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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倭武僧团?”云齐咀嚼着这个词,这是一个从未听过的新词,字面很好理解,就是一群专门讨伐倭寇的武僧,但僧人不应该是闭门念经的吗?怎么跑出来打倭寇来了?
和尚见云齐一脸的疑惑,不由笑了,正欲解释,忽然门口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待走得近了,云齐才认出,这个正是那从房上跃下的僧人。
屋内的年轻和尚对进来的大和尚施礼道:“师父来了。”
高大和尚“唔”了一声,看云齐醒了,脸上一喜,忙走近两步,关切地问:“施主,你醒了?”
云齐知道这和尚是带头的,想到自己的性命被人家所救,便想挣扎着坐起,好当面致谢,不想刚一动身,就觉得背部好象裂开一般,不由啊的一声,又趴在了床上。
那高大和尚也吃了一惊,忙摆手道:“你千万别动,你肩背上受了刀伤,我已给你敷了药,可别再挣裂开来。”
大和尚上前掀开云齐背上的单子,看了看伤口,皱了皱眉,那伤口原来血已止住了,刚才云齐一挣扎,又渗出了一点血,虽然不多,但还是裂开了,大和尚只得又重新处理了一下,这才将被单覆在云齐身上,关切地说:“千万别乱动,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慧可说,先把伤口养好再说。”
刚才那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云齐几乎眼前一黑,失去了思维,随着疼痛如潮水渐渐退去,思维也开始清明起来,云齐对大和尚歉意地一笑,道:“大师父,小子原以为这次死定了,却没想到这条命被您救了下来,大恩不言谢,所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今后大师父如有吩咐,小子只要做得到,莫不相从。”
大和尚呵呵一笑,摆摆手道:“行善乃为出家人本份,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也是我自己积的功德,如要回报,那就不是和尚本意了。”
云齐看着大和尚,心中很是感动,这大和尚从屋上跃下时,如同猛虎下山,气势非凡,那一刻,云齐只想到寺庙山门口的那些巨灵神将,但此时,这位和尚一脸和气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全是笑眯眯的神情,两只眼睛里透露出的全是关怀与澄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凶煞,一副悲天悯人的高僧模样,真怀疑自己先前看到的是不是真实,或者只是南柯一梦?
不,自己身上的伤还在,一切都是真的。
云齐恭敬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小子不能连救命恩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大和尚却摆了摆手,并不答话,只是将手伸出来,在云齐的脉上把了一下,然后又让云齐伸出舌苔,观察一番后,返身走回桌边,取出一张纸,刷刷写了一些字,然后将纸将给那个叫慧可的僧人道:“慧可,这位小施主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失血多了些,将养些日子就能痊愈,你等下把他送到就近的云隐寺,那里的主持路觉大师与本门有些渊源,定会好好照料他的,这是补血益气的药方,你让路觉大师按此方抓药。我和其它人要继续追赶那些倭寇,如若晚了一刻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殃,你将人送到之后,就赶紧沿着我们留下的记号追上来。”
慧可和尚接过药方,双手合十,答应一声。
大和尚又转向来到床边,对云齐道:“小施主,贫僧本应该多照料你几天,等你痊愈之后再离开,但现在倭寇作乱,天下不靖,我必须尽快赶去,还请施主谅解。”
说完,对云齐呼了一声佛号,转身而去。
云齐怔怔地看着大和尚走出屋门,消失在门外,心中有无数疑问涌起,也有无数的感激之言,但都涌在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慧可也跟着大和尚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进了屋子,抱歉地对云齐道:“施主,我要把你抱到外面的车上,可能会弄痛你,你忍着一些。”
云齐轻轻一笑,道:“师父尽管做就是,你们把我的命都救了下来,这点痛算什么!”
慧可弯下腰来,一只手从云齐的胸前伸过,另一只手托到膝盖上部,两手一发力,就将云齐平托了起来,脸色未变,气不长出,手劲实在惊人。
云齐惊叹道:“师父好大的劲。”
慧可谦逊一笑,慢慢走出门去,门外正停着一辆板车,上面铺了一床棉絮,虽然比较破旧,但却很干净整洁。
慧可轻轻地将云齐平放在板车之上,调整好方位。
云齐忽然抬头道:“慧可师父,我行囊里有些银两,你能不能给这户人家留一点,毕竟我弄脏了他们的床,还拿走了他家的车。”
慧可听闻此言,不仅欣赏地看了一眼云齐,口中诵了一句佛号,然后从云齐囊中取得一块碎银放到了这家人的桌了,这才走了出来。
“施主,师父让我告诉你,你的毛驴我们先借用一下,昨晚的战斗,我们也伤了几人,需要到就近的城里买些药,等过两天,自然有人将毛驴送到云居寺来,事先没得到你的同意,还请你不要见怪。”
云齐摆手道:“大师太客气了,尽管拿去就是。”
慧可将一根绳子挂到脖子上,又调整了一下长短,再将两端系在板车的把手之上,这才一起身,拉起板车,向外走去。
还是那个小村庄,还是空无一人,四周没有一丝响声,只有板车木轮辗压在石板路吱吱哑哑的声音。
终于又看到了太阳,又回到了人间,云齐心里充满了欢喜,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都带着香甜的味道,阳光也不再觉得毒辣可怕了,照在身上,热热的,云齐喜欢这种感觉,活着,真好。
板车吱吱哑哑地走着,云齐在上面一摇一晃,他只能看到慧可的背影,慧可的年纪应该也不大,但身材比自己要高半个头,也壮实一些,这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但却有一颗纯净的心,云齐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没有机心,没有阴谋的人。
“慧可师父,你是哪个寺庙的?”云齐趴在板车上问,既然那个大和尚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那就由自己慢慢找到答案吧。
“灵隐寺。”慧可回答得简明厄要。
“灵隐寺?那不是在杭州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云齐很惊奇。
“施主知道灵隐寺啊!”慧可似乎对别人知道自己的寺庙很开心,高兴地说:“现在不是倭寇作乱嘛,我们在庙里的时候,每天都见到很多地方来的信徒前来烧香,祷告平安,说是家乡被倭寇祸害了,官府对这些倭寇也没有办法,说倭寇武艺高强,来去无踪,所以,我们杭州的几个寺庙就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武僧团,既然官府对付不了,那我们佛门来对付,惩恶扬善原本就是佛家道义嘛。”
以佛门弟子对抗倭寇?云齐虽然前面已猜到了,但听到慧可的答案,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对于倭寇,云齐实在是太清楚怎么回事了,刚开始的时候,所谓的倭寇,其实就是福建浙江的渔民们所扮,里面多少也裹挟着一些日本人,甚至弗朗机人,他们以武力走私货物,生意惨淡的时候,就会客串一把海盗,抢劫海上的渔船或者岸上的村庄。
发展到后来,就有专门一些人以抢掠为生,比如陈思盼,他觉得既然走私与抢劫都要冒风险,抓到了都是要杀头的,那么,还不如抢劫了,因为这个要干脆得多,直接得多。云齐知道沿海就有大大小小无数海盗做起也专门的抢劫买卖,只不过行动时一律把自己打扮成倭寇模样。
而现在,由于日本全国发生了斗争,进行战国时代,诸候整日混战不休,无数的农民、武士、商人都裹入了战争,成为战士,失败后的战士往往无处可逃,只好远渡重洋来到大明,成为名副其实的倭寇,他们语言不通,又无特长,便只能沿路抢掠,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
昨晚遇到的,就是最后一种。
这一种也是最可怕,最难对付的一种,因为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长年战争留下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尤其是那些武士,简直就是战士里的特种兵,他们自小就习武练功,授受了严格的训练,一个武士顶五个一般战士是很正常的,这些武士手中的刀都非常精良,云齐去日本时曾重金买过一把,不得不说,日本人在刀的制作上有其独特的地方,他们的刀不仅钢性好,还具有一定的弹性,很多武士的刀都成了家传的宝物,视同生命,很多时候,他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失去手中的刀。
而大明福建浙江沿海的那些所谓的官兵,云齐是真实见识过的,让他们欺负老百姓绝对是相当拿手,但对付倭寇,那就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了。
由于明朝独特的兵役制度,这些兵从一生下来就必须当兵,没有别的选择,当兵后又没有认真训练,因为明朝实行的是囤田制,这些兵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种田,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拿过刀枪,说他们是兵,只是因为他们的户籍上写的是兵,其实说他们是农夫倒更合适一些。
指靠这样的一批人去和久经战场的倭寇战斗,其结果可想而知。
只是云齐从来也没有想到,最终能够和倭寇进行战斗的,居然是一群和尚。
这世界怎么了?
渔民不是渔民,成了强盗。
官兵不是官兵,成了农夫。
和尚也不是和尚了,成了战士。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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