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自由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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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餐下来，尹傲如预计之中一样食不知味，但却不是因为预期中的原因。

直到被宁格将军叫起来，他的目光依然紧随着婴桃的身影，揣测着婴桃心情低落的缘由。

是因为陈伯的事情吗？可是，在将军醒来之后，她明明心情转好了才是，果然还是另有缘由吗？

放在这之前，尹傲也不曾想，自己竟然会那么在意一个女人的想法，越是在意，反而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

两个人一前一后跟着宁格将军走进了他的书房。宁格将军虽然是个军事奇才，为人也很硬派，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却更偏好富有文学趣味的书籍。当时负责接待的人清点宁格将军的东西时，尹傲曾经看过一眼，明明什么东西都很少的人，却将文学性的书籍看得这般重要。

是有特别的含义在里面吧？

仿佛是听到了尹傲的心声一样，宁格将军径直走到书架前，抽出了一本书。

宁格将军抽出的是一本日文书，看那名字叫做……《白夜行》？

“婴桃，你知道这本书吧？”

似乎是没有想到宁格将军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婴桃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将军。”

“这也那臭小子喜欢看的书呢。”宁格将军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目光柔和地看着手中的书：“这本书很旧了对吧？这是从那小子的藏书里找来的。你也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自然也清楚他的爱好，那小子……跟他母亲一样，都喜欢这种酸了吧唧的书，反正对我而言，我是永远看不懂这种书的。”

婴桃似乎渐渐明白了宁格将军想说什么，道：“可是将军您现在不是很珍惜地拿着这本书吗？”

“嗯……或许晚了点，但现在我总算明白他在追求什么了。”

宁格将军将这本书递给了婴桃，看着她道：“从小这孩子就不喜欢待在组织里，因为他母亲去世得早，那个时候我又有很多事情要忙，也没有太多时间管他，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

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样，宁格将军的表情有些怔忪：“组织里有不少被带来的孩子，这一点你应该清楚，那些孩子从小就明白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因此常常有矛盾，本来我已经告诫过那臭小子不要去那些孩子聚集的地方，如果他听我的话规规矩矩地训练的话，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但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听见宁格将军的问题，婴桃的表情有些苦涩：“不，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他是被他所允许看到的一幕，这些事情他根本没有跟我说过。”也没来得及说。

即使之后她终于走进了他真实的生活，却始终没有看清楚完全的，真实的他。

他是那样温柔，又是那样残忍的人。

默默地为她做了一切，却直到死才让她知道。

甚至没有给他时间去了解真正的他，就这么留下这永远的无法弥补地遗憾，走了。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无法原谅尹傲，其实说穿了，是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她早一点放下不该挂念的人，如果她多看一看沈翼天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能够早点发现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就不会让他又苍老又痛苦地死去，甚至没个说话的人。

看到婴桃悲伤的表情，宁格将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告诉你也不迟，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情，那小子虽然不听训，但是却很有天赋，就连他的几个教官也是赞口不绝，可是他却始终不满足，有一天他对我说过，他要去寻找真正的天空，他要自己创造自由……”

宁格将军的话好像一个引子，引着婴桃重新塑造出一个倔强又好强的小男孩。

“你也知道组织里的规矩，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出色的杀手，没有经过允许，是绝对不可以擅自外出的，就算是部门之间也不可以，为此我没有少惩罚过他，但是有一次他却成功了。那个时候他偷偷溜进了孩子的选拔营，那里面是做什么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为了这个他甚至学了易容，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刚进选拔营的孩子会这种能力，因此他成功混了进去，与此同时，发现他失踪的人四处寻找，却始终联想不到这一点，而我则是存了心想要挫挫他的锐气。”

说了一长段话，宁格将军走到桌子边，轻啜了一口茶，润了润声音才又道：“只是我的希望落空了，他比我所想的要做得更好，本来虽然他在训练里表现不错，可是我总觉得他太没有危机意识了，一个尽力与一个竭尽全力想要活下来，哪怕力量悬殊，也是致命的，如果他没有办法理解这一点，总会丧命。”

婴桃没有想到以前的沈翼天居然是这样的。在她的印象中，沈翼天虽然不似将军这样严肃，但除了那一次无声无息地消失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很谨慎的，可是小时候居然有这样大胆到不要命的惊人之举，更重要的是……

婴桃忍不住看了宁格将军一眼，选拔营是什么，她当然很清楚，就算那个时候的小沈翼天能力再好，在一个拥有几百个几千个争夺生存权的孩子里，如果不痛下决心的话，或许一不小心就会死去的。

如果不是被人掳走的孩子或是孤儿，根本没有孩子会自愿进去，而残忍地将孩子送进那地狱一样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也是因为这样，在当初宁格将军想要让小牧正式进入组织的时候，她才竭力反对，哪怕是不用经过训练营，她也不想小牧长大后为这个世界的黑暗所羁绊。

父母并不一定都希望孩子成龙成凤，而她只希望小牧在光明的地方，健康正常地活着就好。

所以她才提出条件，她取代小牧加入组织，也当偿还对于沈翼天的永远无法还清的恩情债。

“是不是觉得我太心狠了？”像是能听到婴桃的心情般，宁格将军甚至冲婴桃微微一笑：“也对，有一点这臭小子确实遗传了我的，那就是死倔的脾气，我想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残酷，所以我派人暗中观察他，但他似乎已经决定跟我叫板到底，无论再糟糕的情况他也重新爬了起来，哪怕危在旦夕的时候，明知道我派了人在他身边，他却永远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