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数年来 深恩尽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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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土压制大地，以黑白双环撑起苍穹，以阵图围成峡谷，构成这惊世的天地绝杀谷。但要撤回神宝，使大阵彻底稳固、隐匿，并能开启，还需要九十九件法器镇压。

天眼虎说过他有其他办法，但代价太大，辜雀并未在意，只因此刻已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之势，再大的代价都必须付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所谓的其他办法，竟然是自爆神晶！

天眼神晶，乃是神兽命格，命格都没了，哪还有命活？

当那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神晶爆开，如烟花一般的圣洁气息闪出，把大阵彻底稳固，辜雀的心也随之凉了下来。

黑白双环和后土挣脱出阵法，回到了他的身上，而天眼虎也从空中落下，重重砸在雪地之上。

辜雀愣了好久，脑中轰鸣不断，他当然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结果。

终于反应过来，只觉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心中已然慌乱到了极致，不禁怒吼道：“蠢虎！”

他右脚一跺，身影如子弹一般激射而出，连忙到了天眼虎身前，大叫道：“你他妈找死吗！你、你没了神晶会怎么样？你快说啊！”

辜雀声音传遍天地，说话的同时，眼泪已然落了下来，只因神晶爆炸的后果，他非常清楚。

天眼虎已然没有了一丝力气，生机在疯狂消散，甚至连皮毛也失去了光泽。

他倒在雪地之中，轻轻喘着粗气，咬牙道：“小子，这下轩辕辰那王八蛋必死无疑了，待会儿你们一定要躲进铜棺里面，否则根本承受不住这天地绝杀谷的。”

辜雀大吼道：“那你呢！你他妈王八蛋！办法可以再想，就算没有路也能找到路，你为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然沙哑，他已然说不下去了。

天眼虎惨然一笑，喃喃道：“小子，我们没路可走了，我们没有底牌了，真的...真的没有任何希望。我知道，其实你没有办法的，若刻不成这个阵法，我们都得死。以前都是你站出来力挽狂澜，这一次，也该轮到我了。”

他说话的同时，口中、鼻中、眼中、耳中都不停流出鲜血，那可怕的猩红留在洁白的雪沙之上，是那么熟悉，那么触目惊心。

辜雀全身都在颤抖，瞪大了眼看着天眼虎，不禁大声道：“什么叫也该轮到你了！你一直在帮我啊！所有的事都是我弄出来的啊！就算是死，也该是我死啊！”

天眼虎看了辜雀一眼，缓缓道：“可...我们是兄弟啊！”

此话一出，辜雀浑身一震，眼泪顿时哗哗而下。

是啊！兄弟！

自天眼虎跟着自己出来以后，无论是赢都还是楚都，无论是万里大峡谷还是昆仑圣山，他都一直在尽全力帮自己。

这些情谊，这些事，他一直记得。

虽然他们平时骂骂咧咧，从来互相损着对方，但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啊！无论多么艰难的时候，都是天眼虎陪着自己。

可是，自己实在太不争气，终究还是把他拖累了。

天眼虎喘着粗气，眼中已然无光，他整个身体都已然黯淡了下来，虚弱道：“阵眼的位置，你一定要记清楚，一定要杀了轩辕辰！然后，媚君不能死，她...她是真的对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

辜雀连忙道：“不会的蠢虎！你坚持住啊！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许你死！你还要睡女人呢！”

天眼虎勉强一笑，口中鲜血不止，缓缓道：“又不能化形，说说罢了......”

说到这里，他咳嗽了几声，喃喃道：“说到底，我还是要感谢你，小子。我父母离开我十多年了，这些年我过的真的好孤独，还好你把我带了出来，让我体会到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这一年，我过得比前面几十年都快乐！真的好想再陪你走下去，但是我撑不住了。”

“不会的！”

辜雀大哭道：“你不许死！蠢虎！你要记住你是神兽！你没那么容易死的！我、我带你去见溯雪，溯雪有道莲，她一定能救你的！”

天眼虎的眼神已然涣散，没有回答辜雀的话，只是喃喃道：“小子，我...我十多年没见他们了，其实，我真的好想我的蠢爹蠢娘啊！”

说到这里，天眼虎眼中已然流出了血泪，而眼睛，已然缓缓闭上了。

“蠢虎！”

辜雀大吼出声，厉声道：“不要死！杀了轩辕辰我立刻带你去见他们！”

天眼虎已然没有了气息。

辜雀泪流满面，慌忙朝四周看去，看着千山冰林巍峨耸立，不禁颤声道：“有没有人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他仰天大哭，厉吼道：“救命啊！谁来救人啊！啊...啊！”

天眼虎的手搭在了辜雀的肩头，喃喃说了声兄弟，便彻底闭上了眼。

而辜雀已然重重瘫在了地上，眼中没有了一丝光亮，有的只是无法言喻的绝望。

曾经和天眼虎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他驮着自己到处跑，一路游山玩水，吹牛逼，喝烈酒，不亦乐乎。

艰难的时候，他刻阵法，开天眼，卖命至极。

真正的兄弟，从来不会在口中一直嚷嚷着感情，只会默默的做事。

一幕幕，犹在眼前，但似乎已然隔了好多年。

他坐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已然痴呆了。

而一声嚣张的大吼已然传遍天地：“辜雀！想不到啊！你竟然让你自己的女人来送死！你的心，够狠毒啊！”

说话的同时，那一个金光闪烁、器宇轩昂的身躯已然走进，他的身旁，是八大供奉和阴先生，他的身后，是八千云骑！

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他的脸色露着残酷的笑意！

辜雀缓缓抬起头来，仔细寻找着，寻找着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轩辕辰眯眼道：“是不是在找媚君啊？你的女人对不对？哈哈哈哈！”

他大笑出声，忽然右手一挥，大声道：“来！给杀龙大英雄看看他的女人！”

话音传出，只见身后的云骑让开一条道路，云骑中央，赫然拉着一个囚车！

媚君就在车内！

她披头散发，全身染血，两根金黄的铁链自她的双肩穿肉而过，连在囚车之上。

她虽然是站着，但她已然没有了力气，铁链穿过骨肉，把她身体吊起，才让她勉强站稳。

血液从她的双肩血洞之中流出，瞬间凝固，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甚至，她的眼中也是一片死灰。

辜雀目眦欲裂，只觉心如刀割，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啊啊啊！”

他仰天大哭，看着媚君的样子，他眼泪根本止不住。而心底深处，却涌出一股无法遏制的孽火，熊熊燃烧起来，几乎要把他的血液烧干。

无法形容的痛苦，无法形容的愤怒。

第一次见媚君，她是那么的明媚、妩媚、诱人，而如今，她却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

一切都是怪谁！

自穿越而来，便受到冰洛的保护和安慰，她给予自己无限的温柔，但她死了。

到了天州，天老替自己斩断命数，但他死了。

义勇把自己当兄弟，为了让自己跑路，去和轩辕旷拼命，但他死了。

轻灵呢？生死未卜......

还有天眼虎，还有媚君......

为什么但凡是对自己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厄运吗？

辜雀眼中无神，数年来，深恩尽负，最该死的人，恐怕是自己。

他抬起头来，朝媚君看去，眼中热泪盈眶。

媚君脸上满是血污，披头散发，狼狈无比，她本是极为在意形象的人，但此刻的她已无法想这么多。

她也看着辜雀，露出一个痛苦而疲倦的笑容，眼中也不禁流出泪来，像是在说：“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能拖住他。”

轩辕辰看着他们两人，不禁狰狞大笑道：“辜雀，怎么样？要不要发表一下感想？和我做对，有哪个下场好？哈哈哈哈！”

辜雀眼中没有恨意，只因他的恨意已然无法用情绪来表达！

体内孽火焚烧，鲜血沸腾，一股股无法形容的气息自他身上澎湃而出，额头皮肤鼓胀，已然有了淡淡的黑纹。

天机，压不住了，愤怒，压不住了。

体内的元气在轰鸣，在不断冲击着自身经脉的壁障，好像有突破的迹象了。

承受大悲之苦，方可突破至生死之境。

雪桑老妪说的没错，很正确，但这是用天眼虎的命换来的，这是用媚君的命换来的，老子要来干什么！

就算打破苍穹，成就不朽，老子也不要！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痛不欲生，嘴角已然涌出了鲜血！

他现在就可以杀了轩辕辰！他只要猛然退后，击碎那个阵眼，四面八方的阵图就会把这里围成峡谷，大地和天穹也被封住！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他随时可以这么做！

但他又怎么忍心这么做？他怎么忍心，把媚君也一起杀了？

他眼泪已然流干了，整个身体像是没有一丝力气，喃喃道：“你放了媚君，我认你处置，绝不反抗。”

媚君看着辜雀，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流泪。

只因她知道，自己劝不了辜雀。

哪怕她声嘶力竭，也劝不了辜雀。

她只是感动，只是觉得可惜，一切，终究还是输了。

轩辕辰愣了好久，才大笑出声道：“哈哈哈哈！辜雀，你真的很可爱啊！到了这个时候，你反抗与否，那不都是一个死字吗？你有的选择吗？”

辜雀冷冷道：“你以为盖幽真的死了？”

此话一出，轩辕辰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盖幽死没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盖幽这个人，从来只论恩仇，不论利益。谁要是惹到他，他必杀无疑！

轩辕辰微微眯眼，沉声道：“好，你若是愿意进囚车，如她一般，到了神都之后，我一定放了她！”

辜雀道：“你会食言的。”

轩辕辰道：“你是无根之萍，她是魔族圣女。”

“好。”

辜雀喃喃道：“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