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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迷糊间,一只大手将侯旭易推醒,侯旭易眯起眼,原来是那个肌肉纠结的护卫,他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了?”

护卫笑道,“兄弟,这青州城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侯旭易一愣,极运目力朝远处望去,视野的尽头,一座巍峨高耸的城池隐约可见。

人们常说近乡情怯,可那不是乡,却偏偏让侯旭易生出害怕迷惘的感觉。

到了那之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两种情绪交汇起来,一种是快点到了青州城,好去找晨曦;另一种,则是让这条路永远都到不了尽头。

头上白云飘扬,一股悠闲自在的感觉涤荡在侯旭易的心中。

侯旭易看了一眼那护卫,哈哈大笑道,“是老头叫你来问我的吧?”

见护卫尴尬的笑容,侯旭易淡淡得吟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他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是在呓语,“你知道吗……直到失去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天上的浮云微微变化着,似乎化成了晨曦那张恬静的笑脸。

等发现丢了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寻找的东西,一直都被自己捏在手里……

侯旭易看了一眼茫然不解的护卫,“等我找到我想要找人之后,我便会找个安静的处所,快乐的,平淡得渡完这辈子……”

世事难料,谁有能过上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呢?

光阴似箭,他又能否守着这点执着一直到底呢?

不知觉中,侯旭易紧搂着小猪的手又重了些。小猪痛哼几声,然后从侯旭易的怀里爬了出来,狠狠得在侯旭易的脸上舔了几下。

青州城很快就到了,几只大象走进城门,险些被误以为是鼻子被拉长了的猪。孩子们好奇得围着马车打量个没完,车顶上盘踞了不少猴子,只有侯旭易那辆车的顶上才坐了个人。众人看猴子的目光让侯旭易浑身不自在,急忙躲进了马车。

往前行进了一会,忽然来了几个侍卫,说城里容不下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杂戏团又被迫移到外边。

侯旭易的目的达到,干脆找老头结了工资,然后离开杂戏团一个人在城里溜达。

老头犹豫了下,也带着几个团里的领导,也在这城里找了间客栈住下。

青州城虽然繁华,可侯旭易却丝毫感觉不到新奇,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都勾不起他的兴趣一般。

一种陌生的熟悉感蔓延滋生。

我来过这青州城么?他心里知道,答案是没有。

然而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青州城不算很大,可是却有一个极大的广场。——这个广场,足足占了整个青州城的四分之一。

在城内闲逛的侯旭易,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走到广场上去。

因为从进入青州城开始,那种陌生的熟悉感便在一直提醒着他,在这城市的广场上,有一样和他有着莫大关系的东西。

正是因为如此,侯旭易才在有意无意的躲着那个广场。——很奇怪的情绪,无法解释,也无从解释。

可是一个不大的城市,能逛多久?终于,侯旭易还是来到了广场之上。

于是便在一瞬间,侯旭易的脑中仿若雷击一般,让他呆呆的站在那儿不动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广场虽大,东西却不多——岂但不多,简直就是少得可怜。

在广场之上,只是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极大的雕像!

让侯旭易震撼不已的,便是这座雕像。

一个赤着上身,肌肉纠结的汉子,手持一张大弓,弓上搭着一直长箭,直直的指向天空。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弯弓射箭的动作,可是整个雕像却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便是天上的太阳,也可以一箭射落!

或者,他射的,本来便是太阳?

整个雕像是用上好的石料雕成,通体都保留着石料的原色,唯独那弓箭例外。

鲜红如血的大弓,莹白如玉的长箭!

侯旭易的脑中轰轰然响个不停,仿佛又无数的惊雷在不断的炸开。惊雷过后,侯旭易好像觉得脑中有一些什么东西摆脱了桎梏一般,整个人顿时为之一爽。

可是当他真正想去抓住这些东西时,却发现根本就空无一物。

他还是他,一个不知道自己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家伙。

只是,这个雕像给自己的感觉,为什么却如此熟悉?

“这位老丈,请问这雕像中的人物是哪位英雄?”苦思不已的侯旭易干脆拉住了身边走过的一位老头。

老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开始吹胡子瞪眼:“后羿大人你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神州人士?你家父母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如此忘本?没有后羿大人,便没有神州的百姓!”

后羿,后羿。这个名字,怎么也如此熟悉?

无缘无故被老者教训了一通的侯旭易最后只能自认倒霉,洗耳聆听了一阵教诲了之后仍旧一无所得,只能继续自己的闲逛之旅。

漫无目的得走了几圈,在一处客栈后院中,侯旭易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一声娇弱的呼救声响起。

然后是一长段耳熟能详的淫笑声,“啧啧,小妞,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救你的……”

侯旭易一阵恶寒,然后凌步虚空,翻过高高的围墙。

那个酷似晨曦的妮子此刻靠在厚实的墙壁上,一跟手指,熟练得挑在她的下巴上。手指的另一段则是一个英俊的青年。

实在很难想象方才的淫笑是那个英俊的青年发出来的。

少女缩了缩脖子,惊恐道,“你想做什么?”

青年邪邪得一笑,将少女的头往上挑了挑,“你说呢?”

少女的脸更红,急忙甩开他的手指,怒道,“臭流氓!”

青年将手指放到鼻尖嗅了嗅,嘿嘿笑道,“说对了,就是臭流氓怎么着?”他伸出一只手就要向少女搂去。

这下子少女的眼中终于带了几丝惊惑,呆呆得好象忘了躲避一般。

“住手!”青年转过头,呆呆得望着从天而降的侯旭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女!”

就连被调戏的丫头也愣住了。

“本少爷就调戏她怎么着?”稍稍的迟疑之后,青年嘴角荡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手上却是不停,又朝着小丫头的下巴捏去。

侯旭易冷哼一声,青年的手伸在虚处如同被针刺了一下一般,急忙收了回去。

侯旭易淡淡得撇了一眼小丫头,冷笑道,“还不躲开?”

小丫头如梦初醒,急忙躲到一旁,神情奇怪的望着侯旭易,又看了看青年,不知如何是好。

青年拔出腰带,然后忽然一抖,一道银练从腰带里延伸开来

阳光下,那剑刃有若一泓秋水,柔若无骨。就如同是青年手中握着一道白光。剑刃划过空气,嗡嗡嘀鸣,就如同是千万之蜜蜂一齐扇动着翅膀,叫人忽视不得。

侯旭易稍稍皱了皱眉,此剑的杀气实在太重,就如同是一只饥肠辘辘的凶兽虎视眈眈得望着它的美餐一般。

侯旭易不由道,“好剑!”

青年笑道,“剑名流光!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接上一剑?”

侯旭易哈哈笑道,“在下不躲不避,让你砍上三剑如何?”

青年摇头道,“阁下话别说得太满,过刚则易折!”

侯旭易心猛得一跳,那封存的记忆似乎被揭开了一个角,一张苍老的脸在眼前浮现,“年轻人说话莫要太过自满,需知水过盈易溢,钢过硬易折!”

他是谁?侯旭易一阵迷惘。

好像叫做尧吧……

不过,尧又是谁?这个名字好古怪。

眼前忽然亮起一团光芒,剑如流光,在空中一阵闪耀,“一气化三清!”剑光在靠近侯旭易身体时一阵迷幻。有若幻影一般,顿时分出了三道剑光。分别刺向侯旭易的头,胸口,以及双腿。

眼看就要击中侯旭易的身体,青年吃了一惊,没想到侯旭易如此不济,竟被吓得躲都不敢躲。

这一剑正准备收回,侯旭易眼中精光一现,伸手一抓,竟将那柄薄如蝉翼,寒气逼人的宝剑抓在手中。

青年又是一惊,气灌长剑,只见那柄长剑寒气大增,竟硬是向前延伸出一道三尺剑芒。剑势逼人,侯旭易的脸色终于微变,并不是说他怕了这一剑,而是小猪的位置正好就是这一剑的目标。

侯旭易负在背后的另一只手快逾闪电,牢牢得抵在胸口。

“呛!”的一声响起,侯旭易的手掌竟硬逾钢精,如此狠厉的一击下,也能完好无损。

侯旭易冷然道,“这是一剑!”

他让青年收回了手中的剑,然后将手一负,冷笑道,“还两剑!”

青年表情稍稍严肃起来,不再显得那么玩世不恭,他轻轻叫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插,青石铺成地面如同是豆腐做成的一般,流光剑竟连根没入。

证明了剑刃的锋利,青年拔出剑,然后轻轻一抖,剑刃划破空气的嗡嗡声更响了。

一记横扫,只见那剑越发灿烂,如同一道白练朝着侯旭易当胸扫去。

剑刃划开空间,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这一剑,竟也使得如刀法一般声势惊人,霸道万分!

“亢!”的一声远远传来,激荡着人们的耳膜,侯旭易的一跟手指竖在胸口,而那剑,则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无法伤到。

侯旭易摇摇头,笑道,“还是不够……”

青年收回剑,惊疑不定得朝着同样惊讶的小丫头。

侯旭易淡淡地笑道,“还有一剑!”

他将长杉一拂,一圈无名之风吹过,硬是在他周围一圈范围内扫出一层尘埃。一副宗师派头,威仪自生。

小丫头早就知道侯旭易功夫了得,却也没想到竟是厉害到了这样的程度。

剑与刀不同,剑是兵中君子,讲究的是灵动,多变,剑法大多诡异,很辣。而刀则讲究气势一往无前,大多都是硬碰硬,刀法往往威力奇大,却缺应变。

青年咬了咬牙,决定以剑来使刀法,他举起长剑。

剑尖指向太阳,他整个人散发着难以言语的气质。那剑越加显得绚烂,在阳光下,似乎成了透明的一般。

侯旭易微微一笑,颇为欣赏得看着艰难举着剑的青年。

一剑!当空砸下。

剑刃之上,则是一道丈宽的剑芒,威力虽然不可于玉蟾那样恐怖的高手相比,但也绝不可忽视。

依旧是一根手指,侯旭易伸出一根手指横在头上,剑刃与手指相接触,时间都似乎停顿了一下,一圈庞大的气流翻卷开去,激得四下尘土飞扬。

剑气久久不散,就似是一柄庞然巨剑直砸在侯旭易的头上。

时间过了几瞬,剑光一淡再淡,青年终于无法支持能量的消耗,如此庞大的剑气顿时消散一空。

侯旭易收回手指,眉头一皱,一道细小的裂口在指身上绽开,渗出一丝血迹。

侯旭易笑道,“小小年纪,如此修为,的确不错,只是……”他朝着小丫头望了一眼,意味不言而谕。

青年面色惨白,以他的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即便是在修真者中也绝不多见,当然,侯旭易这样的怪胎除外。平时,他看似玩世不恭的,实际上,心中却一直维持这一股骄傲。

一股无人能出其左右的自傲。

可现在,他的骄傲,被侯旭易毫不留情得打破了。

小丫头急忙跑到侯旭易面前道,“误会……是个误会……”

“误会?”

小妮子的脸红得像个苹果,微微低头,“我们……我们只是开玩笑的……”

侯旭易愕然,“什么?开……开玩笑?”

小丫头涨红了脸,娇嗔道,“就是,就是……官少爷调戏平民的玩笑啊……”

侯旭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怎么不早说?”

小丫头细若蚊声,“人家没时间说嘛……”

小猪忽然兴奋得探出头来,目光炯炯得望着小丫头,然后伸出两只蹄子,一副我要抱抱的样子。

侯旭易轻轻在它的头上敲了一下,低声骂道,“她又不是晨曦!你激动什么?”

小猪哼哼瞪了侯旭易一眼,然后依旧期待得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有些意动,又警惕得看了一眼侯旭易。

侯旭易苦笑,一把将小猪从怀中提了出来,然后塞给小丫头。

自己则是蹲倒在那青年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纯正的仙家真力顺着掌心,延着经脉在青年的体内运行了一周天,替他平复了一下翻腾的气血。

青年神情复杂得看了侯旭易一眼,两人的年纪看起来相距不大,可实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决计料想不到还有人能强到这样的地步,而且那个人看起来还与他一般大小。

青年心中暗暗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舒服跟侯旭易之后孰强孰弱,结果遗憾得发现,即使是自己的师傅,也绝对不可能光凭一跟手指,站着不动接自己最强的一击!

犹豫了一番,青年猛得拜倒在地,“在下萧然,拜见师傅……”

侯旭易被吓了一跳,暗想自己什么时候收过个徒弟?急忙将他扶起问道,“你是我徒弟?”

萧然激动道,“在下甘愿拜前辈为师!”

侯旭易心中释然,断然拒绝道,“我不是你师傅!”

萧然道,“受徒儿一拜!”说罢便要直拜下去。

侯旭易急忙将他托住,淡淡道,“我不会收徒弟的。”

萧然急道,“收了我吧……”

侯旭易只是摇头,然后扫了一眼,抱着小猪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丫头,那该死的畜生紧紧得靠早少女的胸脯上,小脑袋一蹭一蹭的,显然是受用之极。

侯旭易额上绽出几根青筋,狠狠地在小猪的额头上敲了一个暴栗——这好色的小东西。

小猪眼中酝酿出几滴水珠,几乎要哭出来了一样,委屈得看着少女。

少女心中一疼,母性情怀被激发出来,急忙化做摇篮,包着小猪一面摇晃,一面安慰:不哭不哭……

侯旭易道,“这小东西就会骗人,你把它给我,看它还哭不!”

少女娇嗔地瞪了侯旭易一眼,怒道,“你就会欺负人,那么可爱的小东西你也要虐待么?”

侯旭易苦笑着摇摇头,笑道,“我想我得走了……今天,算是我多管闲事了……”

少女紧紧得搂着小猪,似乎是一件珍奇的宝贝一般,急切道,“不准不准!不准把它带走!”

小猪无奈得朝着侯旭易看了一眼,然后猪脸的表情更加陶醉了,小脸不住得蹭,加大了占便宜的力度。

侯旭易心里忽然一紧,似乎这附近有着什么东西召唤着他一般。

一种血肉相连的错觉蔓延滋生。他抬起头,奇怪得朝着四周望了一眼。

难道萧然跟眼前的丫头中有一个是自己的魂魄?

侯旭易好奇得打量了一翻萧然。却见他一连的自然。丝毫没有一点熟悉的灵魂波动。

难道是自己的感觉错误?

但侯旭易知道不是,修为达到他这种等级的,又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呢?

“求求你嘛。答应吧?”小丫头央求的声音传进耳朵。

侯旭易一阵失神,奇怪道,“答应什么?”

小丫头道,“答应住在这啊……多住几天,跟我们住一起!”

侯旭易口是心非道,“我可没钱……”

小丫头无比惋惜得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东西,然后牙一咬,恨恨道,“钱我有!”

侯旭易这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圆润硕大的古玉。

小丫头警惕得把玉往衣襟里一塞,然后道,“不行不行,这块玉不能给!是我娘的娘的娘传下来的……以后还要一直传下去,一定不能给的!”

侯旭易心头一阵郁闷,自己就猥琐到见财起意的程度么?

那萧然忙疑道,“前辈对玉石有兴趣?”

侯旭易奇怪得一转头,只见萧然怀中掏出一方漆黑如墨的怪状美玉,“可认得这是什么玉么?”

侯旭易笑着摇头道,“我对玉没兴趣,更没什么研究,你不必叫我前辈,也不需叫我师傅,兄弟相称便可!”

萧然心头一沉,没想到眼前这个强横如斯的男人跟自己竟差不多大小,不由一阵心酸,自己没日没夜的苦练,现在的修为竟连人家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侯旭易低低叹了口气,然后凝神看了一眼那块黑玉。一种熟悉的灵魂波动又一次出现。

侯旭易浑身一震,一直都以为自己的魂魄一定是化做活体生存着,可竟没想到它居然被凝固成了玉!

隐形飘忽的魂魄凝结起来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更别提还能遇到天地灵气的爆发凝成玉。

见侯旭易神情复杂,萧然奇怪得问,“先生怎么了?”

他不好再叫侯旭易前辈,也不好意思喊人家师傅,免得勾起自己的自卑,干脆以先生相称。

侯旭易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牙一咬,坚定道,“君子不成人之美,我也无意觊觎宝玉,只是能否把玉借我一观?”

虽然把握不定能否将玉中的魂魄吸收又不损害宝玉,实在不小心把玉给弄碎了,就干脆远走高飞,叫人找不到!

萧然一阵疑惑,眼前的男子明明说对玉石没兴趣,也没什么研究,可为什么还要借自己的玉呢?

莫不是口是心非?

他又怎么会放弃如此机会来讨好侯旭易呢?虽然心中疑惑,但手上还是毫不迟疑,直接将玉扯下来,正准备答应,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道,“逆子!”

萧然浑身一震,扭过头,在靠近院子的走廊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威态自生的妇人。

妇人狠狠地瞪了萧然一眼,然后用明显是审视的目光在侯旭易的身上扫视一番,冷笑道,“不知先生借我宝玉又有何用?”

侯旭易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想取回玉上的一个对在下很重要的东西。”

妇人哼了一声,然后转头怒视着萧然,骂道,“家族的事业,总有一天毁在你的手里!先是陪着张佼那个小丫头玩什么幼稚游戏,然后又对着一个陌生人拿出流光剑,还要拜那个陌生人为师!哼,现在呢?你连家族的信物都不要了!啊?”

老妇人气得发抖,怒道,“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侯旭易心知情况有变,这个妇人竟对三人的一切活动都了如指掌!

“你叫什么?”妇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朝着侯旭易问道。

侯旭易抿了抿唇,又想起了晨曦那甜甜的嗓音,心中一疼,涩声道,“小白。”

妇人皱了皱名字,对侯旭易不诚实给出化名的行为感到不满。

小白这个名字,哪怕任谁都会以为是假名吧……

谁又能明白他心中的苦涩,谁又能知晓他眼中的迷惘?

侯旭易甩甩头,挥去翻腾的心绪,然后笑道,“我丢失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有一份,就藏在玉中……能允许我将它找回来么?”

妇人撇了萧然,又看了张佼一眼,然后对侯旭易道,“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如果你的时间充裕,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到屋里慢慢谈。”

侯旭易犹豫了一下,见到张佼怀中那无比陶醉的小猪,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忿忿得跟着妇人进了屋。

屋内里的桌椅是用不知名的材料制成的,从门口望去,流淌着一层奇异的光泽。

墙上则挂着两副字画,上副写着:天地元(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灵,展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徐成岁,律吕调阳。

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两副字画笔力雄健,龙飞凤舞,落款处赫然是赵佶。

侯旭易不客气得选了一个作为坐下,然后炯炯得看着妇人。

妇人有些不悦,“先生不觉得这样有些失礼么?”

侯旭易一惊,急忙收回目光。

妇人颇有些玩味得看着侯旭易,一根青葱玉指不住得在桌案上扣击起来。不快不慢,不急不缓。她喜欢这样的动作,就好象任何事都被自己把握一般。

似乎考虑了很久,妇人抬起头,问道,“先生功力深厚,不知是何人门下高足?”

侯旭易闭目想了想,正准备说忘了,一张粗豪的面孔在记忆中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脱口而出的话也便成了,“盘古。”

盘古?

盘古!

盘古大神,竟然是侯旭易的师傅?

莫非这小子疯了不成?

“盘古?”妇人眼中爆出一股寒光,显是以为侯旭易在调侃于她,不过紧接着微微后仰,将目光射到了房梁顶上,然后品位起侯旭易话里的真实性。

难道她真的相信侯旭易的鬼话?

侯旭易仍旧没有一点觉悟的点头道,“正是家师。”

在他的记忆里,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至于大神不大神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罢了!也不是不能借你,”妇人低下头来,凝视着侯旭易的眼眸,问道,“要想得到什么,就该付出什么,对么?”

侯旭易一怔,自己可什么都没有,也向来对这样的交易没多少兴趣,停顿了下,他还是点了点头。

妇人道,“不是我们小气,要知道,这块玉佩关系重大!是祖先传下来的家族信物啊,丢失不得啊!不得不谨慎小心,要是丢了,如何对得起家族,如何对得起祖先?”

她叹了口气,然后凝视着侯旭易,苦笑道,“我们承受不了那个代价,”她明知故问道,“你有什么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抵押交换么?”

侯旭易低了低头,答道,“没有。”

“不!”妇人笑道,“你有。你的力量就是最大的财富!”

侯旭易心中一凛,已然知道了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需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妇人抚掌笑道,“果然够爽气,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们商队在哲别山上发现一处金脉,可惜的是,前去开采,调查的人都莫名其妙得失踪,或者死了,有个道长说那里是古战场,怨气冲天,如果能将那里的怨气安抚便可,老身就有这个不情之请,能否劳驾先生帮忙?”

侯旭易心中暗笑,这还不是小事一庄么?却顾做犹豫,沉吟道,“此事把握不大,能否先将玉佩借在下一晚?”

妇人没有答话,只是用食指扣击着桌面,没有答话。

啪,啪,啪。

压抑了的声响似乎传进心灵。

良久,妇人自才吐出两个字,“好吧……”

夜晚,一轮雪白的月光透过薄纱做成的窗户,映得房内一片明亮。

侯旭易把玩着手中墨黑色的玉佩,他的颜色看起来是那么的深邃迷人。那黑色就像是一曾待人揭开的迷雾一般,他的表面依旧模糊,就像是光无法照射到它一般。

隐约间,又有光泽流动。如此上好的玉质,的确少见。

侯旭易分出一股真元探入玉内,只觉得玉内一片混沌,就如同是一个新的世界一般,寻找不到自己那缕魂魄的踪影。

他皱了皱眉,又将真元增大了几分,只见那玉震了一震,一层流光闪过,显得乌黑亮泽,美丽异常。

侯旭易气沉丹田,又逼出一股真元涌进玉内。

那墨黑的玉身此刻却闪过一道微不可闻的紫气,紫光随着侯旭易真元的加大,一点一点得凝聚起来,最后形成一片紫雾,正是被侯旭易从玉中逼出来的魂魄。

侯旭易心中一喜,另一只手手掐仙决,将那紫魄朝自己引来,可紫雾只是侯旭易四周环绕,如何也不肯进入侯旭易的身体,一时间紫光缭绕,美丽异常。

侯旭易深吸一口气,然后发出一身低喝,“收!”

他扔开宝玉,双手虚结一印,眼中精光毕现。

那手指似乎有着无穷的吸力一般,所有的雾气都不受控制得朝他的手指围去,手指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那紫色的雾气吸收贻尽。

可这紫魄在玉石中沉淀了那么久,又如何会听话得被侯旭易给吸收呢?

淡淡的紫气顺着侯旭易的经脉疯狂得流淌起来,在流淌中越缩越小,最后有若涓涓细流,汇成一片。

侯旭易分出一股神念想去控制这股紫气,结果很自然得失败了。

紫气越行越快,对侯旭易的经脉来说,不诋于万马奔腾,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这道紫色的流质越难控制,浓度也跟着越来越大,若是一直下去,经脉迟早会被撑破。

侯旭易叹了口气,运起真元,硬是将那紫气从指间逼出,这紫色的流质一被逼出。在空中蓦得一凝,竟形成了一方新玉。

如此怪异的事情侯旭易何时见过?

略略犹豫了一下,他从囊中取出灵龟筹,然后把紫玉摆在地上,轻轻一摇灵龟筹,只是万千命笺不要钱似得洒了出来,真如无穷无尽一般。

命笺顺着奇妙的规律摆放着,无形中还蕴藏着无穷的智慧一般。

这已经不是侯旭易在布阵,而是天在布阵!

这灵龟筹本来就是天算之学,天布的阵反映的恰恰是自然中蕴涵的法则。

侯旭易一阵目眩,然后分出真元渡进玉中,紫玉发出淡淡的紫光,却始终不肯融化开来。

侯旭易心中一急,真元一大再大,只听“噗”的一声,小小的紫玉居然碎裂开来,侯旭易一阵目眩,到底是自己的魂魄。一点小小的震荡也会传达到本体里面。

灵龟筹簌簌做抖,然后根根命笺发出夺目的白光,围绕着裂开来的紫玉旋转起来,命笺就如同是无数御剑飞行的仙人一般,隐约中,八卦而字似乎若有若无。

侯旭易骤然喝道,“疾!”只见无数命笺的光芒陡起,分出无数数不清的丝带朝着紫玉抓去。

紫玉那坚硬无比的玉面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只是化出一团团雾气,朝天升腾。

命笺仅仅的包围着紫气,拼命得吸收着那涣散的紫芒。侯旭易的意思是想让命笺将紫气吸收了,然后再以灵龟筹为媒介将其炼化。

只是他高估了灵龟筹的承受能力。

只听见噼啪几声脆响,灵龟筹竟在空中裂出一道口子,裂口越来越大,一瞬间的工夫,便密布到了整个罐身,“啪”在黑夜中显得尤其突兀。

灵龟筹便是在这声脆响中化做一蓬紫雾。

无数的命笺如同是无家可归的蜜蜂一般疯狂得从罐身里奔出来,天女散花般散落到了地上。

侯旭易一阵心疼,自己浑身之后两件宝物,一件就这样算是废了!

他伸出手,朝着虚空一抓,无数的紫雾自然凝集,又有化成固态的征兆。

侯旭易不敢逼得太急,急忙将其一散,然后心一横,干脆再一次将它们直接吸入体内。

紫气在侯旭易体内自然形成一道紫流,疯狂得流淌起来,侯旭易咬紧牙,一声不吭,干脆分出元神要去融合这股紫气,孰料这紫气倒也硬气得很,不论元神如何靠近,竟硬是不肯跟其融合。

侯旭易向来逆天的性子硬是不信邪,将那紫气逼成一束,然后疯狂得冲击着元神,这样自虐的行为让真气一阵鼓荡,几乎要破体而出一般。

侯旭易咬咬压,拼着走火入魔将紫气一压再压,然后一发狠,朝着元神做了最后的冲击。

这一下,他可是拼命了,这样的势头过去,哪怕元神再怎么强也难保会被撞散,另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紫光此刻竟出奇得安静下来,有如百川归海一般被元神吸收容纳。

侯旭易长长得吐出一口浊气,费了半天的劲,终于将那缕魂魄给收了!

他扭头再看那方宝玉,宝玉此刻依旧跟原来无甚差距,可侯旭易知道,这玉灵气已失,顶多只可算是凡品。

直起身子,他陡然发现自己的体内似乎又多了什么,心神沉入元神这才大吃一惊,原来元神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紫色刻度盘。

里面的八个凹槽此刻已经满了三个,还有一个则是满了一半。

侯旭易知道这上面记载的就是自己魂魄的完整度。

隔天一早,侯旭易便将宝玉交还给了妇人,妇人拿着玉把玩了一番,然后凝视了侯旭易良久,最后颓然一叹道,“罢了罢了!你早早动身帮老身把事情给办了吧!”

侯旭易点点头,道,“在下今天便去!”

妇人点头道,“这样就好,老身累了,”她出神得看着手中的玉,然后挥了挥手,“容老身静一静吧!”

侯旭易奇怪得看了妇人一眼,然后缓步走出了屋门。

刚刚出了门。小丫头张佼跟萧然神出鬼没得出现在侯旭易的一旁,张佼兴奋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侯旭易愕然,“什么怎么了?”

张佼道,“萧然老妈答应把玉石送你了么?”

侯旭易奇怪得问道,“谁要玉石了?我只是借来看一晚罢了!”

张佼奇道,“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哼,萧然的娘哪那么大方?”

侯旭易苦笑一声,暗想你倒也算了解,便道,“我答应帮他一件事。”

这下子萧然也来了兴趣,“什么事?”

“帮她安抚古战场的灵魂……”

张佼呼吸一滞,脱口道,“这不就是要你去送死么?不要去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侯旭易嘿嘿笑了几声,傲然道,“这点自信,在下还是有的!”

萧然低了低头,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脱口道,“那带我也去吧……”

“带你也去?”侯旭易扭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我可不敢保证你能否可以活着回来!”

萧然抿了抿嘴唇,坚定道,“不,我想去,从小到大,我都没受到过什么挫折……也没遇到过什么困难,不管我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弄到手,就算是武学,在你之前,我也没碰到过一个能与我想匹敌的对手,哪怕是我师傅,”他顿了大脑,害怕得看了侯旭易一眼,小心翼翼得纠正道,“哪怕是我以前的师傅,也不敢说能稳胜于我……我是真得想找个机会提高自己啊!”

侯旭易冷笑几声,道,“我不会带你去的,你想提高自己,管老子屁事啊!”

萧然呼吸一窒,毅然道,“只要你带我去,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给你!”

侯旭易淡淡得看他一眼,道,“年轻人说话别太自满,我什么都不要!”

说罢,便将衣服一甩,准备离去,张佼忽然拦在他的身前,撒娇道,“你会保护我们的对么?先生,你就带我们去吧……”

侯旭易嘴角一阵抽动,如果说他这辈子还有什么害怕的东西,那就是女人撒娇。

或者,是“妹妹”太多的缘故?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张亦嗔宜喜的笑脸。

“小丫头……”一声莫名的叹息从他口中闪出,低沉的几乎让人听不到。

此小丫头非彼小丫头。

那么,小丫头到底是谁?自己认识么?

“什么?”两人显然没有听清楚侯旭易口中那声近乎低吟的叹息。

“没什么……我不会保护你们的,别瞎想什么了,那里不是你们能去的,怨灵的力量不是你们能挡的,就好比说是……”他伸出一只手,那手闪耀出诡异的亮芒,萧然跟张佼的眼中一阵迷茫,那手似乎幻做一把裂天开地的绝世好剑一般。

侯旭易轻轻得在墙壁上划了一划,然后笑道,“这样的攻击你们能挡?”

说罢也不理会呆愣中的两人,笑着离去。

等他的身影离去,小丫头张佼猴急猴急地跑去摸了摸那面被侯旭易划过墙壁,嘟嘴道,“怎么什么都没有啊……这样中看不中用的攻击,谁挡不住?哼!”

她的话刚刚说完,一道绝细绝小的裂口逐渐延伸开来,一声轰然巨响中,整面墙壁就这么坍塌下来。

小丫头跟萧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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