嘱咐一定要开慢点,尤其是座位上有安全带的,一定要让人系上,这才挥手让他去准备了。
黑色运输车座位上有安全带,但是开始无人理会,直到萧夜发下了命令后,大家伙这才按令行事,却依旧无法理解因由所在。那是运输车速度慢,还不能发现问题,但这速度快过战马的战车,就不由萧夜不审慎对待了,军士们的性命不能浪费在了车祸上。
两辆鼠式战车慢慢地离开了,康红原把骡马缰绳系在了前车厢上,又牵过那两匹骡子系了缰绳,这才拿着手灯坐上第一辆马车,拍拍骡马的后臀,“驾”赶着马车向磨坊方向往回走。
耐着性子把战车开出了洞道后,李烁总算是放开了手脚,开着车子出了石堡后,脚下的踏板被他一脚就踩到了底,“呼,”突然加速的战车,在侍卫们的欢呼声中,犹如一匹暴躁的烈马,哗地直直冲出了山谷。
咔咔,把高度杆一把推到了最上方,车身升高到了离地五尺的战车,在侍卫们大声地叫好中,带着一股寒风在草原上闪现,在绿色的藤草上方划出一道细微的波浪。
李烁的后面,同样一辆周身不带棱角的长条形鼠式战车,也悄然升高加快了速度,就像一截滚圆的巨大铁鼠,呼呼地直往前窜。
战车车厢里,四个坐在后面的侍卫,背靠背坐着,面朝已经打开了眼前的车窗,感受着外面呼呼的寒风,哇哇大叫着争论外面的景色,可是比前面的车里热闹多了。
不过,每人面前碗大的圆形车窗,透进来的寒风实在阴凉刺骨,侍卫们很快就把厚厚的铁板合上了,啪地扣上插销,前面车窗玻璃透进来的光线够亮了。
没有多少颠簸的车厢里,扶着手边凉哇哇的重机枪,几个侍卫相互对视一眼,那心里那是一个美啊;要不是身上拴着那啥的安全带,他们都能蹦起来了。
两个黑色长圆的战车,不约而同地升高到了距离地面五尺,前后追赶着窜向了鹰爪堡。
“鼠式战车,看样子还算可以,跑的更快了,总算是没浪费本头领的资源,”站在堡墙上,萧夜举着望远镜,看向远处草原上奔驰的黑点;这一辆战车的资源用量,就超过了一千杆步枪的消耗,萧夜可是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肉疼的紧。
“咦,那是啥啊,跑得那么快?”陪在萧夜身边的靳三娘,眼神是不一般的好,就凭着极目远眺,就瞧见了正在疾驰而来的鼠式战车,两个小小的黑点,看不清楚模样。
“那是本头领的战车,刚刚到的货,”萧夜嘴角挑起一道弧线,“六子,传信给力烁,先试试这战车的火器,”尽管鼠式战车在画面目录说明里,是作为侦查车使用的,但萧夜更看好的是上面的重机枪。
“是了,大人,”一旁的小六子,眼角余光瞟了下大人身边的女子,赶忙掏出了耳套、信哨。
一番无声地联络后,在靳三娘惊讶的目光中,已经冲到了距离西堡一里外的战车,忽然划过一道大大的弧线,越过石堡南面的草洼,两辆鼠式战车并排行进在密密的藤草上方,速度却是没有减慢。
收好了信哨后,小六子这才走到甬道旁,摆手让堡墙下等候的十几个商家执事们,登上堡墙来看稀罕。
当这些人走上堡墙,远处的战车已经来回跑了两趟,生涩的身形越来越娴熟,坐在车厢后的侍卫,也开始了行动。
“呼、呼,”划过两道寒风的战车,再次绕了个大圈,放慢了速度并行冲过众人眼前,引起这些商家们阵阵的惊叫声。
就看那战车顶部被翻起了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伸出了长长的铁管,头戴铁盔的侍卫随即冒出半个身子,伏在了铁疙瘩后面。
“通通、通通通,”拉出两道长长火舌的重机枪,巨大的爆响声传来,战车前方数百步外的几个大石块,被子弹打得咔咔碎裂,石屑飞溅中,战车已经一冲而过。
“啊,”在靳三娘和十几个商家执事的惊呼声中,再次开火扫荡了几个巨大岩石的战车,缓缓调头向石堡开来;两辆黑色的鼠式战车上,呼啦啦打出了盖伦部落的三角黑旗。
此刻,跟随在萧夜身后的侍卫们,以及刘水合、郝永良等一众军官,无不挺直了腰杆,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意,对着远处的战车频频挥手。
而四周警戒的军士们,尽管职责在身不敢大声呼喊,但是他们的眼睛里,闪烁出的道道精光,紧握着武器的大手,愈发得有力。
“今后,突击车、运输车,只要你们能出得起价钱,本头领会优先考虑售卖,但战车就不行了,对付蒙古鞑子还得靠它们,”眼见得自己带着这些商人,脸上露出些许的敬畏,见世面的目的达到了,萧夜遂传出了新的交易信息。
原本挨在萧夜身边的靳三娘,矜持地扶着这个男人的胳膊,身子却是紧紧靠了上去,笑吟吟地看着萧夜年轻的脸庞,不知道在想些啥事。
西门萧夜手里有了两辆战车,名叫鼠式战车,不但跑的飞快,而且能吐出火舌打出弹丸成雨,轻易击碎数百步外的巨石,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各石堡,传向那数百里外的甘肃镇。
“哼,我就不信了,你吕念山、蒋杰,会看着我一点点地壮大,”萧夜笑眯眯地坐回了靳家酒楼里,饮酒吃菜,和几大商家笑谈赊买粮食的闲事,但心里依然是森寒凝冰。
不论蒙古鞑子再凶狠,那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他最为担心的,还是藏在黑暗中的敌人,这不死不休的软刀子,递过来就是致命的。
那种明显带有西门招牌的自杀式攻击,非到万不得已,是不鞥再用了,哪怕是火/枪袭击,也会有人载到他的头上。
不提明面上开工建堡,实则暗中整军备战的萧夜,但说长江南岸的应天府,范家六公子范正实,经过半个多月的舟船劳顿,终于回到了家族大院。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和大西北一片萧瑟的景象相比,暖绿如阴的家乡,让范正实总算是松了口气。
清晨,洗漱完毕,吃了早饭,换掉身上沉重的棉衣长袄,套上夹衣锦服,欣赏着大院里快谢掉的杏花,走在长廊里的范正实,摇着一把绸扇,经过两道花门,来到了前院客厅外。
一路上,不论是巡逻的家卫,还是家仆丫鬟,对这个外出历练的六公子,无不笑颜以对,也让范正实心情愉悦了不少,还是回到自家的好啊。
“六公子,您来了,也不多歇歇缓口气,”守在客厅外的三管家,一个圆脸富态的中年人,见范正实过来,赶忙上前施礼。
范正实是昨晚到的,但是,他已经和父亲、两位哥哥详谈了几乎半个晚上,要不是今天又外客到来,他或许现在还在软榻上继续闷觉呢。
“无妨、无妨,既然今个有贵客到了,那本公子是要见见的,”眼角带笑的范公子,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台阶下的几个灰衣洋护卫,那夷鬼子带来的护卫,心里忍不住冷笑连连。
不用说,是那个叫托雷斯的红发洋夷商人,又上门来推销了,那昂贵的西洋货物,真是贵的离谱了。
原先范正实也清楚,洋鬼子大老远越洋冒险而来,为的就是贩货盈利,和大明商人远出安南一样,货物到岸涨价个六七番是为正常,但他搞不清楚托雷斯货物的底价,也不算有挨宰的念头。
但是,你瞧瞧那护卫身上的重型火绳枪,一杆托雷斯就要价一百五十两,说是西洋最新的火器,一般人他还不卖,火炮卖的就更贵了。
重型滑膛枪,还是点火绳的那种,熟手一息能打出三次,比起三眼火铳射程远,安全性高,大明仿制极为不易。
搁在历练前,范正实也会和父亲范大周一样,把托雷斯当成贵客登门,笑脸捧上大笔的银票,现在一夜之间,却是有了极大的改观,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被当成冤大头了。
范家海船众多,精悍的水手到了外海,不用换旗就成了海盗,被蒙在鼓里还好说,但现在,哼哼,你当范家手里的刀子是假的。
啪,扇子麻利地一合,范正实昂首挺胸走进了客厅正堂,“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宽大明亮的客厅里,正当首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白鹤呈祥图,下面一张红梨木大桌,两旁坐着范家的实权人物,范正实的父亲范大周,还有他的大哥范正则。
青砖地面,下首左边客椅上,一个红发络腮胡子的高个子洋夷,脚蹬长筒皮靴,穿着灰色燕尾服,正端着茶杯悠哉地喝着茶水。
给父亲和大哥见过礼后,范正实瞄了眼这个已经熟悉的托雷斯,“呦呵,托雷斯先生,你咋滴又来了,”
“这次,不知道托雷斯先生,又要卖些啥的西洋货啊,”看也不看托雷斯脚旁半人高的座钟,范正实一屁股坐到对面椅子上,客气地问道。
有丫鬟上来,给六公子端上了热茶。
对于范正实的调侃,范大周和范正则,权当无视,但也不吭声呵斥,昨夜的一番深谈,两位范家话事人,也是心里窝着一股火气。
“范公子,”托雷斯放下手里的茶杯,冲着范正实起身点头致意后,一本正经地指着地上的座钟,操着怪怪的强调,“这是我从安南带来的最新时钟,还有港口船上一批新式短火/枪,都是西班牙海军士兵现役的武器,”
“哦,那托雷斯先生,这时钟的价格嘛,能有多少?”稀罕地看着地上笨重的座钟,范正实很是好奇地问道,“价高了可是不成,我们范家家大业大,吃饭的人多,拿不出那么多的本钱,”
“呵呵,”托雷斯捋着下巴上长长的八字胡,很是自信地说道,“这时钟是专为巴黎权贵们打制的,来自遥远的威尼斯,就上面晶莹的水晶外罩,就花费了我一千西班牙银币,”
“等等,你是说的这玻璃外壳?”范正实干脆地打断了托雷斯的话,指着座钟那有些粗糙的表壳,惊讶地说道。
“玻璃?不,是水晶,这种工艺,可是威尼斯专属的保密技艺,全世界到现在也只有”洋洋得意的托雷斯,正吹嘘间,就看见范正实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他的手上,一串精巧的长长细链,上面吊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在左右慢慢地晃着;这番举动,令托雷斯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他是西班牙退役海军军官,没去过所谓的巴黎,但是,自己的上司海军舰队司令,却是受邀去过巴黎,亲眼见过了那种稀世宝贝,怀表。
“这,请问,这是何物?”咽了一口唾沫,托雷斯干声问道,他的心里,渐渐有了不妙的感觉。
西班牙和葡萄牙现在正在争夺吕宋群岛,两方对大明这个东方庞然大物,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说到底,那几次下西洋的庞大武装游行,还是很震人心魄的。
尚未打探清楚这个国度的真实实力所在,光是表面上大明的兵力火器,就已经让托雷斯这个海军军官,心有怯怯,东西方火器工艺上相差无几。
在西方世界,一次上千人的武装争斗,就足以记入史册名垂百年,但在大明,两个不大的世家为了一块码头的争夺,就会出动数千人的家卫武装,刀箭火器一概齐全,那杀的可是你死我活枪炮齐鸣,托雷斯这个海军军官,可是被震慑地当起了老实的商人。
不过,大明朝对民间火器严苛的控制,让他有了发财的时机,几次和范家交易下来,他获得的利润,足以让他回国买到一个不错的庄园,但他想要的更多。
“这个,它叫怀表,”范正实起身,走到托雷斯面前,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表盖,眯眼得意地看看时辰,遂把怀表放在了这个洋鬼子的耳边。
滴滴答答清脆的响动,让晓得机械原理的托雷斯,顿时脸色剧变,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小巧至极的怀表,再看看地上笨重的时钟,一时间哑口无言。
啪地合上表盖,范正实把怀表放进怀里,只露出一截挂在布纽上的纤细表链,似笑非笑地看看托雷斯,再瞧瞧地上的座钟,“这玩意你想要多少钱?”
“五千,哦,不,三千两,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只要两千六百两就行,”托雷斯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再也没有刚才的镇定自如了。
“那你看我的怀表,能值钱多少?”范正实轻声一笑,不再为难这个家伙了,毕竟范家还是能用到这些洋夷的,吕宋那里的银锭成色是相当的不错,安南那里也有大量的西班牙商船。
“这块怀表,用银票购买需要三千两,要是以粮食、矿产交易的话,一千五百两就行,”轻飘飘的话,却是如同一声响雷,震的托雷斯耳鼓嗡嗡乱响。
要是换回这些怀表回去国内,他还不立马成了富豪,一座区区的庄园又算得了个啥,在马德里都城,他能卖出一块六千的银币来。
不过,他哪里有钱啊,身上的银币都换成了火器,还有几个这脚下寒酸时钟了。
“哦,对了,你那船上的火绳枪,还是不要拿出来卖了,我会给你看看更好的火器,”说完话,范正实转身,冲着父亲、大哥一栖身,“父亲、大哥,那些货物,是不是让这个托雷斯先生也开开眼?”
“嗯,行啊,外夷见的世面不多,咱大明的货物,拿出来让托雷斯看看也成,”满眼含笑的范大周,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股子鄙夷来。
“对,看过了稀罕物,咱们还要商议囤集粮食货物一事,”貌相忠厚的范正则,很是赞同地说道。
“那好,”范正实一拍巴掌,外面走进来两个家卫,手里端着木盘,上面盖着红艳艳的绸布。
“托雷斯先生,大明精工巧匠所制之物,你可是要看清楚了,”拿去绸布,范正实淡淡地说道,心里却是对那西北的波斯货物,有了不少的遗憾,毕竟,这可是波斯货物啊,大明国里压根就没有的。
纤毫毕见的梳妆镜,立马就把威尼斯的镜子比到了地底下;锃亮的打火机,简易的火柴,锋利的多功能狩猎刀,就这四样东西,足以让托雷斯羞愧到了捂脸了。
当范正实拿出黄家造的短火铳,拉着托雷斯在后院练武场上,接连打出了六发铅弹后,托雷斯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窥一孔可见大明实力恐怖如斯,幸亏西班牙海军没有袭扰东方大国的计划,否则那大明随便拉出数万的火/枪军队,吕宋落入何人之手就难说了。
在海上跳帮近战成风的现如今,托雷斯不觉得西班牙海军面对大明有何种优势,火炮技术的发展,还要等十几年后的炮膛合金有了进展,才会让西班牙海军真正成为海上霸主。
火/枪工艺如此精良,托雷斯能想象到,大明深藏的火炮工艺,势必不会差到哪里,应天府城头上摆放的那些青铜火炮,估计是用来应景的,也就一糊弄人的摆设,实战绝不会使用。
但是,苦悲的托雷斯,突然发现,似乎自己应该把火器往西洋贩运才对,不过他手上可是没有银币啊。还有那精致到了极点的怀表,一看就拔不出眼的打火机、梳妆镜,简易方便的火柴,都是能发财发大财的优良货物啊。
和大明对外供不应求的丝绸、生丝、瓷器茶叶而言,托雷斯隐隐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条能成为西班牙巨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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