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懂就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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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雨水多，清早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白素贞自知形同禁足，奉许仙懿旨哪儿都去不了，干脆躲在屋里酣睡，嘴角流着哈喇子，心说一觉睡到白福回来才好。

而许仙却起了个大早，但看眼下略微带着的乌青，也知道这一夜，他睡的并不安稳。

要说白福交代的事情他也算完成了，白素贞也老实呆着了，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他夜不安寝？

说起来，无非是妖魔横行，许仙乃读书人，可这个读书人却和旁人不同，人家读书读圣贤书，而许仙除了孔孟之道之外，一些耳熟能详的著作，也会寻来欣赏一番。

什么《神仙传》《博物志》他也没少看，但对怪力乱神者却不屑一顾，若不是如今亲眼所见，他自然不会相信有那么多魑魅魍魉围在身边。

白素贞是什么，他很清楚，但白素贞是什么人，他也明白的很。

自古正邪不两立，人且如此，妖也亦然。

许仙就这么想的，而且坚定不移，他只管看着眼前的白素贞，也只有白素贞，再无其他，也不愿多想。

疑心生暗鬼，他自然不给暗鬼机会。

大智慧，白素贞没有，但幸好，许仙有。

清早下雨，许仙起早了，洗漱好开窗望雨，听雨滴淅沥，那雨珠打在泥土上，溅起一丝青草香，这是夏雨独有的味道，总能让人心驰神往。

许仙难得在唇边开出一抹笑颜，却在从腰间拿出一缕银丝后，又荡然不见。

这一撮银发，是白福给他的。

他记得当日自己醒来，白福便与他说明白素贞的事情，这是白素贞这几天一直猜想的东西，但她一直不知道的是，白福临走前还来过许仙房里，且在白素贞去拿糕点时，白福交给许仙一撮银色的发丝，告诉他：“玉面狐狸，你要当心。”

时间很短，白福没等许仙做任何反应，只管交代：“玉面狐狸吸干银麓精血，银麓乃仙界神物，虽不知玉面狐狸如何得着这神物，但如今道行飞升，白素贞已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这些，白素贞便回来了，许仙忙将这缕银发藏进袖口，速度之快，连白福都惊讶！

但仅是一瞬，白福还是笑了，只是没想到许仙反应这样快，想来若不是真在意白素贞，他也不至于此。

要说白福从未和玉面狐狸打过照面，他是怎么知道这骚狐狸的事儿的？

哎，这就是家里女人多的好处了！

眼下许仙和白素贞都对白福刮目相看，就别提那一向心大的小青了，说起对白福的崇拜，小青可是最有发言权的！

首先，早前抓库银贼的时候，小青就追着人家白福满山跑，最后自己掉坑里，结束了糟心的第一次追捕！后来在孤山山洞中，小青是亲眼看着白福一巴掌拍上白素贞锁骨，但却未曾伤白素贞分毫，仁义所在，毋庸置疑！其次，白福与小青大战法海和尚，那法海有多厉害三招既可见，他手中的紫金钵盂可是圣物，小青即便想与他打斗都不得近身，只能在一旁协助，但那白福却一跃三尺，几招下来竟和法海战成平手！可见内力深厚，法力高深！

在此之后，小青这姑娘就不淡定了，以至于白福问啥她说啥，这就是为什么许仙的情况白福都知道的原因！而玉面狐狸花碧秦的事情，小青也是全盘托出，绝不藏着掖着！能说都说了！家底儿都透了，比如白素贞揭榜赚了二百两银子，砍了那丫的王道灵，又给陈伦看不孕不育的事儿都交代了！甚至连白素贞一顿吃几只鸡，吃完能拉出多少屎，她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白福点点头，对小青傻了吧唧的表现十分满意。

所以，当白福在许仙门前捡起一缕银发之时，他刚毅的眸子就眯了起来，揪过小青来问，她却对这个东西一无所知。

想了又想，小青说南白日身上倒是有一片银羽，但那是羽毛，而非发丝。

白福手捻着这几根银发，心里却有一丝异动，他皱了皱眉，淡问道：“那玉面狐狸……可是银发？”

“当然不是了！他头发可黑了！比我的都漂亮！”小青回道，这话不错，毕竟凭花碧秦的姿色，即便花仙转世也难敌他三分。

白福眉宇轻皱，随后唇角一勾，弯出一抹冷笑，道：“狐狸，你可真是狡猾……”

“嗯？白大哥，你的意思是？”小青淡问，白福却摇了摇头，找了个旁的借口把小青支开，才自言自语道：“此等怨气，他是真盼着许仙死啊……”

万骨之魔白福，有感召怨气的本能，花碧秦怨气太甚，就连掉落的发丝，都叫嚣着不安分的味道。

玉面狐狸花碧秦，吸干银麓精血便有了一头银发，只不过莞尔一笑，狐狸眼微眯，就变了一袭黑发来，小风一吹，若清风拂柳，花碧秦好颜色，自然亏待不了自己那头秀发。

白福寻了个机会，将此事告诉许仙，没想到许仙机敏，将发丝收起却没告诉白素贞，免得那火气旺三分的丫头再兴冲冲的找人兴师问罪。

而白福交代过后，告诉白素贞他会去找那白毛蝙蝠常林，但出了门，他却跟着小青的妖气，一路追上了“灵岩山”。

如今，许仙看着手里的银丝，不禁弯唇一笑，回想着白福的话，他明白白福的意思，什么“吸干精血”，什么“道行飞升”都不重要，唯有一句：“白素贞不是他的对手。”才是言传的重点。

连白素贞都不是花碧秦的对手，那小青去追玉面狐狸，岂不是以卵击石？

许仙应该担心吗？是的，可若是别人说出这话，许仙想必早就不淡定了，但这是白福说的，他也就无需操心了。

白福会去帮小青的，许仙无比坚信着。

只不过这玉面狐狸……呵呵，多情，还真是世间最可悲的东西。

听过雨声，许仙悄然将银丝别回腰间，转身来到后厨，端了一壶镇好的薄荷茶，向前厅房中走去。

但路过白素贞门前，许仙微微蹙足，听里面鼾声阵阵，他弯唇一笑，心说这丫头无论何时都能睡的香甜，果然……没心没肺！

下雨开档，药铺也没什么人来，许仙给吴人杰斟满一碗茶：“师叔，您歇歇。”

吴人杰见他就笑，道：“刚才听掌柜的说，小三宝一早就窜到仓房去了，你也知道，他平常躲白姑娘才会到哪儿去……也就你，打就打吧，下手那么重，要不是白姑娘昨儿晚上送棒疮药去，那三宝的手可是要淤血了。”

许仙面不改色，倒是直言不讳：“三宝僭越，该打。”

“僭越就该打吗？”吴人杰一瞥眼：“若僭越该打，那白姑娘早就被陈大人打死了！她在公堂上，哪会不僭越？”

一句玩笑话，笑笑就完了，但许仙却趁着吴人杰提起陈伦，便接话道：“师叔，那陈大人的病……”

话说一半，吴人杰便抬眼瞧他：“陈大人的病？陈大人怎么病了？不是进补即可吗？”

许仙放眼四周，见确实没什么病患，只有几位常客来抓药，这才放心道：“陈大人无子，而非陈夫人之故。”

一语道出，吴人杰就懂了，他眉宇一皱，摸了把胡须，等参透其中关翘，便弯唇一笑：“陈大人乃是知府官员，这事儿若传出去确实有伤官家颜面，你没让陈大人看方子，这事儿，做的好。”

许仙低首：“师叔谬赞。”

吴人杰点点头，无论多少次去看许仙，都觉着他天资聪颖，乃可造之材，若不是被人诬陷惨遭发配，想必他在杭州，已是大有作为。

茶过半巡，许仙趁吴人杰整理脉案时，问道：“师叔，之前您说过，那玉面狐狸和白姑娘之事，可否与徒儿再说一次？”

“嗯？”吴人杰微愣，怎么好端端了，他会再提这样的事儿？

许仙浅笑：“哦，徒儿是怕那狐狸再回来滋事，想防范于未然。”

吴人杰听闻，便随口回着：“这事儿啊，那丫头也没说的太明白，只说那狐狸爱美，在城门前对她出言不逊，且穿着……穿着华丽，又华而不实，那丫头教训了他一通，怕是之后就被盯上了吧！要说玉莲也是无辜之过，被那狐狸利用，附了身子。”

许仙转转眼珠，将经过在心中梳理，随后点了点头，再与吴人杰寒暄几句，便借故到东市看医书，出了药铺。

……

东市北头有几件书屋，市面上能见到的书这里都有的卖，但许仙却绕过正经书斋，反倒进了一家又小又破的书屋。

爱看小书的都知道，这家小书屋没有名字，老板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这男人爱藏书，至于为啥要“藏”，想必人人皆知。

许仙一踏进门槛，店里的小二便迎了上来：“小先生可是买书？”

许仙点头。

小二眼睛一斜，笑的流里流气：“您看，您是要……什么书啊？”

许仙听的懂这话，但没打算要小二所表示的那种书籍，只管往前走，盯着书架道：“随便转转，我倒是对鬼神妖传的书籍，很感兴趣。”

“呦！那您来巧了！”小二活到，忙将许仙引到一处典籍架前，拿下一本文摘，道：“这个呀，是咱们东家细选出来的文集，这里面可是记载了多种神话传说，您瞅瞅，可看得上眼？”

许仙拿在手里瞧，见书面上三个大字：“伦伏妖”。

他装作随意翻翻，顺口问：“可是什么妖魔都有记载？”

小二赶紧奉承：“可不是嘛！您瞧这多厚实啊！还是手抄本，自然是什么都记着的！”

“嗯，那就看看。”

“哎！您看看！”

说完，许仙拿出钱袋：“怎么卖？”

“一两银子。”

“一两？！”许仙微怔，这似乎，贵了点儿。

小二打笑，赶紧道：“手抄的呀！您看这纸，保证您存多少年都翻不坏！再看这字，蝇头小楷，厚书配小字，可见内容丰腴啊！”

许仙无奈，丢下一两银子拿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