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底谜面 第十八章 小镇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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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岛津雄介便觉得自己忽然就成了战无不胜的战神了。

随着闯入一个又一个村庄，他们高兴地发现一个规律，那些村民全是先张牙舞爪，群情汹汹，恨不得将这些人一口吃掉，但只要被砍翻几人，那些种地的汉子们就全傻了眼，立即就转身一散而逃，溃不成军，剩下的事就好办了，他带着兄弟们抢掠、强奸、烧杀，只要自己开心，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这世界仿佛对自己敞开了一扇大门，那压抑了几十年的欲望，在这门里全部都可以实现，门里有金银、有美女、有放肆、还有敌人惊恐的眼神，岛津很享受这种感受。

岛津觉得这世界美妙极了，他的兄弟们不止一次对岛津表示，这次来大明的决定是无比英明的，弟兄们都非常感激。

他们是二十天前上的岸，一连六天都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但在第七天时，他们终于被一队官兵挡住去路，这队官兵人数约有三四十人，穿戴十分威武，领头的将军骑在一头高头大马上，气势非凡。官兵出现时，将岛津吓了一大跳，大家的第一想法就是赶紧逃，毕竟这些官兵不是手持农具的农民，而是正规的军队，尤其人数还远远多于自己好多倍。

岛津能看到自己手下这些人害怕的神情，但在手下面前，岛津不愿丢了自己做大哥的脸面，就强作镇定地迎向官兵，他打定主意，只要一见不妙，就拔腿就跑。

然而让他惊奇的是，还没有等他走近，那领头的将军将却一拔马头，如同见到了恶鬼，落荒而逃，于是那些跟在屁股后面的士兵也成了无头的苍蝇，乱哄哄地四散奔逃而去。

岛津很不解，为何这些人会逃，但他也看出来了，现在正是天赐良机，于是将刀向天上一举，大喝一声，向那些官兵冲了过去，他的手下看到有机可趁，也挥舞着长刀掩杀过来。

平原上于是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十余名穿着花花绿绿奇装异服的倭寇，将三四十号穿戴整齐的官兵赶得鸡飞狗跳，慌不择路，有不少官兵吓得直接扔掉了刀枪，跳进河里，向远处拼命游去，有几人跑着跑着，摔倒在地，被倭寇们乱刀砍死，于是，那些官兵们就跑得更快了，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岛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官兵明明占尽了优势，却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胜利如此唾手可得，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有更远大的目标呢？

小村庄已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可不可以尝试一下城镇呢？

休整一下之后，岛津决定进攻离此不远的那个叫柘林的小镇。

柘林镇不大，因为多产各种杂木而得名，全镇只有一条大街，贯穿南北，于是镇中的房屋就呈东西相向而立，镇内常住居民数千人，设驿站一个，由里长负责镇内事务，因为倭寇作乱，世间不很太平，所以军方就在镇内驻扎了一队士兵，大约五十人，另还有一些民壮，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协助战斗。

几天来，关于倭寇的风声已在镇内传开，大家都忧心忡忡，不知道倭寇会不会进攻小镇，而附近许多村庄里有些门路的人，也都躲到了这个镇上，他们觉得既然是镇，肯定防御比村庄要强得多，倭寇是不敢来进攻的，于是，最近几日，镇上的人口是越来越多，治安也变得越来越差。

周强作为里正，对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人家来投亲戚，总不能赶他们回去吧，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巡防，训练民壮，以期在倭寇来袭时能够抵挡住。

这几天，镇上风言风语，全是传说倭寇是如何的神勇，似乎不可战胜一般，让许多民壮和官兵都心生怯意，这让周强很是生气，未战先怯，有伤士气，虽然自己没有读过几年书，但也看过一些戏，知道士气是怎么回事，所以他狠狠教训了几个造谣的人，又告诉大家，倭寇其实也是人，没有那么可怕，他们如果被砍了也是会死的，但周强一番说教下来，似乎没有人相信，效果并不大。

这天中午时分，周强正在家中吃饭，忽然听到外面大哗，随即有人慌慌张张跑来告诉他，倭寇打来了。周强一听，忙将饭碗丢下，操起家伙就冲出了家，迅速集合队伍，向倭寇正面迎了上去。

嚣张惯了的岛津，初次进攻这样的镇子，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虽然面前这镇子不大，但大小也有上千人，远不是自己十几人可以对付的，而且里面还驻扎有军队，走到镇子外面的时候，他甚至一度都想放弃了，但想了想，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强作镇定地向前走，身后的兄弟们也都是一脸警惕。

忽然，镇里传出急促的一阵铜锣声响，从镇里冲出来百十号人，里面有官兵，也有民壮，个个各举刀枪，后面跟着不少人举着棍棒铁锹，气势汹汹。

“倭寇，竟然敢攻我柘林，还不快快过来受死！”周强手指一点岛津，大声喝道。

岛津侧了侧脑袋，看了看左右，他没有听懂周强的话，不知道他说什么，但意思猜到了，也不答话，慢慢从腰间抽出长刀，双手持定，对着周强狞笑一声，摆好了架势。

唰……唰……身后众人也将长刀抽出，摆出了进攻的阵型。

“嗡嗡……”许多官兵和居民看到这种情况，都吓了一跳，低声议论起来。

周强感觉到身后的阵型有点乱，他大喝一声：“大家镇定。”然后对官兵将士一挥手，让他们上前迎敌，谁知这些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动步。

周强眼前一黑，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这些官兵自己虽然可以调动，却并不归自己管辖，他们隶属军方，是协助地方剿匪的，但不是地方的官员，自己对他们并没有什么约束力。

周强只是一个里正，并不懂兵法，也不会武艺，现在如果这些士兵也不听自己的话，就只能靠身后的那些民壮了，但看着那些民壮手里举着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周强实在没有信心可以打赢这仗。

岛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在这世界上，羊就是羊，既使是一群羊，也终究敌不过一只狼，岛津似乎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兄弟们，跟我冲……”里长周强将腰刀一举，对身后大吼道，便向敌群冲去，他不得不冲，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逃了，这镇上的百姓就一定会遭了殃，朝廷也一定不会放了自己，如果战死，或许还能搏一个好名声，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些。

周强一族的兄弟们也举着棍棒冲了上来。

有十余名官兵看到有人向前冲，也跟着冲了出来。

看着冲来的人群，岛津并不慌张，冲过来的人毕竟不多，凭经验，只要自己迅速砍倒几人，那些人的信心就会垮塌，恐惧就会点据他们的全部，然后就是自然而然的溃败。

岛津大喝一声，与冲来的人群战斗在一起。

只不过几个照面，地上就躺倒了十余人，这些终日耕作手拿锄头的人如何是经历过数年战争而幸存下来武士们的对手，虽然这次战斗，他们也使两三个倭寇受了伤，但自己这边却损失惨重，直接死亡的就三四个，剩下的都重伤在地，发出一声声惨呼。

岛津将刀上的鲜血在一个死人身上擦了擦，斜眼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人群，并不说话，他知道，那些人坚持不了多久了。

“倭寇，我与你们势不两立。”被砍断了一只手的周强从地上顽强地站起来，以左手捡起一把刀，刚才他势若疯狂的砍杀，虽然没有一丝章法，但也砍到了一个倭寇的身体，只是可惜那人很快就避开，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口，但毕竟自己也伤了倭寇，周强觉得自己值了。

现在右手没了，自己还有左手。

周强举起刀向敌人冲去，抡起刀砍了下来，这左手真是不顺，不仅力气发不出，而且速度也慢很多，周强遗憾地想。

刀还没有砍下去，周强就觉得背心一凉，一把刀就从他的后心插进了身体。

带着不甘，周强慢慢倒了下去，这一刻，时间仿佛是停滞了，他看到了很多东西，有幼时的朋友，有家中的老父亲，还有儿子刚出生时光溜溜的模样，那时他是那样丑，周强想笑，又想哭，但最后，他却向着面前那些父老兄弟和官兵们大吼了一句：“你们全是懦夫，懦夫……”

然后，脑袋一歪，就此死去。

站立的人群默不作声，有许多人脸上浮现出了羞愧的神色，也有人想冲出来，但被旁边的人死命拦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情绪。

“跑啊……”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众人如梦如醒，掉头就跑，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岛津仰天长笑，这个结局早在他意料之中，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群呐？为何这么懦弱？

岛津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