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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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快。

水潭边上，一根被磨砂得非常光滑的木棍切过月光，就如黑夜中的幽灵，因为太快而无法捕捉。

“还要更快。”

一位半大孩子捉住这根木棍，就像捉住了一道清幽的闪电，他的双脚坚如磐石，布带缠着手掌和木棍，好像不这样做，他就无法捉住手中那个极速的幽灵。

“还不够。”

突然他动了起来，就像追逐着手上的幽灵，又像是被这只幽灵拖动，突然飞腾起来。

此时，他也变成了幽灵，难以捉摸，无影无踪的幽灵。

当然，人是不会飞起来的，楚孝文也很肯定自己并不是幽灵，只是他的身影太快了，也太轻了，就像没有重量一样，脚尖一碰到地面，就被弹了起来，然后就像鬼魅一样出现在了一丈之外。

而他的剑，依然是最普通的剑招，毫无招式可言的剑招，但是此时也仿佛更快了。

快到木棍就像消失了一样，而楚孝文拿着的只不过是一团空气。

突然，水潭边上的幽灵消失了，楚孝文重新站在了原来的地方，手中稳稳地握着那根木棍，好像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原地一样。

“太慢了。”

楚孝文喃喃地念了一句，对于自己的速度依然是非常不满意。

他摇了摇头，将木棍放到了树边，突然转头看了水潭一眼。

“哼。”楚孝文冷哼一声，然后就顺着走了将近七年的山路走向山下。

。。。。。。

楚家道场分大小两处，小道场是一座大殿，平时子弟们可以在小道场中向教习们请教修行和剑术上的问题。

而小道场之外的广场，就是大道场了。非常宽阔，足以容下一千人都不觉得拥挤。

大道场也是每天集体练剑和每个月几次练习剑阵的地方。

天还没有亮，不过现在的大道场上却聚集了许多楚家子弟。

“今天终于能升到第一班了。”从可爱正在迈向美丽的小季激动地说道。

将她如众星捧月一样围起来的楚家子弟马上点头应是，楚继武抢在其他人之前第一个说道：“小季从今天起就能拜香教习为师了，你可是我们这一代少有的五行师，以后一定能达到很高的成就，到时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其他慢了一步的人大为后悔，不过也马上附和着恭贺起来，惹得小女孩咯咯的直笑。

“小季妹妹，我还未恭喜你呢，今天可是大日子，等一下做兄长的请客，为你在风雨楼摆宴。”长得依然最健壮，比其他人足足高了一个头的楚行仙这时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向小季说道。

其他人马上让开了位置，年纪越来越大，让他们从原本的懵懂孩童，变得更加会观察形势了，修行速度一直很快的楚行仙依然还是小圈子里的老大。

小季挽着垂到肩上的秀发，嫣然笑道：“那就多谢行仙哥哥了。”

“哈哈哈，难得高兴，你们可也要过来，若是谁敢迟到就是不给我面子。”楚行仙眉宇间更添喜色，在小季的面前摆出老大的模样，向周围的子弟们吩咐到。

而其他人当然是喜形于色地感谢楚行仙的邀请了。

“啊，你来啦。”

就在楚行仙还想和小季吹嘘一下的时候，小季却突然欢呼了一声，就像一只蝴蝶一样穿过众人，迎向了道场的门口。

楚孝文刚刚走进道场，就听到一声黄莺般的脆声，抬眼看见活泼可爱的少女轻步走来，还有后面那些人隐藏起来的嫉妒。

楚孝文皱了皱眉头，马上闪身到了一边，将门口让了出来。

跟着他走进来的是一位比他稍矮的男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已经可以看出将来的英俊挺拔。

小季好像完全看不到闪到一边的楚孝文，而是轻轻落到楚立的旁边，埋怨道：“小立，你今天可怎么这么迟，我都等你好久了。”

少女的埋怨怎么听都觉得像是撒娇一样，楚立又怎么会生气呢，他笑道：“我今天去打听消息去了，听说城中私塾有几个天赋很好的人，今天也会来跟我们一起上课。不过因此怠慢了我们的小季姑娘，你可不要生气。”

“当然要生气，今天行仙哥哥要在风雨楼摆宴，你到时可要自罚三杯。”小女孩鼓起腮帮道，十分的可爱动人了。

“我们这个年纪可不能喝酒。”楚立苦笑着道，两人边走边谈，经过楚孝文的时候楚立便向他颔首行礼。

楚立的性格很好，对每个人都是非常温和礼貌的，因此也是唯一一个见到楚孝文时会打招呼的人，其他人就像现在的小季一样，就算旁边的楚立向他打招呼，她也是完全没有发现这个人一样，继续跟楚立笑谈。

楚立人虽好，不过还是太小了，想的事情也太过简单，要成为楚家这个庞然大物的一家之主，他还显得太嫩了。

不过这些都跟楚孝文无关，他安静地从小道场中拿起自己的木剑，然后走到角落，盘膝坐下，将木剑横在膝上，闭目等待。

而跟他一样，同样在一角盘膝而坐的就是那位被称为天才的小飞了。

小飞总是模仿自己的父亲，但是并不代表他的性格真的就像楚隆一样，随着年纪越大，虽然还有些孤僻的味道，但比起以前更乐意跟人交谈了。

武者的修为，在他展现出来之前，就算修为再高的人也是看不清的，但是年纪轻的人最喜欢显摆自己的修为和剑术，就连小飞有时候在其他孩子的请求下也展露过几次自己的修为。

由此可以知道他的天赋是这几代弟子中最好的，而且他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到达了太玄境的巅峰，无疑是现今学堂中最强的几个人之一。这种修炼速度，可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这时天还很早，其他子弟们今天也提前陆陆续续到来了，楚孝文他们升到了第一班，但是第一班并不止他们这些人。

在楚家，子弟想要离开学堂，真正独立，是要到了束发之年才可以的，就算在剑虚中选了剑，但未到十五岁的人还是自动留下，跟那些年纪还小的人一起继续学习。

因此这时便有不少年纪较大的少年在一角有趣地看着这些新进入一班的小学弟们。

不久之后，教习们就按时出现，子弟们马上分列站好，不过队形还是有些乱。

第二班的孩子还好，只是整个班的位置移动了而已，不过最小的一班孩子里，有很多都是第一天来上课的，年纪又小，来到没有娘亲的地方自然非常害怕，不过在同一个山庄里，平时的人都是经常见到的，因此香教习走过来为他们安排位置的时候倒也听话地跟着站好。

另外一边的第一班因为新旧人的配合也有点乱，不过在宇教习严厉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至于楚孝文则是非常习惯地站在最后，基本上一步都没有动过。

直到这时，队列才站好了，宇教习便开口道：“进来吧。”

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知道今天会有外姓人过来，加入到他们第一班里，因此都非常好奇地转过了头去。

只是这第一眼就让他们感觉到了惊喜，进来的三个人，都是十二岁的孩子，不过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却是个女孩儿，很可爱的女孩，跟小季比更是多了一份纯净的气质，眼睛黑白格外分明，让人感觉她就像一张白纸，纯净无暇。

他们都是楚家外姓家人或店铺伙计的儿女，能进入到楚家庄学习本来就是一件做梦都想不到的事，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小女孩不免更加紧张了。

楚行仙眼睛都没法离开那个女孩了，更加看不到小季不满的脸色，压低声音对周围的人说道：“我听说今天有个叫做刘眉雪的女孩是个出名的小美人，还真不是盖的。”

万众瞩目之下，三个孩子脚步僵硬地走到几位教习面前，宇教习把眼一看，下面的子弟立时安静下来。

这样的威严，让三人更加紧张了。

宇教习清了清喉咙说道：“你们也知道，每三年外院表现出色的弟子都会被选拔出来，进入第一班，老夫就不废话了，他们是苏长歌，白习和刘眉雪，以后就是你们的师兄弟，希望你们团结友爱，共勉前行。好了，你们三个站在最后面。”

宇教习简单地介绍了一遍，就为三位新人选好了位置。

不过楚孝文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因为那个刘眉雪就正好分配在他后面，而看今天这种情况，或许又有些麻烦要找上他了。

刘眉雪在人群穿过的时候，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大部分人的目光，当然第二班和最小那班的孩子只是看见那些大哥哥都看向那个女孩所以才跟着看过去而已，他们其实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值得注意的。

不过当中也有些不同的目光，小季满含敌意，楚孝文稍嫌麻烦，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没有被人注意到。

刘眉雪在楚孝文身后站好，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配合着不时扭过头来的其他子弟们的目光，楚孝文只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才好。

不过世上许多事情都是无法控制的，简单的剑法，外姓子弟和楚家子弟也是练的一样的，不过或许太过紧张了，三个新来的孩子的动作都有些乱，因为在他们面前的绝大部分都是家里大人伺候着的主人。

虽然楚家禁止奴隶制度，但是下人终究是下人，也只有那些修为高绝的人才能在楚家中抬起头来。

因此练了几遍后，刘眉雪一个动作慢上了太多，她的木剑啪的一声跟楚立文的木剑撞在了一起。

感觉就像打在了钢板上一样，楚孝文的木剑一动不动，刘眉雪的木剑却捉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很多人都忍不住扭过头来看向后方，有不少人都想要走过来关心一下这个新师妹，不过教习们的威严太隆，终究没有人敢停下动作。

“对不起，对不起。”刘眉雪慌忙地道歉，此时想的就是出门时父母再三叮嘱得罪了楚家子弟的严重后果，她的父母都是在楚家开设在城中的店铺工作，仰仗着楚家生活的，此时就像犯了死罪一样，害怕得不知所措，一张白雪般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了，嘴唇都有些发抖。

楚孝文看着脚下的木剑，好像挣扎了一会，最后叹了一口气，弯腰将木剑捡起，递给了刘眉雪。

“剑掉了不要紧，捡起来便是了。”

还在弯腰道歉的刘眉雪突然愣住，看着平淡没有表情的楚孝文，呆呆地接过木剑后，突然又开始弯腰：“谢谢，不会有下次了，不会有下次了。”

楚孝文叹了口气，他感觉到前面有许多不满的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不找麻烦，麻烦却找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