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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主将的尸体钉在地上,附近的士卒们立刻放下盾牌,上去想夺下尸体,不过他们上去的快,倒下的也快,在白苗军的箭阵之下,放下保命的盾牌就等于是放弃了生命。

上去一群士卒,被射倒一群士卒,但西川军却是前仆后继,人们不管不顾的硬往上涌,哪怕是丢了性命也要夺下尸体,保存自己主将的全尸。

西川军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弩箭从地里拔出来,主将的尸体也总算是被抬了下去,但是就这么一会的工夫,西川军却足足付出上百号人的性命。

战争对于敌我双方都是惨烈的,需要无数的将士去流血牺牲,但最终的受益者却往往只有一个人或者一个集团。

在白苗军近乎于疯狂的箭射之下,大戎军展开出特有的强悍的战斗力,不管泗庸关方向的还击有多么猛烈,大戎阵营的推进非但未缓慢,反倒是越来越快。

身边的同袍死的越多,大戎士卒的前冲就越猛,长年征战的经验告诉他们,在激烈拼杀的战场上,冲锋、杀敌是唯一的活路,至于临阵脱逃,在大戎军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过这四个字。

这时候,战场上已能看出明显的差距,当大戎军已进泗庸关三十丈的时候,而西川军还在五十丈开外呢!

三十丈,已进入大戎军射程。前冲的大戎弓箭手们纷纷扔掉盾牌,摘下弓箭,边跑边向城上回射。没有盾牌的保护,他们会被白苗军射杀,但他们的回射也能杀伤到白苗军,攻坚战中,进攻的一方能以一命换一命就算值了。

对于大戎军的凶猛,让我以及众多的白苗将们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蛮军。大戎军确实与东夷军很像,全军将士好似野兽,一旦展开冲锋,全军都变成疯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大戎将士也能毫不犹豫的往上闯、往里跳。

他们比东夷军更厉害的一点是,他们是维持着整体阵营做冲锋,而不像东夷军那样一窝蜂的往前涌。这时候,白苗将们都在心里暗暗盘算,若是与大戎军做正面交锋,己方能与之相抗衡的战团恐怕只有平原军和梧桐军了。

大戎军的冲锋是跑一路,死一路,前面的士卒倒地,后面的士卒踩着同伴的身体继续前冲,没有人去顾及伤者,甚至没有人会去多看一眼,他们的眼中只有前方的敌人。

大戎阵营推进的快,但留下的尸体也多,他们所过之处,留下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密密麻麻,叠叠罗罗,数都数不清,而西川军则不然,西川军的死伤虽然未必比大戎军少多少,但却很少能见到川人的尸体暴露在战场上,前方有人战死,后方跟上的营队会分出人力把尸体和伤者交给后勤队,然后抬下战场。

就当时而言,西川族是最为尊重将士的。

在西川族的文化中,任何一名战死的将士都属于为族捐躯,为族而亡,哪怕是最底层的士卒,他们阵亡之后名字也会被一一记录下来,并雕刻在碑上,或许没有人会记住他们,或许后辈们也不会去一一查看他们的名字,但这是对那些阵亡将士最起码的尊重。在西川族的阵亡统计中,从没有几万人或几千人、几百人这种含糊其词的说法,有的是精确到个位数的详细数据。

在这一点上,没有哪个部族能比得上西川族。

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人口有多少,人终究是最重要的,对人的尊重,也是对部族、对民族的尊重,如果让那些为族捐躯的将士们最终只剩下一串笼统的数据,又是何等悲哀的一件事。

大戎军率先冲到泗庸关城下,云梯撞击城墙,嘭嘭作响,紧接着,云梯被高高架起,大戎士卒蜂拥而上,沉重的喘息声配上他们狰狞的表情,就好像成群结队的野人一般。

左双回手抽出佩剑,一边令人继续放箭,一边又令人向下砸滚木、擂石,与此同时,城门楼上的我对身边的传令兵道:“让黎英率泗庸关守军顶上来御敌!”

“是!大王!”传令兵答应一声,快速跑到门楼的另一侧,对城内的白苗士卒们连连挥舞令旗。

人群中的黎英看后,挺直腰身,对周围的泗庸关守军将士们喝道:“兄弟们,现在轮到我们上阵了,都给我起家伙,随我上城杀敌!”

“杀——”

黎英担任泗庸关主将近十年,声望之高,无人能匹敌,他一呼百应,率军冲上城墙。

随着泗庸关守军上阵,以左双为首的西境军被逐步替换下战场,等全军将士都退回城内,左双令人一统计,刚才一战中,己方的伤亡已接近五千人,其中大半是伤亡于石弹之下,另外那些则是被大戎军的还击射死射伤的。

左双把伤亡都统计好后,马上令人传报于我。另一边,黎英率领数万关守军已与强攻泗庸关的大戎军展开激烈的交锋。

大戎军已经攻到泗庸关城下,重型抛石机的弹射总算是停下来,双方展开更加激烈的直接冲突。

泗庸关的城防十分完善,滚木、擂石、火油等物准备充足,等大戎军架起云梯向上冲时,无数的滚木擂石砸落下来,重物撞击甲胄的哗啦声不绝于耳,攀爬云梯的大戎士卒如雪片一般从半空中摔落下去。

不过白苗士卒在投掷滚木、擂石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顺畅,大戎的弓箭手在城下早已站了一长排,当白苗士卒把滚木、擂石砸向大戎兵时,自己也被下方射来的箭矢贯穿胸膛,或惨叫着仰面摔倒,或直接一头栽下城墙。

白苗军当然不会任凭敌军在城外舒服的放冷箭,许多白苗士卒举弓不停的回射,城外的大戎弓箭手往往连一箭都未射出去,自己先成了箭靶子,被钉的浑身是箭,扑倒在血泊中。

战场之上,箭矢来回飞梭,城上城下的中箭声此起彼伏,双方的士卒被射倒一排又一排,当然,处于守势居高临下的白苗军与城外的大戎军比起来,伤亡还是要少很多。

大戎军勇猛作战,后面的西川军也渐渐要逼到近前,黎英抓过来一名传令兵,让其马上传令,让城内布置的抛石机向外投掷石弹。

白苗倾全族之力死守泗庸关,辎重之多也就可想而知了,囤积在城内的抛石机也有数百台。像抛石机这种重型武器不可能搬上城墙,也施展不开,只能布置在城内,而抛石机发射石弹的时候又必须得避开己方城墙的阻挡,所以安放的位置距离城墙很远,也正因为这样,让城内的抛石机恰恰躲避开川戎联军重型抛石机的打击。

随着黎英的命令,城内的白苗军抛石机开始启动,密集的石弹由城内抛射出来,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的弧线,飞过城墙,然后齐齐掉落进川戎联军的阵营当中。

白苗抛石机抛射的石弹虽没有重型抛石机石弹那么巨大,但也足够要人命的,哪怕武道高手被石弹砸个正着,也得瞬间变成肉饼。更重要的是,西川军拖运上来的许多塔楼遭到石弹的打击,破损数台。

塔楼是一种攻城利器,体形比抛石机要硕大好几倍,整体呈梯形,由坚硬的木材打造而成,足有七、八米之高,正前方和两侧是坚厚的木盾,可挡敌人箭射,后面有梯子,做攀爬之用,底层有两排木头轮子,可以移动,顶端则是平台。攻城时,弓箭手站在塔楼的平台上,能与城墙上的敌人进行面对面的平射,塔楼也可以做云梯之用,把塔楼贴到城墙上,站于平台上的将士能够不费力的直接跳上城墙。

塔楼这种武器在攻城时的用途有很多,在西川族早已被普遍应用到实战当中。

白苗族还没有应用这种武器,冷然看到西川军把一座座的庞然大物拖上战场,倒是也挺吓人的。

不过塔楼能挡得住箭射,但却挡不住石弹的撞击,一颗石弹砸过来,若是打在正面木盾上,立刻能击出个大窟窿,若是砸中塔楼四根支柱的任何一根,塔楼也基本算废掉了。脆弱是塔楼最大的弱点。

石弹、箭支、弩箭、滚木、擂石、火油源源不断的从泗庸关倾泄出来,在如此密度的攻击下,城外的川戎联军想成功登上城头,简直比登天还难。

当双方的激战逐渐演变成胶着状态时,西川军的霹雳车被推上来了。

霹雳车是专门用来撞击城门的有力武器,整台车子就是个坚固的木头架子,上面悬挂着一跟两三人才能抱拢的大木头桩子,仿佛一支巨锤,前面的锤头是实铁打造,镶嵌在木桩子上,外面还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铁皮。使用时,霹雳车两侧的士卒们拉动绳锁,使巨锤向后拉起,然后再齐齐松开,利用巨锤下落的惯性撞击城门,以此循环。

随着霹雳车被成功推到城门前,西川士卒的士气大振,数以百计的士卒高举盾牌,云集到霹雳车两侧,纷纷抓起绳索。这时,一名千夫长跳到车身上,指挥两侧的士卒,大喊道:“拉——”

在千夫长的喊喝声中,数十根绳索齐齐拉动,巨锤也随之向后悬起。等拉到极限,千夫长又挥臂大喝道:“放——”

轰隆!

落下的巨锤重重撞击在泗庸关的城门上,声响起大,震耳欲聋,力道之强,纯铜制造的城门都被撞出个凹坑,整面城墙似乎也为之一颤,尤其是城门上方的城墙,许多白苗士卒都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

第一次的撞击过后,第二次、第三次的撞击又接踵而至,城内,顶住城门的木头桩子都被震折数根,石屑由城门边框的缝隙不断掉落,原本坚固异常的城门瞬间就变的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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