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黑水之城 第二十五章 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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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白发男子的话，叶小天先是感到震惊。他很惊讶，在这地底深处，有人会向自己说他已活了几千年。

紧接他又产生了疑惑，“九州有活了几千年的人类吗？”叶小天凝眉深思，他曾听诗儿姐说过，九州最强的修者都是只活了上千年左右。他们要么是堪破了长生，白日飞升，要么是徘徊在大成期，难以寸进，最后寿终正寝。却绝没有哪一个，是能活几千年岁月的。

“嗯，不对！他刚才是由那头红色巨狼变化而成，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只妖兽，诗儿姐曾说，妖兽的修行速度比人类修真者要慢上数倍，但它们能存活的岁月，也是人类修者的数倍，看来他的话也可能是对的！”

心中闪过几道思绪，叶小天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不过他有点拉不下脸来，只得冷声问道：“哼，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刚才叶小天沉思的过程中，白发男子已将叶小天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知道他对自己的话信了几分，此时这么问，也只是强撑而已。

他心中冷笑，盯视着叶小天的双眼，沉声道：“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不过，藏在你心中的事实，你终究是要面对的！”

“我……心中的事实！”叶小天喃喃失声，是啊，我确实是用了这把魔剑，甚至我还修炼了那本诡异至极的《魂经》，它们明明都是那么邪恶，我却毫无顾忌地在修炼它，使用它，这些事实，我能够将它们否决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这一刻，叶小天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四肢更显无力，再度踉跄后退几步。

白发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会儿，才淡淡道：“阁下虽然自称是正道弟子，但却用的是我们魔教之物，试问，以你区分善恶正邪的标准，我是不是可认为，你跟我们一样，也是妖邪一系呢？”

“胡说，我虽然用的是魔兵，但我却用它来斩妖除魔，卫道护民。而你们这些妖邪之人，就算拿的是世间圣器，恐怕也只会做那些残害百姓的事情。我岂能跟你们这些邪道混为一谈？”叶小天赤红着脸，厉声咆哮。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害怕。他想起诗儿姐在提起魔教人物时那憎恨的眼神，也想起墨凝师姐在谈起魔教人物时那仇恨而认真的目光，更想起各位师兄对自己的郑重告诫，他很害怕。怕诗儿姐的怨恨，怕墨凝师姐的追杀，更怕师门的摈弃。

所以，他声色俱厉地吼着，只为吼走那突然涌起的恐惧。

“精彩！”白发男子鼓了鼓掌，轻笑着道：“我本以为阁下算是老实之人，却没想也是狡猾之辈。这随随便便，你就将自己前面说的给完全推翻了，看来是我小看了你啊！”

顿了顿，他突然问道：“既然阁下如此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行善便是正，为恶便是邪呢？”

叶小天微微一怔，思考了一会，这才道：“自然是了！”

白发男子又道：“那依阁下之意，何事为行善，何事又为行恶？”

这次叶小天回答得倒是毫不犹豫，“自然是为民除害，造福百姓为善，残害无辜，为祸乡里为恶！”神色中倒有点为自己开脱的意思。

白发男子一脸肃然，沉声说道：“好，既然阁下如此认为，那为何直接判定我是邪道呢？我可并未做什么残害无辜之事！”

“哼，你在黄石镇血腥屠杀的事迹，我在青水镇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叶小天冷笑道。

“哦？你是说黄石镇的事？”白发男子作思索之色，正当叶小天以为他要说些话来推卸时，他却直接点头道：“没错，黄石镇的事确实是跟我有关，若不是我那日实在病重，小幽也不会下山去寻找新鲜血液，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叶小天大怒，“果然是你们这些妖孽所为，滥杀无辜，杀人偿命，妖孽，受死吧！”叶小天牵动气机，也不知道为何，在他盛怒之下，胸口的那股浊气竟然无法阻挡他的运气，残月被他灵力吸附下，重新回到他的手中。熟悉的黑气从剑身上冒了出来，对于叶小天的愤怒，残月竟像在欢呼一样。乌光骤起，眼看就要脱手而出。

白发男子未料到叶小天会突然发难，他皱了皱眉，但马上，他双眉便舒展开来，就像没看到眼前危险一样，径直坐了下去，没错，就这样泰然自若，很自然地坐了下去。叶小天愣了一愣，残月飞出的速度也慢了几分。

只听白发男子淡淡道：“你这么急于动手，是怕了吗？”

叶小天心中想定，若是白发男子闪避开自己这一剑，他一定会控制残月继续追击，直到将他击杀。然而，当男子很镇定地坐在原地，根本没有避开残月意思的时候，他的剑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仿似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拉扯着他。

“我为何要怕？”叶小天收剑站立，沉声问道。

“你的心志本就有了松动，若是再听我说下去，你怕你连动手的理由都没有了，我说的是吗？”

“我……”

未等叶小天反驳，白发男子继续道：“在杀我之前，你难道不该问下，小幽为何要杀那些人？”

“哼，这还要说吗，你们魔教妖人不就是……”

“事到如今你还想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吗？”男子厉声打断了叶小天的话。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但转而他看到叶小天那错愕的神情，又将怒气生生压制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小兄弟，我失态了！”

许是被男子刚才的神态给震住了，叶小天抿了抿嘴，不再反驳，而男子也终于有机会，将黄石镇妖兽屠杀事件的始末给说出来。

那是一个寒冷的晚上，彻骨的寒冷让耐寒的猎户们都不想出门狩猎。然而，身受火毒之苦的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他只感觉到无尽的炽热和饥渴，在时时折磨着他。而可以帮他解决这种状况的，唯有吸食大量的新鲜血液。

在毒发期间，他的自我意识会完全被嗜血念想所取代，在狂乱的状态下，他会直接变成本体模样，虽然因此变得强大异常，但因这溶洞出口太过狭小，所以他根本出不了这个溶洞。这便排除了他在嗜血状态下滥杀无辜的可能。这便是叶小天在进入溶洞深处时会看到他在这里怒吼的原因了。

而这，也是他为何会选择在这寒风洞的原因。一来，毒性复发时可以缓解一下，二来，也可避免他错杀无辜。至于去取血液，则由清醒的小幽和小九去取。

“哼，毕竟是妖类，为了自己的生存，竟然不顾别人的生死！”叶小天忍不住戏谑，他见眼前这男子能把吸食血液说得这么平静，心中自然是气恼异常的。

“都说我们妖类自私好杀，我看比起你们人类来，却是大大不如了！”面对叶小天的嘲讽，男子只是摇了摇头。

“哼，你还想妖言惑众！”叶小天紧了紧手中的残月。

“我有说错吗？”男子冷笑一声，“我只是说吸食血液，而你便很自然地归结于我要吸食人类血液，难道在你看来，这世间的万物只有你们人类才能称得上生命。其余皆不过是供你们屠杀享乐的道具罢了，是吗？”

看着男子眼中的戏谑，叶小天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他故意不说清，便是要引自己忍不住开口，这样他再加以反驳，自己将很难再有借口，这个问题，他无论怎样回答，都是错误。一时间，叶小天气得面红不已。

好在男子也不想太为难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抑制我的血毒，用人类的血液是最好的，不过我们本来就准备跟人类和平共处，自然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们，所以小幽和小九他们，每次去黄石镇都是偷一些被圈养起来的牛羊之类。由我吸食部分血液过后再将他们放生。”

“我自问所做的一切并不算什么大的过错，然而，我们还是小看了人类的自私，他们总是斤斤计较于一些小小的利益。他们请了一个术法师，在小幽又一次过去时卒起发难，将小幽他们给围住。”

“那术法师本事不行，但蛊惑无知百姓的能力倒是不小。眼见自己斗小幽不过，便蛊惑那些愚民群起围攻，顾虑到小九的安危，又因我那时病情加重，他心烦意乱，便出手重了点，没想到这一打，便死伤了十来个，小幽他们成功逃脱。”

“经过这事后，小幽便再也没去过镇上，但事情还远远没结束。那些虚伪的修仙门派的弟子，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便打着斩妖除魔的旗号，来到这寒风洞。本想着他们修行一场，也是不易，准备放过他们。”

“哪想到，这些所谓的正道弟子，在看到这下面无数的灵石后，竟是各起了觊觎之心，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最后两败俱伤。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说到这时，男子终于停了下来，平静地看向叶小天。

叶小天见他望来，却是皱了皱眉，沉声问道：“那些修真者，都是你杀的？”

“我不否认我有想杀他们的心思，不过，他们中大多数，都是自相残杀而死！”

“这……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男子愣了愣，似乎对叶小天问出此话很是意外，但转而又恍然，“是了，你是天剑门的弟子，自然不知道灵石对修真者有多么重要。”

“此话怎讲？”

“紫云山乃是九州五大灵山之一，自然不存在灵气方面的问题。但这些小门小派，在灵气稀缺的问题上却是大的很，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便是灵石。这十来个修真者各自心怀鬼胎，都想着独吞这些灵石，因此，惨剧便无可避免发生。这，便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修仙正派。比起我们妖类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至少我们妖类，还不会轻易自相残杀！”

闻言，叶小天一时怔住，久久不言。

“灵石，对他们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恍惚中，叶小天记起刚下来时张大彪他们的激动表现，还有颇为冷静的王泉，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窜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