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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友三捏着钵儿大的拳头,在空中晃了晃,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圆:“不信老朱拱他几拱,老朱钉耙九个齿呢!”
杨任跟朱友三碰了一杯。杨任语重心长地说:“朱兄,这个爷不是省油的灯,你也看见兄弟们脸上的神色了。他的确是搞特工出身的,他搞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明白吗?”
“三十六计。咱们玩不起,咱们躲得起。装啊,咱们就装孙子。他要我们东,我们就不能西。他还能怎么样?他也要搜山狗吧,他也要喽罗吧。我们就甘当他的拳头。”杨任说得很悲观。
朱友三脸上抽搐了一下:“他总得是一个人吧。”
周楠也不信那个邪:“老杨有这么严重吗?特工?不会是道听途说吧?”
“我有内部消息。他如今傻傻的样子,过去不是这样子的,是一个拳王,打得泰拳王满地找牙。后来,执行湄公河大案卧底任务,以身试毒,变成现在这副德性。他是龚厅的心腹爱将。我这回败给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是空降下来的。说到底,他抓点成效出来,马上就高升。”杨任当即就叮嘱各位,“这是绝密。你们哪里听,哪里了。否则,都是出原则的话。”
朱友三摸着脑门瓜子:“那我,要改行吃素了。”
众兄弟哈哈大笑,杨任拍着他的肩:“忍啊,忍字头上一把刀。你要硬碰硬,不撞南墙不回头,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去碰一碰,别说兄弟没提醒你。他刀出如风,杀人如麻。国际跨国贩毒IE集团厉不厉害?他只身击毙泰哥。他是此次湄公河大案成功告破特等功臣。只是没有公开他的身份,他的身份是绝对机密。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凭这条我就该——”
秦海子脸色惨变,浑身哆嗦:“杨处,我有点孟浪了。你越说,我越有点肉麻。我是不是被他打入黑名单了?”
“不至于,不至于。他现在记忆系统全崩溃,他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他现在就是龚厅一条超级哮天犬。龚厅觉得哪里他放心不下,就派他坐镇,反正立再大的功,他都搞糊涂了。我要是他,老子不干,国家得养活我。”杨处看秦海子吓得不轻,忙安慰他,他的本意是让大伙收敛一点,不要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累他。
周楠跟杨任碰了碰杯:“杨兄真是屈才了。怪不得你小子屁颠屁颠跟着这小子屁股后面转悠,原来早布好了局。我要是今天不请你喝酒,你还让我,让我的兄弟往他枪口上撞?”
杨任伏在周楠耳畔说:“周局,有些话不是不好说嘛。”
周楠拍着杨任的背说:“在这里说的话,都是机密,都不可外传。在坐的,都是我的尻子兄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哪一个兄弟,反咬我们一口,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我说的,对不对?”
杨任知道他现在当然同在座的绑架在一条绳子上了,他释然地笑笑:“周局,兄弟跟你生死之交了啊。我不能说的,也说了;在兄弟面前,什么组织纪律、原则,都比不上兄弟这份情。”
周楠再满了一杯:“为杨兄这句话,兄弟们,是兄弟的,都要娘的一杯。”
一桌子兄弟豪气冲天:“好,跟着周局、杨处干,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酒杯碰得稀哩哗啦。周楠坐了下来:“话说回来,我这里敞开思想。兄弟们,听我一言。我们兄弟万一哪一个运气不好,给傻子整进去了。听我一言,打死也不能说。兄弟们在外面还能帮你活动,说句蠢话,你就是为兄弟们认栽了,你的家人,有兄弟们在,你的家人可以安享财富。”
杨任品出味来了:“兄弟们啊,这是周局肺腑之言之啊。要是你被傻子撬开了口,傻子不就是功劳簿上多添了一件功劳。我们呢,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对,兄弟们来个喝血酒。哪里出事,哪里了。有拖泥带水的,老子非弄死他不可,弄死他家人。”朱友三恶狠狠地说。
杨任雍容大度地说:“朱哥可是翻脸就不认人的主啊?”
周楠却欣赏朱友三的杀气腾腾:“朱哥,虽话说得狠了点,但非常时期,肯定动用非常手段。杨兄,有些话,还是丑话说在前面好。兄弟们,支持的,捧个场。”
“支持!支持!”众兄弟再次举杯碰在一起,咣咣有声。
“好处均分,见者有份。但是风险,兄弟们要集体负担啊。有个什么效应?”
周楠越没喝多少墨水,越想整点文化人的辞藻出来,杨任帮他说:“多诺米骨效应,一张牌倒下,倒下一大片。”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是大伙儿都不敢顶。要在有一张敢站出来顶住,那就倒不下了。其实,一张牌倒下,能有多大重量砸你?扛一扛,也就过去了。傻小子,又不能说,又是过路车,等他一打包走人。我们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这些日子给他一个太平无事,天下大吉。让他跟车去吧,让他整治乘客秩序去吧。”周楠加强理论指导。
杨任强调:“他是头,我是副手。我要是顶多了,他矛头就对准我了,我只能玩太极推手。左一云手,右一个双推磨,玩得他晕乎乎地。让他真正傻下去,刚才周局说,要给他太平盛世的感觉。唉,火车上面,他火眼金睛,不是更容易立功劳;立功的事,我都给他去立。投其所好嘛。”
周局和杨处这一唱一和,下面在坐的小鱼小虾小鳖吃了定心丸。马屁精张汇当即表示:“他要是把矛头对准我,我就抱着他卧轨。要不搂着他跳楼,要不绑着炸药炸他全家。”
周局爱死了张汇赶紧与心腹爱将喝了一杯:“我的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大哥,这边就好出牌了。谁真个要你跟他同归于尽。你也就是管住你的嘴巴。不该说的,打死也不说。不过,在里面蹲几年。各位都构不上终身监禁吧,更构不上吃枪子吧?问题没有那么严重!亏了你一个,顶了一切责,兄弟们在后面好活动啊!也可能冲我周桐来,我周桐最看不惯傻子当政,他撸我周桐,我周桐要是开口咬兄弟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秦海子豁地站起来,涨红了脸,他一直喝着闷酒,周局这话挑明了是将他的军,怕他心事被傻子看穿:“请周局、杨处放心,我秦海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虽没本事搞傻子,但有本事管严我的嘴巴。我妻儿老小,请周局、杨处、在座的兄弟多多照顾,拜托大家。”
“言重了。言重了。我提议,兄弟们冲海子兄弟这番肝胆忠心的话,干一杯。”周局提议大伙跟泰海子同饮此杯。
接着,票务室主任刘东表决心:“我出事之前,兄弟们给个口信。我一生干一件事足矣。”
刘东霍地站起来,舍得一身剐,看来要把谁拉下马。周桐深知其意:“莫不是找她母女风流一番?”
周桐粗野的话,把严肃的宣誓搞得轻松活泼。大伙儿跟着哈哈大笑,刘东脖子一梗:“知我者,周局也。此生得一凤,足矣!”
众人再抱头、捧腹、捶背大笑。众人都知道他的问题相当严重,风头上还顶风作案。不过,这小子与周局合伙搞了不少的钱,一个主任建了豪华别墅。这太显山露水了!他自知这回,傻子迟早要查到他头上来,越听杨处说傻子如何如何厉害,他如坐针毡。
后勤科长姚胜利举杯站了起来:“周局、杨处,他要是查我,我做的几笔帐,回去马上烧毁,查无对证。一笔糊涂帐,他愿栽我头上,就栽我头上。抓就抓吧。我准备好了,顶多十年,十年出来,有周局、杨处做主,众兄弟帮扶,还是一条好汉。”
姚胜利的话赢得一片掌声,众兄弟与他干了一杯。姚胜利只要周桐、杨处一句话,他就报销了。周桐、杨处要买什么,他就给买什么,后勤主任是头肥猪,油水最好捞!
刑科科长马凯虎地站了起来:“周局、杨处,各位兄弟,这些年,咱们抱成一团。我的事虽然最小,平时放一个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想查,估计傻子也没那耐心。不过,我也是那句话,要是傻子针对我,真给我扣上什么帽子,老子有枪,当面跟他火拼。干掉他,我还可以说走火,也可以说傻子发疯,也可以说傻子是犯罪嫌疑人。我要是落在他手中,我的反侦察能力,傻子能从我嘴里撬出半个字来,就是畜生,干我全家!”
马科长的话掷地有声,铮铮铁骨,掌声雷动,纷纷举杯相碰。其实马凯的事,知法犯法,连毒贩买命的钱,他都敢收,收了敢放人。他只要钱到,都可以私了。致使这条贩毒通道越来越猖獗,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不用说预审科长杨虎也有猫腻,他霍地站起来:“杀人不过头点地,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豁出去了!他敢针对老子,老子一不会坐以待毙,做条疯狗,乱咬他几口;咬不倒他,我落到他手中,决心坐几年,哪怕把牢底坐穿,也要扛下来。扛不下来,请兄弟们拿我家人出气。我要是扛下来了,就请照顾我家人!”
掌声再起,都是明白人,都不是傻子,为各自利益抱团对抗他。
最后黑老大年朱友三表态:“我朱友三干不死他,我朱友三倒霉。我朱友三要是咬那位兄弟,那位兄弟干尽我全家老少!”
黑老大就是黑老大,他的哲学观点:无恶不成善!昆明城说起朱友三,谁不心惊胆寒。这小子老娘做六十大寿,硬是摆了一万座酒宴,那场面,从家乡、城镇到昆明,简直风生水起,风光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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