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真实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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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的话，叫领队越听越心惊，他惊讶于高远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让孩子们活在一个他所建造的王国里，连法律都不知道，而且他教给他们的生存规则是那么残忍。

真实而残忍。

连领队都几乎想承认，高远说的话是真的，甚至是对的，可是这样教给孩子却是万万不对的。

在这样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也不怕，只追求力量，将世界割裂成两个部分，又或者说将不利于自己的一部分都当成这样的敌人。

这样的孩子长大以后只会变成冷酷、残忍、极端、自私的人，就算能够变强，也只能是孤独的强者，而且……

领队心中一阵阵发凉，在这样的教育下的孩子们真的能够长大吗？真的有机会长大吗？会有多少孩子受不了这样的教育？那些“不合格”的孩子，又会被高远如何处理？

这个高远实在太可怕了。

就算当年看到父亲全身溃烂，皮肤一块一块往下掉的时候，就算后来看到父亲吃人肉，就算那一年第一次看到婴老真正的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不曾这样害怕过。

确实，那个时候的父亲，还有父亲死后的模样，以及婴老现在的样子，都更接近怪物的样子，但是怪物却像是隐藏在人类里的怪物。

他披着人类的皮囊，甚至可以说是很不错的皮囊，如果不是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偶然遇到这个小女孩，他恐怕到现在也无法看穿他的真面目。

领队仔细地回想自己以前印象中的高远，却惊异地发现，明明是认识了这么多天的人，明明是这么一个外表英俊、气质出众的美男子，但是在他的记忆之中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如果不是今日和尹傲一起来到这里，领队甚至不曾仔细细看过高远。

高远……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像是拥有魔力一样似的。

不，那根本不是魔力，根本只是怪物而已。

他觉得浑身发冷。

高远才是个怪物，一个披着人类外表的，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人类之中的，真正的吃人的怪物。

安妮还在等着领队的回答，却见领队的脸色又是白又是青，却半天没有回答他的话，忍不住推了推领队：“叔叔，你快回答我啊。”

被安妮的声音唤回心智，领队猛地喘了口气，像是从怪物的世界被拉回来似的，再看到安妮那软软白白的小脸时，只觉得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安妮。”

领队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伸出手，抓紧了安妮小小的手：“听叔叔的话，不要再继续看那本书了，也不要相信你们老师的话，他说的话是错误的。外面的世界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虽然坏人是有的，但是好人更多，在外面的世界里，像你这么可爱的孩子，大家都是争先恐后地宠爱的，不要整天想着杀人，杀人绝对是不正确的，法律才是你真正的武器，只有遵循法律，并且将法律当成自己武器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知道吗？”

安妮听着领队的话，依然只是呆呆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领队轻叹了一声，他也知道，被洗脑的人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改变的。高远的手段就像是那些传销经济犯一样，意图将这些孩子变成自己的工具，只是那些经济犯只是想利用那些受骗的人赚钱，但在高远的教育下走出来的孩子……

领队不敢想象，如果孩子们只知道杀人，蔑视法律，甚至践踏人性，这些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想了想，领队还是决定赶紧带着孩子，让尹傲赶紧离开，绝对要一举铲平这里，绝对要把孩子们救出来。

“好了，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以后叔叔会慢慢说给你听的。”

领队轻轻抚摸了一下安妮的小脸，柔声道。

安妮点了点头，呆呆的视线中似乎一瞬间有了光彩，但很快淡了下去。

“对了……”领队想到他们要调集人过来，恐怕还要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万一有孩子不适应这种规矩，被淘汰的话，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你们平常有算分数吗？高远是怎么给你们评分的？分数不好的孩子会怎么样？”

安妮原本呆呆的表情，在听到领队接下来说的话之后，脸上一下子显露出可怕的表情。

“分数？可怕。”

见安妮又露出了胆怯的表情，领队劝慰道：“不会的，现在叔叔在这里，会保护你的。”

“分数……”安妮咬了咬唇，才道：“分数低的人，就没有资格再在这里生活下去。”

没有资格再生活下去……领队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杀了高远，他竟然、竟然。

“我明白了。”领队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样吧，你还是先带我去见那些成绩不好的人好吗？”

安妮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可是我要回去了……”

“没事，先回去，再带我去看那些人。”

此时领队还没有想到，其他人要靠“分数”活着，安妮也是一样的。

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后面的路是领队抱着安妮走的。

一开始小安妮还有些抗拒：“不要。”

安妮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惊恐，好像要被抓去卖掉似的。

领队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抱着你走，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走得更快了？你只要给叔叔指路就好了。”

小安妮似乎还不敢相信，只是大睁着眼睛，望着领队：“真的吗？你不是要把我丢掉吗？”

这些孩子平常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领队心中一阵绞痛，不厌其烦地解释道：“不会的，叔叔不会害你的。”想了想，领队将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刀子，放在了小安妮的手中，轻声道：“你看，现在刀子在你手里，如果叔叔要害你，你就用这把刀子对付我好了。”

小安妮看了看刀子，又看了看领队，半晌抓紧了刀子道：“叔叔，我相信你。”

安妮看着领队笑了，领队这才发现，这是他遇到安妮之后，第一次看到安妮的笑容。

她的笑容这么甜美，和那些伪装出来的笑容就是不同，像是一股暖风吹进了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