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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长老出手的时机把握得很精妙,正是千亦纵身跃到最高处,旧力用老,新力未生之时;也很毒辣,一出手便是噬血魔族最强的七式之一,显然是打算将千亦置于死地。
千亦被月水依紧搂着,刀在两人之间,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候,显然是来不及拔了,可千亦的眼神却异常清亮,他面容平静地望着黑色巨浪迎面扑来,就好像早已知道了一般。
嗡!
忽然刀鞘发出一声震吟,与此同时,一片如大日当正般的金光冲天而起,直接划亮了半边天,磅礴的气势如海,汪洋而上,就像江海奔至悬崖,一时俱下!
轰隆!
黑浪与金海一触即溃,灿烂的金光瞬间将黑色巨浪吞噬,仿佛大山砸死了蚊子一样轻轻松松。
八大长老齐齐吐血,惨叫一声,从半空中摔了出去。
千亦还在空中,依旧被月水依紧搂着,手也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天上飞舞的,正是千亦的秋水雁翎刀。
千亦没法拔刀,却并不代表着刀无法出鞘。
因为千亦的刀,是天鸿。
月水依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不看也不惊呼,她相信千亦,就像千亦相信他自己一样。
天鸿刀劈落八大长老,在空中一转,落了回来,千亦轻轻一踩,宛若马踏飞燕,高高的跃起,踏向了点将台。
这时,月水依却忽然松开了怀抱。
千亦一愣,想抓住少女的手,月水依却轻轻摇了摇头。
千亦看着少女的身形飘摇在风中,青丝、衣袍都猎猎翻飞着,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有些不解,回过头,才发现围杀他们的魔族也都停在点将台外,没有再踏前一步。
千亦再把头扭回时,月水依点点头,大声的喊着:“傻瓜,这里我进不去,你要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远,快要被深处暗红的光湮灭。
这时千亦皱起了眉——
远处无法靠近点将台的噬血魔族都朝少女扑了上去!血色的光翼飞速扑闪着,就像一群噬血的蝙蝠发现了鲜血。
千亦跺了跺天鸿刀,忽然一个竹篓凭空出现在空中,千亦从竹篓里揪出一只呼呼大睡的小白狗,向下一掷,而后眉头疏开,收好竹篓,踏上天台!
在千亦的身后,懒懒的眼睛骤然睁开,额上两点刺目的白光闪过,忽然化作一只三丈高的巨兽,蓝目银鬣,刀齿剑爪,仰天一声长啸,张开血口,朝下怒咬而去!
……
点将台顶。
千亦提着刀站着。
他并没有在思索如何捅破上方的血天,因为在那之前,他要先思索眼前这名老人的来历。
老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上披着一件血红色的大氅,在望过血天洒下的光辉里,冷风卷起,偶尔一瞥,可见大氅上绣着一只仰天长啸的异兽,模样看不真切,但嘴上两颗巨大锋利的毒牙却很醒目。应该是噬血魔族的图腾。
老人须发是暗红色的,随意披散着,遮住了侧脸和脖颈,八尺左右的身躯挺立着,就像风雪里的寒柏一样直。本来这样一个背影,怎么看也不会将其看成一个老人,但千亦一眼看去,就感觉出后者已年岁不小。
无关乎千亦,只是那人一站,便是沧海桑田。
“老夫乔伐木,八百年前是个人。”
千亦没问,老者已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八百年前,我是一个樵夫。”
像是没有感受到千亦手中雁翎刀惊人的煞气,老人依旧没转过身,他望着血浪滚滚的天空,也望着脚下呆了太久太久的土地,目光似乎望见了遥远的过去。
“八百年前,我住在一座小村庄,有一个妻子和一对儿女,家里虽然贫穷,然而也不如何愁吃穿,日子倒算是满意。可忽然有一天,妻子被一种剧毒蛇咬伤,险些死掉。没死是因为一位道长救了她,道长后来成为了我的师父。当时是一件怎么看都十分开心的事,可是后来才知道,事情总是两面的。
“师父让我好生修炼道法,以备将来,便仙游而去。我天资不错,道行日益增加,在伐木一事上也做得越来越好,家里的生活更是好了许多。
“可是后来,妻子老了,儿女成了家,我没老,还和年轻时候一样。我开始有些慌了,因为儿女见我时都不好意思叫我爹,妻子也越来越哀老。我想教妻子学道法,延年益寿,可是妻子怎么也学不会,最后,她死了。”
说到这里,老人神色中有一丝痛苦,眼中似乎有浊泪滚出:
“我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死去,没有任何办法。我那时想,学道法却连亲人也救不了,看着儿女也渐渐老去,最后孤独终老,有何意义?
“我在门前的桂花树下坐了一年。桂花树是儿子有一年想吃桂花饼的时候种下,后来一直长得很旺盛,我在树下坐了一年后,师父来了。
“师父来的时候已油尽灯枯,是凭着意念来到我这儿,只来得及把一张纸交到我手上,便仙逝而去。
“我打开那张纸看了,在庭前坐了三日,然后去见女儿和儿子,他们都过得很好,于是我离开了家乡。第一次离开那里,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我来到了观海,再也没回去。”
到这儿,老人的来历似乎清晰了很多,他收回目光,转过身,看着千亦微微一笑,和普通慈祥的老人一样,笑得很和蔼可亲:
“纸条上写着观海的真面目,也昭示着终有一日,观海里面的噬血魔族会出现在世间,杀戮人族。纸条上还写着一套功法,那是变成噬血魔的邪法。
“我修炼了邪法,进入观海,开始他们并不相信我,但因为我也吸食人血,说明我至少是他们的同类,所以他们没杀我,后来我安安分分,他们慢慢认可了我的存在。不过,我能走到今日,还要多亏了这族中的一个习俗——族中的老一辈会在年轻一辈成年时,用生命将后者送出观海,以寻找魔君。所以慢慢地,族中的老人几乎死完,而我因为没有亲人,所以一直活了下来,八百年后,已没有人记得我的来历,甚至有的时候,连我也快忘记了。”
千亦静静地听老人讲完这个不长,却包含了太多的经历,没有说话,只是摘下了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
乔伐木笑了笑:“少年人,你很英俊,比我年轻时俊朗许多,所以连魔族的女子都喜欢上你了。”
千亦知道老人说的是月水依,但他并不赞同,因为他觉得这个和相貌没太大关系,主要是月水依是个很奇怪的女孩。
千亦没说话,乔伐木似乎也没准备听他的回答,他笑眯眯的:“少年人,这些话八百年我从未向谁说过,甚至准备将之带进坟墓,今日全部告诉你,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是人,是活的人。能将这些话说出来我很开心,可我,宁愿继续不开心下去。”
乔伐木缓缓转过身,完完全全的面对着千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眸中映出翻腾着血海:
“那么,少年人,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千亦是天地玄黄,是第一魔君,来登点将台,送一万魔族归于大海,意图实在明显得不用多说,只是,这一切的理所当然都因为千亦是人族,而变得难以理解,甚至是不可理喻。
你是人,你放噬血魔族出去杀人,为何?
“因为,我也是魔君。”
千亦直视老人的眼睛,不紧不慢认真的说道,“不能因为山里有羊,就杀光了狼。”
乔伐木闻言,也看着千亦,忽然他笑了,笑得老泪纵横,也笑得凄惨酣畅,笑声滚滚,似乎震开了血色的天空。
忽然,他大手一挥,扯下身上的大氅,一柄斧头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像曾经无数次伐木一样握着斧头,大笑道:“好一个狼和羊!老夫做了八百年披着狼皮的羊,今日就扔了这狼皮,和你这不羊不狼的东西,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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