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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赞恰乌大师已经在万神山当了数千年的扫地喇嘛了,时间化做深黄的颜色,深深得烙刻在他的眉毛上。这眉毛原本也黑过,岁月将它染白,随着修为的精进,它又跟着黑过,如此反复数十次,终于化做深黄,印在了他的额头。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扫帚,不疾不徐得在地上扫着,那扫帚似乎有着魔力一般,满地的落叶竟自行朝着它聚集,又偏偏自然和谐。

野赞恰乌大师一向都是如此,他的效率不是万神山最高的,可在万神山扫地的时日,却绝对是最多的。

长时间的佛光浸染,已经消光了他的锐气,磨平了他的棱角。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偶然间回了一次头,只见那里的建筑金碧辉煌,地脉瑞气升腾,佛光暗隐。

隐约还有几丝梵音入耳,若有若无的檀香飘扬而过,衬得整个山头如梦似幻,真不愧是密宗圣地。

几乎不用过去细看,野赞恰乌大师便知一定又是大士在开坛授课。

没有人敢来万神山撒野,所以这里已经太长的时间没了争斗。安宁的气息,似乎都沁入了人的灵魂一般,这里永远都如此安定和平。

万神山,是整个藏地密宗的圣地!这里,也是莲花生大士所在的地方。

万神山也是有山门的,初晨的日光下,苍松翠柏宿绕,鸟鸣兽行其间,那门,不知何时存在之今,中又透着肃穆,叫人忽视不得。

两名执杖喇嘛立在门前,一面打着哈欠,一面百无聊赖得谈着天,在他们看来,没有谁敢来万神山撒野,哪怕是天帝,也不敢不把大士放在眼里。

不是畏惧大士,却是忌惮大士背后的另一个人。

大日如来!

一名白衣少年不知何时立在了万神山山门前。他双手背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得望着山门上的匾额。

万神拜伏。

哼哼。

一名执杖喇嘛见了,微微吃惊,没想到有人能在自己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来到面前,语气也不由柔和了些,道,“施主来我万神山,有何贵干?”

白衣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可目光却如刀锋一般,将这两个年长他数十倍的喇嘛看得浑身发寒。

“我只想见你们大士!”

一名喇嘛怔了一怔,还以为对方是来拜师的,微微颔首道,“施主,大士岂是想见就能见的,每年万神山都有无数的人来拜师求艺,可没有一个人能见到大士的。老纳在万神山呆了数十个年头,都未曾见过大士真面。”

白衣少年冷笑几声,“原来是一只连主人都未见过的看家狗!”

喇嘛终于听出不对,就算涵养再好也不紧微怒道,“阁下何人。也敢来我万神山放肆?”

白衣少年轻轻往前跨了一步,冷然道,“在下的名号,还轮不到你来管。”

一名白眉喇嘛被气得眉毛直抖,“阁下未免太过自傲!不把我万神山放在眼里?”

侯旭易嘿嘿冷笑道,“你一个看门的就能代表万神山么?”

喇嘛顿时无语。

说到诡辩,这些修身养性数十年的喇嘛如何比得过侯旭易?

侯旭易凝视着那块写着万神山仙境的匾额,忽然叹了口气道,“闪开,既然你们没资格叫大士出来,那在下便闯上一闯!”

两名执杖僧大惊,只是看这少年单薄的身子,连他们都未必敌得过,惊中不由又带了几丝笑意。

一名喇嘛闪电般得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如同鹰爪一般锐利,抓向侯旭易时不带一丝风声,只见一丝黄芒疾射而去。

侯旭易嘴角的冷笑未减,竟不躲也不避,任由那手抓住自己的肩头。

喇嘛偷袭得趁,正准备发力,却感到侯旭易肩头竟如钢板一般坚硬,他疾运真元,力量陡增,侯旭易身体一恍,肩膀顿时如棉花一般柔软,喇嘛一身真力却如同运在空处,侯旭易冷笑几声,肩上所隐的劲气朝外一放,那喇嘛如同炮弹一般朝后弹射出去。

另一个喇嘛一愣,固然发现喇嘛有些轻敌,但侯旭易如此轻描淡写就将人击飞却是自己也办不到的!

侯旭易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另一个喇嘛,“到你了!”

喇嘛低叹一声,道,“施主,那贫僧就得罪了!”他将杖朝地上一拄,激起几道烟尘,然后朝着侯旭易一棍扫去。

侯旭易举起手,那只看似瘦小的手掌奇异得扭曲起来,竟似能遮住天,盖住地一般,那喇嘛定睛一看,却见那只手一点未变,位置刚好挡在棍前,自己那一棍竟似是自己送到他的手中一般。

侯旭易抓住棍,嘿然笑道,“掉!”

一股浑厚的仙家真元直透而去,那喇嘛浑身一震,腾腾腾得往后退了数十步,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可思议得望着侯旭易。

侯旭易淡淡得举起手,手中的降魔杖就如同是无声的讽刺一般,在光下显得耀眼无比。

侯旭易冷笑道,“这万神山,也不过是浪得虚名!”随手一挥间,降魔杖化做一道白光,朝着那块匾额飞去。

眼看就将万神拜伏四个字给砸碎,一只大手凭空伸出,将降魔杖稳稳抓住,一个柔和的声音传到侯旭易耳中,“施主是欺我万神山无人么?”

侯旭易微微怔了怔,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喇嘛,却正是那扫地的野赞恰乌大师。喇嘛面带微笑,两只手中一只抓这一根降魔杖,另一只手中却是提着一把扫帚。一身棕黄的布杉上甚至还有几个补丁。

说实话,侯旭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举动。

只是在看到“万神拜伏”这四个字之后,心里居然就不自然的升腾起燎天的火气,然后自然而然便作出这种举动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依旧还在幻境之中没有摆脱,心智才会如此起伏不定?

不过此时的侯旭易,自然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看着眼前的喇嘛,侯旭易嘿嘿道,“嘿,打跑两个看门的,现在竟来了个扫地的!也罢,一个个来!”

野赞恰乌大师将一杖还给看门的喇嘛,然后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万神山,不是施主应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侯旭易望了望天,冷冷道,“该不该来似乎也由不得阁下多管!”

野赞恰乌大师笑容不减,“虽然施主修为高深,年少了得,但只凭一人,只怕也激不起多少波浪吧?”

侯旭易瞥了他一眼,道,“能否激起波浪也得试试才会知道!”

野赞恰乌大师喈然一叹,道,“施主一定要上山么?”

侯旭易颔首道,“自然!”

野赞恰乌大师双手合什,叹道,“施主你辱我万神山再先,现在又要闯山为后,贫僧虽然不肖,为这万神山清誉,只有……得罪了!”

侯旭易依旧是冷笑,动都未动,嘴上却不饶人,“侯某便站着不动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一个扫地的!”

野赞恰乌大师面带微笑,伸手在虚空中打了三拳,然后对着侯旭易笑道,“三招已过,施主大可不避留手。”

侯旭易忽然轻笑起来,“你这扫地的倒也硬气,我饶你不死便也罢了!”

说罢,他身行顿了顿,整个人忽然出现在野赞恰乌大师的身前,一拳头便冲着野赞恰乌的眉心击去。

虽然他没学过什么高深的拳法,可这一拳被他浑厚的仙家真元加持下,竟也迅猛无比,威势逼人。

野赞恰乌大师将扫帚放到背后,闪电般得挥出一拳迎向侯旭易。他竟不躲不避,与侯旭易的万年修为硬抗起来。

“轰!”一声巨响,野赞恰乌大师面色微变,重心不稳之下朝后一踩,“噗”得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印,侯旭易依旧面色如常,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又是一击打去。

两人的修为高下立判!

野赞恰乌大师脸上一赤,这次不敢逆其锋芒,朝着身旁一闪,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一般折倒在地。趁侯旭易这一拳挥在空处的空挡。他的另一个拳头蓦得张开成掌,朝着侯旭易的腰间击去。

侯旭易侧身一避,身子一闪,已经出现在数丈开外。

侯旭易皱眉道,“没想到你一个扫地的竟有如此修为!我倒是小看了你们万神山!”

野赞恰乌大师摇摇头,道,“万神山藏龙卧虎,施主还是回去吧!”

侯旭易又忍不住冷笑几声,寒声道,“那就让我来看看万神山是怎么个藏龙卧虎法!”

他不用最熟悉的天剑,只朝前一跨,却是道门的缩地成寸术,一步便跨到了野赞恰乌大师的身前,单手大张做掌,如同要开天辟地一般朝下用力劈去。

野赞恰乌大师周身佛光缭绕,厉啸一声,气灌长袖,朝着侯旭易一袖卷去。

侯旭易化掌为爪,朝着野赞恰乌大师的袖子抓去。“哧!”的一声似乎被无限拉长了一般。野赞恰乌大师那被真气灌输,硬比金刚的袖子竟被侯旭易一抓抓破!

野赞恰乌大师举起扫帚轻轻一扫,只见狂风如刀,朝着侯旭易疾射过去。

侯旭易懒得躲,真元一转,竟在身畔布下一道透明墙壁。刀子一般锋利的狂风再也无法靠近侯旭易的身体。

野赞恰乌大师朝后退了一步道,“施主果真了得!贫僧要用自创的扫地棍法了!这扫地棍法柔中带刚,施主如果不出剑,只怕也难相抗。”

侯旭易的天剑虽未出鞘,可周身却带着一股复杂的剑意,只要修为够高,自然就能感受到。

侯旭易摇摇头,笑道,“在下自有分寸。”

野赞恰乌大师道,“得罪了!”

他双手紧握扫帚,显得怪异之极,可侯旭易却不敢小看,那扫帚就似乎成了野赞恰乌大师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野赞恰乌大师轻轻一扫地面,如同是在扫地一般,光洁的地面上却激起无数尘土,以侯旭易的目力不难看出是野赞恰乌大师将脚下的地板扫下一层!

只是那一层极薄,在风中便化做泥沙飞舞,这泥沙虽然小,可在野赞恰乌大师真元的加持下,却是致命的!

如数的尘土围绕着野赞恰乌喇嘛旋转,升腾,时不时得,又有几粒绝细的细沙破过空间砸到了侯旭易的防护壁上,威力惊人。

野赞恰乌大师宝相,轻叱一声,只见那漫天的烟尘在空中肉眼能见得震了一震,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那烟尘纤毫毕现,显得清晰无比,一粒粒都禁锢在了空中,下一刻,便自动重组成了无数兵器,有剑,有刀,有枪,有戟,一时间,各式武器如若昙花一现,在同一时间朝着侯旭易砸去。

这些兵器虽是泥沙所成,可威力依旧不减,一砸之下,风声暴起,真如同千军万马数十人一起夹攻侯旭易一个一般。

侯旭易的保护壁只抵挡了数秒,便无力得一声,如琉璃瓦碎一般破碎开来。

野赞恰乌依旧扫着地,扫帚不疾不徐,尘埃突起,在空中化做各式兵器,物体擦破空气的厉啸,一声更比一声高,如同山崩海啸一般。

所有的攻击触及到了侯旭易便还原为最原始的尘土。

不多时,尘土已将侯旭易所覆盖,遮天的尘土遮盖下,侯旭易的身影都几乎消失不见,惟有一个淡淡的轮廓若隐若现。

野赞恰乌大师轻笑一声,手中的扫帚用力一扫,这一扫竟又凭空扫出漫天烟尘,这次的烟尘陡然升腾,在半空中形成一支巨大的利箭,流星般射向侯旭易。

烟尘中忽然伸出一只手,这是手被白光覆盖着,轻易得抓住那支有如天助的一箭。

一入手,侯旭易顿觉不对,这一箭的威力远不如声势那么惊人,箭身蓬松无比,这一抓,竟让整支尘土组成的利箭在空中弥散开来。

野赞恰乌大师眼中精光直曝,沉声喝道,“定!”

扫帚一扫,似乎有着无形的力量一般,包围侯旭易的尘土一下子便被固定住,层层跌跌困得侯旭易动弹不得。

侯旭易表情一僵,身子附近的沙石如同一面面凹凸不平的墙壁,又似是一根根锋利透顶的钢针刺得他动弹都是不能。

侯旭易挣动了一下,悬在空中的沙石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道的口子,只一会儿,便已被割得鲜血淋漓,野赞恰乌大师轻声道,“阿弥陀佛,施主,还是放弃吧!”

“如果我说不呢?”

野赞恰乌大师大吃一惊,转身朝身旁一看,只见侯旭易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白衣胜雪,哪里有半分狼狈之象?

他扭头回头一看,却见被沙石所困住的身影逐渐黯淡,竟消失无踪!

他一字一顿道,“身外化身!”

侯旭易点点头,晒笑道,“有点见识!还需要继续打下去么?”

野赞恰乌大师手中的扫帚摆动了数下,眼中闪过数到奇异的光芒,握着扫帚的手紧了又紧,在侯旭易如剑一般锐利的目光下,只得无力得松开扫帚,长叹一声,“施主修为高深,贫僧自愧不如,可若想上我万神山,”眼中爆射出两道狠厉的光芒,“便从贫僧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侯旭易颔首道,“那我便成全了你!”

他的手中凝出了若有若无的剑光,只听得一声梵音响起,山门之上爆裂出一团金光,一个浑厚的声音道,“野赞恰乌师弟有这心就够了,这位施主,还是交给贫僧来应付吧!

一个金黄的身影从空中落下,那喇嘛两道雪白的眉毛几乎长及腰间,大红色的僧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他的头发也如他的眉毛一般银白若雪,不带一丝杂色。

“小施主还是回去吧……否则,老衲可要动手了!”

侯旭易冷笑,“想玩车轮战么?来吧!”

忽然来到的喇嘛脸上一尴尬,还是强笑道,“施主若不想离去,大可先休息一下再战。”

侯旭易冷笑道,“我还没弱到打几个看门扫地的和尚就要休息这样的程度!”

那喇嘛右手持着一串念珠,沉喝一声,“阿弥陀佛,小施主可否报上名号师承,或许老衲还认识小施主的师傅呢!”

侯旭易嘿嘿道,“在下的师承不足挂齿,名字么……侯旭易是也!”

“侯旭易。”那喇嘛咀嚼了一下这名字的分量,皱了皱眉头,像是没有听说过。可是转眼之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淡淡道,“早以听闻施主道力高深,老衲倒想见识见识!”

早已听闻?难道我侯旭易这么有名么?

可惜侯旭易不知道,他当然有名,却不是以这个名字。

侯旭易瞥了他一眼,不屑道,“阁下是?”

喇嘛躬了躬身,道,“老衲乃是执命白多闻子。”说话间,数粒佛珠激射而出,如众星捧月一般射向侯旭易,佛光四溢,金光乍现。

几粒珠子在空中相互碰撞出金亮的光芒,散在侯旭易身旁,从各个角度击向侯旭易。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侯旭易反手抓住一个从后面偷袭的珠子,然后双手连抓,在空中化做一道青幕,所有的珠子在靠近他三寸距离时俱是光芒一黯,被侯旭易直接抓到了手中。

侯旭易嘿嘿怪笑道,“真是有趣,你们两个一个师兄一个师弟,一个成了白多闻子,而另一个却是万神山脚下扫地的。有趣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个当师兄成佛学了佛门高深密法的,修为远远却不如那扫地当师弟的!啧啧!”

多闻子是什么,侯旭易曾经听羲和说过。藏地神灵之中,多闻子地位极高,乃是四方守护神。执命白多闻子,统御的,便是整个北藏的神灵。

执命白多闻子的眉毛抖动了一下,不可思议得望了野赞恰乌大师一眼,野赞恰乌双手合在一起,显得虔诚无比。

“阿弥陀佛!”执命白多闻子一声梵吟,两只手中金光大放,拈着的念珠自然爆裂成无数珠子朝着侯旭易疾飞而去。

大概是快了极处,珠子就如同是一道道绝亮的金线在空中反复碰撞,声若古钟,状似霹雳当空!

侯旭易双足离地,单手在空中虚划数圈,但见那些珠子射进了侯旭易虚划出来的大圈之后散发出恍人的金光,数不清的金光所化成的能量有如实质一般,在侯旭易一只手的牵引下,有如流水一般流淌起来,稠密的粘成一团,一圈,侯旭易就如同是一个一流的魔术大师,空中如水一般的液体在他的手中不断得变幻着形状,如同一条金色的溪流一般美丽。

“给我回去!”稠密的金色液体在侯旭易的操控下,化做一片流水,冲向执命白多闻子。

连续两次攻击失败让他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那滔滔袭来的流水倒映在南无过去未来现在佛的眼眸中,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映得他的脸都似乎镀了一层金粉。南无过去未来现在佛一声沉喝,“拙!”

他身旁的风被驱散形成一片真空地带,金色能量形成的流水将他包围起来,如同一个金色的大茧。

侯旭易嘿然一笑,厉喝道,“破!”一道雪亮的剑光破开天,划开地,硬是将南无过去未来现在佛身旁的真空劈开,流水奔流而进。

几声惨叫之后,南无过去未来现在佛面色如纸,手指颤抖了下,眼中射出了不可置信的光芒,侯旭易打了一个响指,轻声道,“倒!”

执命白多闻子如同喝醉了一般在地上前后摇晃了一下,然后仰面倒下。

野赞恰乌大师急忙伸手去搀扶,却觉一道真力透过执命白多闻子的身体传到自己的体内。顿时如遭电殛,再难动弹。

侯旭易抬头望着那块匾额似是痴了一般,手中剑气骤然射出,“乓”的一声,见证了万神山数万载历史的匾额终于被一分为二,化做齑粉。

侯旭易哈哈大笑,错过被石化了一般的两人,大步走进山门。

侯旭易朝万神山掠去,他没有御剑而去,而是一步步得朝万神山走去。走了大约四五公里,只见一条活水将侯旭易的去路拦腰截断。

河面宽有公里,河水湍急,光下更是显得一片金色。

侯旭易朝着一旁打量了下,终于在大河的中央发现一条细细的木桥,看到此景,侯旭易脑中顿然想起一段——

远看横空如玉栋,近观断水一枯槎。维河架海还容易,独木单梁人怎猃!

万丈虹霓平卧影,千寻白练接天涯。十分细滑浑难渡,除是神仙步彩霞。

独木桥极细,桥边有一块匾额,上首写着:“万劫渡”三个大字,侯旭易正准备上桥,只听一声梵音,“施主可要过岸?”

一颗光溜溜得脑袋出现在侯旭易的视野中,桥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渡船。

船上站着一个喇嘛,并不像侯旭易一路来所见的那些衣着鲜艳,而是一身灰色的布衣,淡淡得一笑,重复道,“施主可要渡岸?”

侯旭易微微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可到了船前,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原来这船竟没有底。可那喇嘛却坐得四平八稳,一面微笑一面望着侯旭易,笑道,“这船:

鸿蒙初判有声名,幸我撑来不变更。有浪有风还自稳,无终无始乐升平。

六尘不染能归一,万劫安然自在行。无底船儿难过海,今来古往渡群生。”

侯旭易哈哈大笑,起身跃到船上,那船无底却也稳当,侯旭易有如踩在实质一般,与那喇嘛对视一笑。两人之间根本感受不到一点敌意,就如同是多年相识的老朋友一般。

船行至河中央,只见一具尸体蓦得从从河里窜上来,侯旭易被吓了一跳,真元骤转,一道剑光在指间吞吐,转眼就要射出去,只听得南无宝幢光王佛双手合什,沉喝道,“这个就是你!”

一句五个字如同是醍醐灌顶,侯旭易似是被淋了一盆冷水一般忽然醒悟过来,他的眼中,那具死尸忽然停住不动,在空中分解成无数的细沫,久久凝视着这些细沫,转眼便如同是过了千年一般。

“这个就是你!”

这个就是我?

一时间天旋地转,侯旭易神志一阵恍惚,一阵清醒,刹那间,眼前似乎多了一条渡船,上面坐着一名赤着上身的大汉跟一个布衣和尚。

这个就是你!

他浑身一凛,蓦得睁开眼睛,眼中却未露出一丝精光,就似是一个普通人一般。只一会时间,便有种脱胎换骨的错觉。

“恭喜施主,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喇嘛笑道。

侯旭易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喇嘛长笑道,“我并没有帮你,是你自己帮得自己,我的职责便是载每一个有缘人过岸罢了!”

不知不觉中,船已靠岸,侯旭易起身上岸,对着喇嘛躬了躬身,道,“多谢大师成全。”

说罢,身子一震,大步朝着万神山走去,再也不看喇嘛一眼。

一步之后,背后的景象逐渐朦胧,哪里来的大河?更别说是渡船大士了!

一切皆为缘来时,万劫一渡脱胎骨!

侯旭易没有摇头,脑中却陌生得跳出一句:眼中的,不是真实的,而真实的,又不在眼前……

走了几步,上了万神山,但见眼前隐约锐气千道,佛光普照,一片祥和。

山间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几只通体洁白的仙猿呼啸着爬过,又见一声凤沥远远传来,一只火红的怪鸟从一棵古树间窜起,似鸡非鸡,一身如同火焰一般的羽毛几乎把天空都给染红了。

“凤凰!”侯旭易不由得把脚步放缓了些,又听一声长鸣升起,一道同样火红的鸟影窜起,它同刚刚的那只凤凰不同,它在空中尽情得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无论哪一个部分都显得优雅之极,就如同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孔传中说:“灵鸟也,雄曰为凤,雌曰皇。”

侯旭易看到的第一只应该是凰,而后者就应该是凤了!

两只凤凰引颈相交,鸣声惊天,冉冉直达九啸。

侯旭易塌着青石铺成的小道一路向上行去,路旁竟是些奇花异草,错落有秩。清香混着檀香成了一种奇特的气味,另人闻之心神皆醉。还有些如薄雾一般的奶白色气体在空气中弥漫着,给这人间仙境更添几分神秘之感

忽然间,侯旭易的脚步缓了缓,似乎闯进了一个独立的世界一般,空气似乎被净化了一般又清新了许多,就连原本弥漫在空气中,如薄雾一般的气体都消失不见。

侯旭易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终于来到了那巨大的宫殿之前。

他就如同是万神山的心脏一般,侯旭易能感受到空气都是以那座宫殿为中心一张一弛。如同心脏得跳动,又像是在呼吸。

越是靠近越是感受得到一股强大的神念在这寺庙中,如太阳一般耀眼明亮。

侯旭易的脚步虽然缓了,可依旧是极快,一步便纵出数十丈,那庙,更近了!

两个守寺的喇嘛见了侯旭易不惊有些经验,侯旭易的速度他们若想达到自然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断不会像侯旭易一般举重若轻。

侯旭易走到寺前忽然停住不动,凝神注视着寺门上挂着的匾额,匾额有三个大字——万神殿。光下,这金色光滑的字体并无法使太阳的光芒反射,显得古老而肃穆。

白哈尔菩萨道,“施主请留步,大士正在开坛受业,施主还是再耐心等等吧……”

侯旭易哼了一声,冷冷道,“我想见你们大士!”说话间,一股滔天的剑意弥漫开来。

白哈尔菩萨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依旧道,“大士正在开坛授业,闲杂人等,如果没有急事,是不能进去的。”

侯旭易冷笑道,“我就有件急事。”

站在另一边的多闻天王菩萨恭敬得道,“施主有什么事,我等前去转告便可。”

侯旭易嘿嘿道,“我只是想向你们大士借个东西罢了!”

多闻天王菩萨疑惑得问道,“什么东西?”

侯旭易冷然道,“他的脑袋!”

再笨的人也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了!多闻天王菩萨神情严肃,望着兀自冷笑,看上去瘦弱无比的侯旭易忽然有了一种诡异的错觉,眼前似乎横了一座高山一般。

一阵恍惚,侯旭易又是一副弱小的样子,多闻天王菩萨自己凝视着侯旭易的眼睛,有如平常人一般的眼睛让他的心凉了一截。

能到万神山之颠的,又怎么会是一个平凡的人呢?

越是平凡,相比之,实力,也就越是不凡。

侯旭易冷笑道,“是你们自己让开还是我直接闯进去?”

多闻天王菩萨迟疑了一下,还没表态,白哈尔菩萨沉哼一声,怒道,“虽然阁下修为高深,道力深厚,可这万神山——却是来错了!”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是洪亮,到了最后那句“却是来错了”时,简直有若洪钟一般,一字一顿,震得一旁的古木簌簌做抖。

侯旭易嘿然笑道,“凭你们两个,还未必拦得住我!”

多闻天王菩萨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这还要你试了才知道!”

他双手朝着虚空处一按一道金光沿着指间流淌出来。金光散去,却是一柄乌金火焰枪。

白哈尔菩萨毫不犹豫,双手做掌,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势朝着侯旭易拍去。

一道乌光缭绕,如同怒腾的巨龙一般朝侯旭易卷去。

这一掌,一枪,配合得天衣无缝,人鬼难敌,而侯旭易在对付完五方天帝,又在周天幻境里磨练过,经验目光暴涨之后如何了得?就连南无过去未来现在佛都不是他的对手,岂是这样两个菩萨能对付的!

一眼就望出了这两击刚强有余,却未留多少后手。

对白哈尔菩萨跟多闻天王菩萨来说,本身就修成了金刚不坏身,再加上他们联手鲜有败绩,通常这一下合击就足以击败对手。

侯旭易嘿嘿冷笑着,手心光芒隐现,身体仿佛浑不受力,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同时真元疾转,运至双手,用力朝着白哈尔菩萨打来的有若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势击去。

“轰!”一声巨响升起,白哈尔菩萨闷哼一声朝后退了一步,多闻天王菩萨窥得好处,手中的乌金火焰枪光芒暴涨,就如一道纵横天地的金色光华,带起漫天枪影朝着侯旭易挑去。

白哈尔菩萨强忍着翻腾的气血,又是挥出一掌,这一掌,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带着重重迭迭的劲力,掀起滚滚气浪,困得侯旭易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侯旭易兀自冷笑,那一双平凡无华的眸子中骤然亮起一丝雪亮的光芒,一个太极图案在他的身前豁然成型,那惊涛骇浪的掌风却被侯旭易引到一处,反向那威势十足的乌金火焰枪挑去。

“轰!”大地兴起一层猛烈的气浪,地面上的植被竟被连根掀起。

侯旭易看也不看两个菩萨,反倒是凝视起寺门上那三个古朴的大字。

白哈尔菩萨和多闻天王菩萨修的都是金刚不坏身,平常攻击连在他们的身上留一道疤都是绝难,可侯旭易这一手,却是直接将对方的攻击配合自己的真元回击过去。力量不抵于翻了两倍。两个菩萨虽然有些实力,但万神山清净了几千年,对敌经验如何也不能跟侯旭易相提并论,一掌一枪使出来都是全力,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侯旭易回击的时机也是绝妙,刚好是两人用尽气力,体内气血翻腾的时候。

两个菩萨被如此一击之后,如遭电殛,重心不稳,“蹬蹬蹬”得连退五六步,直撞到背后的寺门自才罢休。

侯旭易冷冷一笑,指间的剑气蓄势已久,雪亮的剑光划破天地,竟欲从寺门的中央将雷音寺大门一剑两断。

剑光堪堪划至匾额附近,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斯~~~~~”响起,剑气如同被水阻隔住一般,硬是停在了空中。

侯旭易朗声道,“何方高人,现出型来!”声音远远得传开,却未有一丝动静。

侯旭易深吸一口气,重道,“何方高人?现出形来!”声音比原先那声轻了许多,却又清晰了不少。

白哈尔菩萨靠在墙上,剧烈得喘了几口气,“别喊了……那是大士给寺门下的禁制,虽然阁下道力深厚,可又如何是大士的对手?趁大士现在正在授业,急忙跑了才是!”

侯旭易的一身傲气被莫名激起,冷笑道,“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大士的禁制厉害还是我侯某的天剑锋利!”

“呵呵,不愧是上古大神,威风八面啊!”一个平和的声音慢慢悠悠的传了出来。声音听起来并不如何响亮,却仿佛充塞了天地之间,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侯旭易心头一惊,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傻,对方露了这一手,很明显是在显示能力,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莲花生大士?”除了这位在藏地流传了上千年的传说级人物,侯旭易还真想不到有谁能有这么打的能耐。“您还真有耐性啊,是不是要等门下的弟子都被宰光了才肯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入幻境之后,侯旭易的性格就有了很大的改变。尤其是当他找回了失散的三魂七魄之后,简直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又是换在以前,这么嚣张的话,他可是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

难道,这个又是那跟随了自己的灵魂一代又一代的后羿意识在作怪?

当然,也有可能是以前他根本没什么能力,所以性格中嚣张的一面被深深的掩埋起来,现在能力逐渐复苏,性格也就大变了?

那要是出了这个幻境之后,他的能力消失了怎么办?到时候,是不是他的性格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三界轮回,皆是果报。老衲门下这些弟子今日遇上了大神,那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老衲自然只能顺天而行。”莲花生大士的声音仍旧是那么平和,带不上一丝的火气。

“哈哈,大士的修养真不错!”侯旭易脸色一寒:“只是不知道大士今日遇上了我,是不是也是自己种下的因?”

“欲问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问后世果,今生做者是。”莲花生不紧不慢的吐出了四句偈言,然后便沉默了。

“大士打得好机锋!”侯旭易冷笑一声:“可惜在下慧根太浅,无法领悟大士微言大义,说不得,只能面见大士,还请大士亲授机宜了!”

最后一个“了”字刚刚出口,侯旭易便双手一错,一到雪白的剑光喷薄而出,狠狠的劈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之上!

可惜,这次的结果仍旧和上次一样,靠近大门之后剑光便被一到看不见的水波给托住,水波轻轻荡漾几下之后,这看起来威势十足一剑,便给消弭于无形了。

“天道轮回,莫非因果。大神既然窥不透因果,又如何能破得了我这‘六道轮回锁’?罢了罢了,老衲看你还是回去的好!”莲花生大士的声音又幽幽的传了过来。

“因果?只要有果,则必有因由!我今日既然到此,便没有空手下山的道理!”侯旭易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

“说得好,有果必有因。只是大神今日到我万神山,又是什么因由?”

“因由?”侯旭易心头不由得一阵迷茫,是啊,这个什么莲花生又没有惹过自己,为什么自己要到这万神山来砸场子?——刚刚他的感觉是很奇怪的,远远的看到“万神山”这几个字之后,便觉得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加上山门的那句“万神拜服”让他觉得非常的不顺眼,所以干脆就一把杀上来了。

这时候老和尚问他因由,他还真答不上来。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难道还能直接打道下山不成?便是错,大概也只能错到底了。

侯旭易冷笑了一下:“既然大士窥透因果,为何还问出这等问题?不管我为啥什么而来,反正我已经来了,这便是果!既然有果,何必寻音?”

这话说得,其实已经是相当的强词夺理了,就连一旁倒地的白哈尔菩萨脸上都忍不住浮现出了一层怒色。

“好,好,好!”莲花生大士大概也让侯旭易这蛮不讲理的态度给激起了一丝火气:“既然是这样,老衲也就不问因果了!大神若能破得了我的六道轮回锁,老衲不想见也不行,若是破不了,那还是请回吧!”

搞了半天,还是要做缩头乌龟啊!那说这么多废话作甚?侯旭易冷笑了一下,身形一闪,便已经到了数十丈高的天空之中。

然后,他缓缓的举起了一只手。

左手。

本来侯旭易的身形不大,悬在黑沉沉的天幕之上,就仿佛一只小小的飞鸟一般,丝毫的不起眼。可是就在他举起左手之后,一切顿时就变了!

在倒在地上的白哈尔菩萨的眼里,侯旭易的身形,在那一瞬间,竟然充塞了整个天地!

这当然不是因为侯旭易突然变大了。而是在那一瞬间,侯旭易的整个人,赫然已经没入了天地之间!

在那一刻,他便是天!便是地!便是这天地间的一切!

“哗啦……”一声巨响,一道狂雷从九天劈落,狠狠的劈在侯旭易举起的左手之上!

天雷入体!侯旭易居然在引天雷入体!他想干什么?

就在那一刹那,侯旭易的身体,赫然发出了夺目的光华!光华照亮了整个天幕,就连本来不断闪现的闪电,在这光华之下也黯然无光。

“哼哼,因果轮回么?”侯旭易叹息了一声,然后举起的左手猛地落下。

随着他的手势,一道比刚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的剑气也发了出来,狠狠的劈向那紧闭个宫门!

而且更加恐怖的是,这道雪亮的剑气之上,居然缠绕着一股电光!电光紧紧的绕在剑气之上,仿佛一条金龙,张牙舞爪的朝着宫门轰去。

六道轮回锁,借助的便是因果的力量。任何落入因果之内的能力,都不可能对六道轮回锁有什么伤害。

可是这天,这地,这电光,这雷声,又何尝是有因果的?

或者,他们也有因果,却并非莲花生大士的能力所能窥透。——如果莲花上大士连天地的因果都能窥透的话,他便不是莲花生,而是如来了。

佛说如来者,即非如来,是名如来。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如来,是无色无相无音无声的,而莲花生大士,离如来的境界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他能请出大日如来的力量,却不是真正的如来。

所以这蕴和了天地雷电之力,超出轮回因果的一剑,莲花生挡不住。

当然,这个也不是侯旭易自己的力量,严格的来说,他也是借的而已。——就像莲花生借大日如来的力量一样。

莲花生大士大概想不到侯旭易居然会以身引雷,刹那之间反应不及,本来紧闭的宫门,竟然给侯旭易这一剑生生的劈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不过莲花生大士名垂藏地上千年,又岂是易于之辈?只是短短一刻,一道金光闪过,那门上的大洞顿时恢复如初。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迟了!

侯旭易瞧得清楚,就在这黑洞形成的瞬间,已然有五六道黑气从洞中飘飞了出来,一闪而逝!

“因果,果然是因果!”良久,莲花生大士的声音才从大殿中传了出来:“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真真报应不爽!”

侯旭易使出那一击并不轻松,天雷乃是至刚至阳之力,可以说是毁灭性极强的一种力量,就算是当年的后羿原身也不能自如的使用。他一时冲动,为了破掉莲花生大士的六道轮回锁而动用了这招,此刻只觉得全身筋脉寸寸欲裂,虽然强撑着浮在半空之中,却是连动一个小指头都觉得困难无比。

“不过虽然是果报,这几个妖孽一出,藏地至此多事……大神,此事随非你种下的因,但终归是你应的果!既然这样,我看你还是来这万神殿中陪陪老衲吧!”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便从万神殿中闪出,随即幻化成一个巨大的手掌,朝着半空中的侯旭易抓了过去。

侯旭易心头叫苦,他现在全身上下根本就连动都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金色的手掌抓来却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有一种明悟,若是自己让莲花生大士抓到万神殿中去,只怕是生生世世都别想出来了!

就在那手掌已经来到了侯旭易身前,就要合拢之际,却突然缩了回去。

因为,就在它刚刚停留的地方,赫然掠过了一支长箭!

晶莹的、雪白的,散发着无边的寒气的长箭!

素箭!

一下落空之后,雪白的素箭突然转了个弯,然后嗖的一声,凭空消失。

下一刻,却出现在了一只和素箭同样晶莹的玉掌之上。而在这只手的另外一边,握住的却是一张弓。

热烈的、鲜红的,闪烁着点点的金光的长弓!

彤弓!

彤弓和素箭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个持弓的人,又是谁?

是后羿么?如果是后羿,那侯旭易又是谁?

吹皱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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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弓的,自然不是后羿,也不是侯旭易,而是一个女子。

一个白衣女子,眉目之间仿佛凝着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人感觉就算是站在她身边,也会被冻伤。

这个女子,赫然是玉蝉!

她怎么会在这里?彤弓和素箭又怎么到了她手上?那宫彤和简素怎么样了?和她在一起的帝俊呢?

“我东方天界之人,自然应由我东方天界来处理,大士这等做法,未免有些过界。”玉蝉一闪身出现在侯旭易身边,一边冷冷的向着万神殿的方向说话,一边做出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她居然拉住了侯旭易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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