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戏许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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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躲在树后看两人，心里暗自窃笑，只看那许仙的手抬起来放下无数次，就是不敢摸她的头发，真真是榆木脑袋！这俩人要这么墨迹下去，白素贞啥时候才能报恩？

“还是让我来帮帮你吧！”小青嘀咕一声，手指一勾，引一道春风来，这风带着一股子凉意，吹过白素贞的黑发，更带起一缕绕过许仙的鼻尖，再轻轻落下。

许仙心下一紧，眼眸立刻忽闪了起来，他从不知道，姑娘家的头发，这么香啊……

于此，他更不敢抬手了，一双纤长柔指就这么停在半空中，跟他的心一起抖啊抖。

小青嘴角一抽，无奈摇头，只好再勾手指把风吹大，白素贞的黑发开始凌乱，在空中打着卷儿肆意飞舞！

许仙大惊，慌忙伸手拢了一把她的头发，等风停下，他才默默吞了口吐沫，也不敢正眼儿看她，只顾低着头去梳理那长长的黑丝，三动一颤的把发带系上去，随后一叹气，道：“姑娘，好了。”

白素贞一直在笑，背着他一脸的幸福，即便听见他说“好了”，都没转过身来。

许仙紧张的手心冒汗，不知是姑娘家的头发香，原来，还那么软啊……

只是许仙一抬头，不禁眉宇一皱，这头发扎的可真……

于此同时，白素贞又正巧转过身来，只看到许仙睁着漂亮眸子，一脸的惊讶，嘴里磕磕巴巴道一声：“歪……歪了。”

白素贞“噗呲”一笑，根本不管头发扎成什么样，只盯着许仙那漂亮的脸道：“许公子，你好可爱啊！”

许仙一愣，一颗心颤到掉渣！忙后退一步抱拳道：“发带奉还，小生告辞！”

一句话毕，许仙撒腿就跑！

这是他第二次逃跑，只因白素贞那抹笑颜，实在是……太漂亮了。

白素贞看着他跑下断桥，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等小青回到断桥上，白素贞的目光还在许仙疯跑的身影上，只道一句：“怎么样，他不是贪财的人吧？”

小青看着白素贞的模样，心里早就有了算盘。

这人吶！一但动了心，会说话的就不仅仅是嘴了。瞧她那双春意盎然的眼睛，眨一下就是许仙，弯一下就是喜欢，真真代替了嘴的功能，用眼睛来说话。

然而，小青故意冷哼一声：“不贪财就是好人了？我偏不信！你敢不敢再试他一次啊？”

白素贞这才转过眸子，白了她一眼：“你又要干啥？”

小青嘴角一勾：“跟我来！”

……

西湖南边有一处浅林，种着矮棉木，数量不多，露出了大块土地，起初不知是谁看上了这块地，把自家亡故的亲人埋在这里，之后就多了几个坟头作伴，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墓地，官家几次想挪动，但碍于百姓不许，就拿碎石围了个矮墙，着人看管起来。

从西湖来到这里，唯有小舟可至。

清明，来往拜祭的人不少，许仙也不例外，只是贪图三月景色，他一早便出了门，预备游湖品茶听小书，岂料遇到白素贞，来了这么一个小插曲。

许仙笑着，回想起断桥一幕，还是苦笑连连。

堂堂七尺男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能不能都得上马定乾坤！在茶坊面对歹人都不怕挨打，为啥对上一个姑娘，居然连个小小发带都绑不好？！

还真是笔杆子多硬都不嫌硌手，小布条多软，这手就有多抖！

许仙站在渡头，看斜阳撒湖面，波光茶色点点，他面上带笑，迎三月春风，但心里也想着一张笑脸，那张笑脸的主人说：“许公子，你好可爱啊！”

许仙不禁抓了抓脑袋，一时忘了招呼船家过西湖，还是起舟的船家问了声：“小先生，您可是要过园陵去啊？”

被这么一问，许仙才缓过神儿来，忙点头道：“是。劳烦了。”

许仙上舟，与三人同行，这三人像是祖孙三代，一对老翁，带一公子，小公子十岁光景，许仙对其一笑：“小少爷，可是上学堂了？”

小公子生的漂亮，瓷娃娃一样笑着：“回先生话，上学堂了！”

“喜欢读书吗？”许仙摸了摸他的小脑瓜，看他点着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喜欢！娘说，读书安能知天下！”

许仙也笑了，这一笑比春景美上万倍，连小公子都不禁一愣：“先生，您真好看！”

许仙微愣，突又想起白素贞那张脸，还在不停的说：“许公子，你真可爱……”

然，世间事就是如此，想什么来什么！

许仙这厢上舟，不料渡头后面的大树下，小青又盘算如何试探许仙。

她嘴角轻挑，吸一口气再轻轻吐出，那渡头边便多出一条轻舟，有一老翁穿着蓑衣扶桨，小青拍了拍白素贞，道：“姐姐，你与我同去，但是，你得变一个样子。”

说完手臂一挥，白素贞周身一暗，那条仙白衣裙利马变成灰衣布衫，扎着两个丫鬟髻，一张大脸跟烧饼似的，无数颗小麻子挂在上面，与芝麻无异！特别是那一对儿厚嘴唇子，就像两条肥香肠挂在脸上，打远处一看，烧饼夹菜！

艾玛，太特么丑了！

小青满意的点点头，再自己转了个圈，化身为美女一枚，她穿着粉蓝衣裙，上身却只到抹胸处，外披一层轻纱，透着阳光肉隐肉现！特别是她那傲人的前胸！走一步一晃荡，走两步啪啪直响！她浑身珠光宝气，但是金钗就带了仨！香粉味儿甚浓，这时候要抱只狗来，单是闻一闻都得呛死！

白素贞眉宇一皱：“你变得这么风尘干啥？你这是要收费啊？”

小青拿小手一扇，学着阁子里的姑娘恬娇道：“哎呦！~你不懂，这男人不爱金钱，自然是爱美女喽！~姐姐，看咱们去招呼一下那清高的许公子吧！”

说完一转身，两人上了那条变出来的小舟，小青再引一道春风，将小舟推去了许仙的方向。

斜阳美艳，正肆无忌惮的洒着阳光，许仙正与祖孙谈天论地，笑的前仰后合，岂料小青与白素贞的小舟经过，就在两船接近时，小青拉了把白素贞的手：“姐姐！跳！”

一语出，两人双双落水，小青摆动那莲藕似的手臂，喊着：“救命！救命啊！”

白素贞只顾着看热闹，一个劲儿的笑！完全没入戏，小青瞪她一眼：“喊！”

白素贞无奈，也咧着大嘴开嚎：“哈哈！救命啊！哈哈哈哈！”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不知哪位好心人帮衬着喊了一句，正巧被许仙听到，他们的船离得最近，许仙大惊失色，去看水里的两位女子，当即挽袖子捋裤腿，就要往下跳。

小青撇了他一眼，悄然对白素贞说：“你看着，那许仙一定先救我。”

白素贞只顾着笑，顺嘴儿回了声：“就你打扮的这个熊样，许仙才看不上，他一定先救我！”

小青白眼儿一翻，只对许仙喊：“小先生！快……快来救救我！”

然而，就在许仙欲要起跳的一瞬间，船上的老者竟拉了他一把：“小先生！使不得呀！”

许仙眉宇一皱：“为何？见死不救，枉为世人！”

老者一摇头：“小先生，溺水的人可不能乱救，她不懂水性，自然是见到东西就抓！你这一下去，不但救不了人，怕是连你也上不来了呀！”

许仙这下为难了，但眼珠一转，对撑船的船家说：“麻烦您！靠近一些！”

船家人善，忙将小舟撑去，等船到了近处，许仙一把抢过船桨，更对船家喊了声：“救人！”

船家手里没东西，干着急也没办法，只好说：“小先生，船桨只有一个，您快选一个先救！”

许仙根本没想过先救谁，这样的事儿自然是争分夺秒！当即扒下长衫，一手将船桨递出去，一手将长衫甩过去！对她二人大喝：“抓住！我拉你们上来！”

白素贞与小青对视一眼，纷纷抓住眼前的物件，被一同拉上小舟。

上船的白素贞一直在笑，她只要看见小青那副装扮就乐的不行，明明是个风尘的姑娘，但流露出的表情始终单纯，看来人心如何，脸上是藏不住的。现在的小青就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学老鸨子，明明是药但就是没那个苦味儿，实在别扭。

小青赶紧瞪她一眼：“笑什么？！你傻了不成？！”

白素贞赶紧捂嘴，只有眼角还带着笑意。

许仙觉得这姑娘有点儿不近人情，加上穿着……哎，世风日下，现在的姑娘越来越奔放了。

他没在多说，只是转过身子不看小青，拧了拧长衫上的水。

小青瞟了白素贞一眼，对其使了个眼色。

白素贞无奈，坐在小舟里托腮，径自道：“唉！小先生，你救了我两次，这回，我可要以身相许喽。”

许仙一愣，两次？

许仙好奇的转过身来，可当他瞧见白素贞这张大烧饼脸时，顿时向后退了一步！连她刚才说的“救了两次”都吓忘了！只顾着摆手说：“施恩不望报，姑娘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