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剑多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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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城中夜色再度落下，而站在江边的连晨纵使有万般不甘与心酸，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一江秋水，肆意的咳嗽着，鲜血四溅，彻夜不眠。

李晨安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担忧少年的心理状态，但却没有再上前劝解。这种心头的坎只能让少年自己迈过去，任何劝解和疏导都没有意义。

终于，当东方日出，整座城市渐渐苏醒，而已经如同雕塑凝固的少年缓缓的转过身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不带一情绪，没有悲伤但也没有花朵，如同无人的孤岛一般沉寂。

“我们回去吧。”

少年那沙哑的声音在江畔响起，有些疲惫。

“回哪？”

李晨安挑了挑眉，表示质疑，按照连晨已经了一夜胡话的情况来看，他现在可不知道少年的精神状态是否还正常。

“当然是回青玄学院。”

罢连晨拖着疲惫的步伐，渐渐向朝阳里走去，虽然疲惫不堪但却坚定不已，望着那明丽而不耀眼的霞光，少年嘴角轻轻的牵动，似乎是在笑。

李晨安叹了口气，跟在了少年的身后，疲惫的两人谁都没有话，就如此平静而又安定的离开了浔阳江畔，走上了官道，向着朝阳城的方向缓缓的前行。

芳草萋萋，秋意已深，官道两旁的野草丛中结满了露水，清晨时分，身后的浔阳城还在渐次而醒，而连晨和李晨安便已经上路。

少年的表情安静，目光中沉寂一片，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仿佛来时便只是两个人一般，只不过归去的旅途劳顿，所以变得沉默寡言。

李晨安也保持沉默，这次是真的因为疲惫，毕竟一夜未眠，为了照顾少年现在已经脆弱到崩溃边缘的心灵，没有提出一自己的意见。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空旷的官道之上，因为时间太早，所以本应繁华的官道上竟然没有任何同行者，显得颇为孤单。

少年抬头眯眼，看着朝阳，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覆水剑轻轻来到了少年的手中，随手划破身前的空气。

原本被倦意袭身的李晨安，懒散无神的拖着脚步走在少年的身后，忽然看到一道动人心魄的剑芒，仿佛划破天空的霓虹！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惊愕的看着身前随意行走的少年！

“这是什么剑法？”

少年随意而为斩破空气的一剑在李晨安的脑海中飞速的回溯重放，让他眼中的不可思议越来越明显，那种从心所欲的剑的轨迹竟然让人生出无可抵挡的感觉，仿佛坠入深渊般绝望，让人心碎！

连晨并没有回答身后中年人的问题，看着手中的覆水剑，轻轻的想起连老给自己留下的那本看起来仿佛开玩笑一般的《心剑术》。

“跟随自己的心？将内心的情感融入剑里？”

少年轻轻的低语，想起了自己枯寂的心境，想起了那种身临濒绝孤岛的绝望，渐渐的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如果要掌握心剑需要经历这样的内心折磨，那我还是宁愿学不会这套剑法。”

连晨心里默默的想到，看着手中的覆水剑，有些愣神，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朝阳缓缓的升起，连晨向着官道的尽头坚定地走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少年的心境，经历了昨天一夜，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比起恢复记忆的那夜变化的还要剧烈。

因为那夜是重新拥有，而昨夜是失去。

拥有不见得是美好的，但失去总是悲哀的。

……

坐落在青沐平原上的青玄学院中秋意渐浓，肃杀之意的秋风扫过，校园中那些古树的叶子零零散散的飘落下来，将整个校园用金色冲洗了一遍。那些在空中旋转着的枯叶，像是一只只折翼的蝴蝶，只能随风飞舞。

还是那间院，只是院中有一对男女跟随着李晨安老师去了魔域，虽叶姑娘重新住进了院之中，但人数比起之前还是要少了一个，所以按理较之从前应该有些冷清。

不过院里真的不冷清，时而传出林枫那凄厉的惨叫声。

今天也是依然，抹掉快流进嘴里的鼻血，揉着被打青的眼圈，林枫苦大仇深的看着身前那位妙龄少女，咬牙切齿。

“叶云！我他妈又怎么招惹你了？！”

白色衣裙的叶云站在院中央，轻轻摇晃着右手，一串贝壳手链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偏着头看着林枫凄惨的模样，目光平静的有些无辜。

“唔……刚刚想起来，前几天下午，似乎看到你和一个可爱的妹子在冥想台附近散步。”

“我艹！？”林枫狠狠的跺着脚：“我和妹子散步关你屁……什么事？！”

林枫本来想恶狠狠的骂一句潇洒的脏话，但看着面前少女挑起的眉头和缓缓静止的右手，强行把自己原来想的后半句咽了回去，要多难受便有多难受。

“似乎我们间婚约还没有解除？虽然已经给家里去了信，但还没有结果送回来，所以我现在假假也是你的未婚妻，管一管你也是理所应当啊！”

叶云轻轻着头微笑的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林枫，仿佛眼前林枫狼狈的模样与她无关一样。

听到这话，林枫猛地抽了一口气，无比悲伤而又哀怨的看着身前微笑的少女，仿佛看到一个人形的恶魔：“什么理所当然，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帅嫉妒？自从你来到青玄学院这三个月，我就几乎没有过正常的形象！不是肿着脸就是塌着鼻梁，再或者就是黑着眼圈！没听过打人不打脸吗？！”

而在院落中倚着门看热闹的安陌茹听到林枫幽怨无比的话，看着他现在凄惨的模样，想起他这几个月来悲惨的遭遇，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晃着自己的脑袋，两条马尾轻轻地甩动，安陌茹也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林枫过得太惨了，简直……惨绝人寰啊！

“打人不打脸么？”叶云浅笑着，有些疑惑而又不怀好意的将目光扫过林枫的全身，然后笑吟吟的道：“你确定？那我以后换个位置。”

听到叶云的话，看着对面姑娘笑吟吟的表情，林枫忽然觉得自己下体凉嗖嗖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涌让心头，忙摆着手争辩：“别，别……你以后继续打脸吧……”

叶云看着林枫服软，微笑着头，袖手轻震：“这样才乖，来，让我们再来打一场吧！”

林枫的双眼猛地瞪大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凭凭凭凭凭什么？为什么又要打？”

“嗯……”叶云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阳光灿烂的看着林枫，笑靥如花：“同学之前互相切磋！”

“你想打我需要编出这样的理由吗？”林枫的表情难看到极，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少女，郁结不已！

这世界上有这样的道理吗？难道这就是落后就要挨打？

林枫心中悲愤万分，但也无可奈何，李晨安和连晨、萧紫烟远走他乡，哪里有人能够稍稍管制一下这个境界碾压自己的少女？于是林枫这三个月便在笑吟吟的少女手下凄惨度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简直叫苦不迭。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林枫心中哀叹，然后闭上眼睛放弃抵抗，这三个月来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不抵抗，受的伤还能轻一些，而如果出手反击？林枫一也没忘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那次惨痛经历！

“笃笃笃。”

院外轻轻的敲门声，已经将拳头扬起叶云微微偏头，然后把拳头放下，而一脸哀淡的林枫则面露欣喜——看来可以少挨一顿打了！

活泼起来心情愉悦的林枫，满怀欣喜的走到门口，拉开了木门，然后愣在了当场。

“连晨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看着素白衣服少年干净的脸，林枫激动的无以复加喜极而泣，这悲惨的生活终于到头了么？！

看着面色凄惨的林枫又有抱过来的趋势，连晨微微皱眉，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天地元气倾吐，阻止了对方扑过来的趋势。

被那股精准控制天地元气流撞得踉跄了一下，林枫讪讪的止住了脚步，有些尴尬的望向许久不见的连晨，感慨万千。

“大哥啊……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被那个叶家的孩子整的有多惨啊！”

连晨听着林枫夸张的语气，看着他脸上并不友好的伤势，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自己做的孽，怪得了谁？”

林枫变色数变，最终仰天长叹，几多唏嘘感慨。连晨看着旧友不靠谱的模样，微笑着，脸色很平静。

叹息了一会儿，林枫终于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看着少年平静的脸色，然后目光绕过少年，望向他身后空空如也的青石板径，终于有迷惑之意浮现了上来。

“李晨安老师和紫烟姐呢？”

“李晨安老师啊，他回丹塔交差了，然后应该还要去一趟学院。”连晨轻轻的笑着，脸色依旧平静，如同爱晚湖安静的湖水一般，不起涟漪。

“至于萧紫烟，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