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神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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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香深深的看了林荆一眼，然后挥手道：“好了，快弄醒小立，这个没出息的小子。”

小季和楚钟志闻言，即刻被担忧之色取代，两人扶着楚立，楚钟志手掌抵在他背上，玄力运转，过得片刻终于清醒过来。

楚立茫然的睁着眼睛，见大家都围着自己看，不由奇道：“怎么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香看他糊糊涂涂的模样，大为气恼，一脚将他踢翻，骂道：“混小子，差点被山鬼吃了还不知道，对得起你的天资吗？”

“山鬼？”小立从地上爬起来，远远的躲着楚香，更加疑惑了。

见他缩头缩脑的害怕模样，小季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地上的山鬼尸体，为他解说了一遍刚才的情况，听得楚立冷汗连连，后怕不已。

薛不通插不了嘴，便将目光放向大殿中的事物，刚才一连惊吓，现在才有时间看清周围。

不看还好，这一看，两只眼睛都冒出金光来了。

盘龙柱由古海海底万年金木雕成，乃是阵法师布置水系绝阵的材料，外界早已绝迹。

莲花池中的金鳞更有淡淡龙气焕发，竟是名副其实的龙鳞。

白玉神座制材不明，但是认真瞩目之下，仿佛能看到一位身披黄袍，头戴金冠的神明高坐其上，俯览苍生。

应龙屏风上散发出的龙气比龙鳞更加蓬勃，里面好像真的藏了一条神龙。

满堂之中，就连脚下地板都是一整块天外晶石所铸，无一处是平凡之物，现在就摆在众人面前，予取予夺。

薛不通被这个大馅饼砸得昏头昏脑的时候，林荆几人也发觉了神殿的奇异。

林荆这三个小辈认不出太多，但也觉得大殿中任何一样事物都是如此的不凡，而楚香震惊了一阵，忍不住骂道：“我的姥姥，这玩笑开大了，这简直就是个宝库啊。”

楚钟志抬头看着头顶的藻井，目瞪口呆道：“我的眼睛是不是出现问题了？这上面的是龙珠，我不是看错了吧。”

龙有龙珠，含于口或玩于爪，龙一身精气所化，杀龙而无珠，价值可以说是去了七成。

众人抬头看去，果见藻井中一条应龙探身，口中咬着一颗云雾环绕的珠子，仿佛内藏江海，玄妙无穷。

“滴个奶奶，我要将整个房子都搬走。”薛不通怪叫一声，跳将起来，双手探向龙珠。

不过，他刚刚离地，一条胳膊粗的绿藤伸出，将他双脚一绑，胖子被绊住，直直的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重响。

薛不通愤怒的挣断绿藤，指着楚香大骂道：“臭婆娘，你想怎样，是想要跟爷我过过招，再分赃吗？”

说着挽起衣袖，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小季和楚立顿时紧张万分，手按剑柄。

楚钟志怡然不惧，冷哼一声道：“想钱想疯了你，没看见这八根盘龙柱在吗？”

楚香走到其中一根盘龙柱上拍了拍，瞪着薛不通道：“古海万年金木是水系绝阵的最佳布置材料，这个大殿中处处充满龙气，而且还是应龙龙气，应龙是水中神龙，加上这八根盘龙柱，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九死一生的绝阵。真要动了这里的一砖一瓦，大阵马上就会激发。真亏得你能活到现在，这么点见识都没有。”

薛不通被说得哑言，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不过进了金山，却要空手而归，怎么想都觉得郁闷到死。

小季和楚立听到这里这么危险，也跟着被吓住，小季连忙道：“那我们还不快离开这里。”

楚香笑了笑，道：“那倒不用这么急，老头子说的神明跟这里有莫大关系，我们看看有什么线索，只要不动这里的东西就可以了。”

听到是老家主的吩咐，楚立两人再想反对都不行，颇为无奈。

林荆倒是无所谓，不过薛不通却生起闷气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动了，失落道：“要看你们就看个够，老子再看一眼心都会碎了。”

林荆莞尔一笑。

神殿中不少事物都有雕刻，上古时候的雕刻多是叙事的，无论编钟还是盘龙柱，都告诉了众人这里是一个上古先民为供奉民族神明而建造的宫殿。

除了这位神明，这个种族还供奉一条应龙，而且看模样，这应龙的地位好像还跟神明是对等的。

林荆看到高台上的时候，尊无忆正托着脑袋慵懒的躺在神座上，遮住了神座一半的图纹。

林荆懒得去搬动她尊驾，直接去观看屏风。

此时楚香正抱着小悦儿，一大一小都看着屏风出神，林荆走到身边才回过神来，指着屏风上面的应龙道：“你说应龙有翼，八翼之龙也有翼，会不会有些巧了。”

林荆心中一动，说道：“你是说现在的八翼之龙很可能就是建造这个神宫的民族供奉的应龙？”

楚香点头：“有些可能，看这地方的雕刻，以前的应龙跟神明同等，神明的力量我们不知道，但是终究是强过现在的人太多太多的。应龙既然与神明同等，至少不会是八翼之龙这等实力，除非……”

林荆听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藻井上的龙珠，说道：“除非应龙失去了龙珠，实力大降，才会变成现在的实力。”

楚香颔首道：“应龙失去龙珠，这座大殿可能有什么禁制在，让祂进不来，因此引起龙怨，变成了恶神，为祸青丘，终于引来了公孙家的讨伐。不过他们误以为只是普通神龙，想不到是应龙实力变弱而成的，大意之下反而被杀。”

林荆听到这里倒吸了口凉气：“八翼之龙真的如此之强，而且还是恶神，那么这次进山的人，还有谁能逃得出去？”

这时，小悦儿突然开声道：“龙爷爷才不是恶神。”

“嗯？”林荆和楚香同时看向小悦儿，小丫头奶声奶气道：“我听爷爷他们说的，外面很多坏人经常入山打扰龙爷爷，还打烂了很多东西，龙爷爷发火了，才教训他们。”

林荆两人倍感意外，不过也不难想象，青丘物资丰富，常年引来大批武者的无度掠夺，对山林破坏不浅，山神作为镇压灵山的神兽，虽然约束妖兽不得出山，但也对人类不怎么喜欢，进山的人都放任妖兽猎杀。

这是山神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矩，若是武者破坏太深了，自然引起神怒，继而就会有妖兽出生为祸，但是危害程度很小，志在警告人族而已。

当然这前提是山神并不是恶神，而根据传闻，就是八翼之龙祸乱无度才会引起公孙家剿杀的，而且事后的几年也证明八翼之龙确实为祸一方，频繁的妖兽冲击四周城镇乡村，杀人无算，红毡谷那种情况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厉害的兽潮，只有山鬼是个麻烦。

不过小悦儿明显不是这么想，她鼓着腮帮，越发憨态可掬，道：“后来，后来来了更加更加坏的坏蛋，把龙爷爷打伤了，所以经常有老虎怪物来村里捣乱。”

小悦儿说着装作生气的模样，但是小鼻子皱起，红嘟嘟的小嘴嘟着，怎么看怎么可爱。

楚香忍不住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然后与林荆交换一个眼神。

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出于对八大世家的信任而没有想过的可能。

确实，八翼之龙真正作恶是在公孙家一事之后，以前那些妖兽出山的传闻，传到楚家已经被夸大了不知多少倍，真正造成的伤害其实并没有多严重，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作为恶神，为什么除了传说故事，八翼之龙竟然从未在人前出现过，青丘里藏着的是这条传说之龙也是公孙家出事之后，才传开的。

难道真的是如小悦儿所说的一样，八翼之龙并不是恶神。

如果是这样，公孙家到底是被误导了，还是故意散播谣言，另有图谋？

楚绝这个老头子是发现了什么才让楚香几人过来查看的？

楚香作为楚家中的绝顶高手，忽然觉得此事关系重大，怎么也得报告给家中知道。

林荆想到了更多，选剑之时的那位公孙殇十分诡异，总会让人联想到尊无忆这位魔女的身上，而且之后，楚立中了秘术，打开了后山封印，林荆一早就怀疑跟公孙殇有关系了。

林荆对楚家的感觉难以表明，既是怨恨，也是依恋，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多在楚家，发觉同为八大世家的公孙家有异，自然应该提醒，不过此言终究有些分化八大世家的嫌疑，如果是其他人在此，林荆当然不会说，可是面前的是楚香。

林荆斟酌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里是我个人的猜测，香前辈当作笑话听听就算了。”

楚香伸手在林荆额头上敲了一记，嗔道：“叫姐姐，说吧。”

林荆摸着额头，差点痛呼出声，不过有怒不敢言，唯有小心道：“香姐，小心公孙殇。”

楚香闻言瞳孔微缩，刚刚想到公孙家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听到公孙殇这个名字，楚香也非真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粗鲁大意，很快就想到了很多事情。

当然，任她如何想都不可能将公孙殇和魔教联系在一起的，但是林荆却不好再说，楚香也没有问什么，只是拍了拍林荆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了。”

对于楚香的信任，林荆颇为感动，犹疑着是否应该多透露些什么时，静悄悄的大殿中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

嘎嘎嘎……

诡异的声音在大殿回响，震荡起一阵回音，每叫一声，就在林荆的心头狠狠敲击一下。

几人走出的那条石缝中，冒出了一个白晃晃的婴儿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