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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千亦踏露而往,落迹茴香山下。
昨夜与陆象山一番长谈,千亦自然想早些去神关幽谷,不过早上悬壶宫的课却是没有理由去旷,是以用过早膳千亦便赶了过来。
相较于何方宫,千亦对悬壶宫了解的更少,在南晓意帮他选择的六门课程中,只有悬壶宫从头到尾对他的旷课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何方宫那样的悬赏也没有,悬壶宫就仿佛根本不知道有千亦这样一个学生,更不在乎这个旷课的甲榜学子。
到了茴香山,千亦眼中是一片又一片的药田,连绵起伏,或在树荫,或在石前,茫茫望不到尽头。
千亦行于田埂之上,如忽入农家阡陌之中,在这还算早的时节,药田中已有不少学子在忙碌,培土、追肥、灌溉、整枝……乍眼看去人不多,但实际几乎每块药田都有学子的身影。
当然,也有没人照看的药田,比如千亦此时经过的这处药田。
也许是此处通往悬壶宫山门,常有人行走照看,因而主人对药田并不怎么上心,阳光洒满药田边的小屋,也不见丝毫动静。
千亦对这微小的奇异并不上心,他关心的是生机勃勃的药田,作为行医之人,千亦对这些药草有着异乎常人的喜爱,清晨之时,能漫步于清香之间,看着药草旺盛生长,还有比这儿更令人神怡之事么?
所以,当千亦发现一株快要干枯的黄连时,立马皱下了眉头。
他蹲下身子,仔细擦看黄连干枯的原因,很快他便发现这株黄连根部多石,阻断了水源,于是弹指间将碎尸抽离,又引来一支水流,慢慢渗入黄连周围,最后细心为之培土,这才起身。
千亦的眉宇刚刚松开,起身时便又惊起。
因为在他灌溉培土之时,一名身穿浅黄色细稠的老者正负手立在他身旁,一双饱受岁月侵蚀的瑞凤眼微微眯着,迥然有神之余更带着七分怒意,发白的胡子微微晃动,似被风吹,但实际却是因鼻息粗重而动。
凌乱的白发飘散在风中,点点湿意倾洒在老者面容,两袖卷起,一手拿巾……这一切似乎都说明着老者是在洗漱时仓促冲出。
千亦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老者看起来十分平凡,没有任何修为,但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己近前,有居住在茴香山下,又岂会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千亦很快恢复镇静,他觉得老者生气似乎与自己有关,但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坦然向老者行了一礼:“学生千亦,见过先生。”
老者却并不领情,重重哼了一声:“小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么?”
“先生是指为黄连灌溉培土一事?”
老者冷声道:“那你又知道你自以为是的行为带来了什么损失?”
千亦摇头道:“学生不知。”
“哼,你以为那石头为何会恰巧阻断黄连的水源?你以为除你外都看不见黄连缺水?你以为老夫不去理会是因为疏忽大意?”
连续的三问让千亦一怔,只得道歉:“学生不知,给先生添麻烦了。”
老者又是一哼,也不知是不满千亦冰冷僵硬的语气,还是懒得计较于千亦的冒失,拂袖转身道:“今日这山下所有药田的护理之事,全由你一人来做,可有异议?”
千亦闻言看着老者的背影,眸中闪过些许了然,行礼道:“学生愿意受罚。”
……
茴香山下的千亩药田就此而空。
一干学子或不解,或惊愕,或了然,或微笑的离开了药田,只留下千亦一人在晨光之中。
这千亩药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天境修为的千亦来说,恰好能不太累的照看完。
但一天时间就这样泡了汤。
似乎一切都是因偶然而起,但听到老者最后的那句话时,千亦却知道,今日之果,早在一月之前,他旷课下山便已种下了因。
而这老者若他没猜错,应当是悬壶宫的宫主白天冬。
那株黄连确实不是因疏忽而干枯,它是因刻意疏忽而干枯,根系周围的石子也不是凭空二现,是有人在几日前故意埋下。
这些都是千亦在不停的除草、培土、追肥、灌溉……之时,分辨出新土和旧土的差异。
而这也很显然,这位悬壶宫宫主应当是早清楚自己会医术,对于看护药田也得心应手,他原谅自己旷课一月,却不想让自己不受任何惩罚,所以罚自己照看药田一天。
时间过得很快,千亦的身影不断在千亩药田中闪烁,直到日落西天,千亦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直起身来。
山门下的小屋发出“吱呀”的清香声,早上的老者从屋中走出,端着两盏清茶,微笑的唤道:“过来喝杯茶。”
千亦应声走了过来,接茶而饮,第一口饮茶一半,微苦的茶水灌入肠中,温度却刚刚好,不烫不冷,热气裹着清香从小腹升腾,溢满口齿,甘甜无比。
一日的疲惫和口渴竟顿时解了大半。
千亦眸光一亮,捧着茶杯又饮了起来,喝完后,千亦只觉热流涌遍全身,并不激荡,却浑厚充沛,似乎大战一场也无妨。
千亦放下茶杯,下意识目光又看向另一盏,老者温和一笑:“喝吧,两杯都是你的。”
饮罢,千亦认真道谢,老者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早上吹胡子瞪眼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上下看了看千亦,将茶托放下:“可还走得?与老夫去垂钓斜阳如何?”
……
千亦自无不可。
早间时候他还有些急,因为杨不弃身体状况糟糕,拖不得太久,他要今早去神关幽谷,夺得凤凰神火,但这时候日已偏西,再急着去也没什么用处了。
一老一少走到几里外的河边,一人持一竿,一人坐一时,也不谈话,就这般静静对着夕阳,默然垂钓。
千亦极少做这事,因为过去的是十四年,他都飞快的学习着各种知识本领,鲜有空闲坐着垂钓,若要吃鱼,他会直接下河捕捞,只有残夜才会懒散的垂钓一日。
不过多年的练字让千亦的养静功夫不错,对于这种需要耐心的事,千亦毫不烦躁,大半个时辰过去,钓到的鱼死并不比老者少。
看了看竹篓里的鱼,老者留下其中一尾白鲢,其他的鱼都放归河中。
千亦发现老者并没有留下最大的那一条,他留下的是年龄最老的一条。
依样留下一尾草鱼,千亦提起竹篓,和老者往回走。
一路两人都没什么言语,直到夕阳拉长的影子延伸到看不见的山头,老者忽然停下步子,回头笑道:“千亦,你去把老夫方才放掉的鱼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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