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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土地原本都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了,琢磨着江南巨擘即便不要自己的命,肯定也少不了一通暴揍。甭管有心还是无意,人建房子你拆台,这梁子分明结大了。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见到林子轩后非但没挨揍,人家还煞有介事的同自己讨论起了风水……
这他娘的算什么骚操作?
王土地很懵逼,以至于头脑昏昏沉沉,连东西南北都有点儿分辨不清了。
可他毕竟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依然很会抓住机遇,不失时机的进言道:“林仙师,请您恕罪,当初旁人找老道看风水的时候,哪知道今日会遇到您啊……我当初仅凭着风水学勘查地势,就直言不讳的指了出来,这地方嘛,的确有那么点儿小毛病。
前面那座矮山,又名断龙领,截断了原本气势磅礴的山脉走向,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就演化为了一处凶地……
不过您放心,为了林仙师,贫道愿意舍弃数十年修行的道行,拼死一搏,逆转大势。只要上师信得过,贫道便使出搬山之术,还您一个风水大龙地,保林家府绵延康泰,福泽永年……”
能在江南这块地方站稳脚跟,紫阳真人的手段真就不是吹的,口若生莲、滔滔不绝,没多一会儿就起了兴致,开始眉飞色舞的煽动起来了。
倘若在场众人不是见了他先前那副战战兢兢、涕泗横流的德性,恐怕还真就要被他蒙骗过去,觉得这家伙做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呢……
雷正行瞪圆了眼:“搬山之术?你……你确定,是要把这整座山都搬走?”
王土地面皮紧了紧,表情停滞。
“呃,这个嘛,仅仅只是那么一说……”他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满脸不好意思,“我会按风水布局,巧妙化解凶煞。那作用就好比……就好比这矮山从来没出现过,好像被搬走了似的……”
在场众人齐齐嘘了一口气,即便没人拆穿,大家也清楚这老家伙是在吹牛逼了。
听王土地絮絮叨叨这么久,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做法全靠一张嘴,你说咋地就咋地呗……
“你这老东西,忒缺德了,莫不是在诓骗林先生?”雷正行忿忿不平的嘟嚷,“这些年,找你看风水的家伙有多少?你要真有这样的本事,早干嘛去了?还至于现在才用出来?”
王土地咧了咧嘴,恨不得扯块砖头儿同雷正行拼命,大家在道上混都不容易,更应该体谅彼此的难处,就不能给对方点儿面子么?
不过这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是肯定不行的,甚至连骂都不能骂,否则便有损了他紫阳真人的名望。
他眼珠子转了转,手捂胸口做悲痛状,有模有样的胡诌八扯:“雷老板有所不知,此搬山法术乃是逆天而为,极损修行。哪怕是以贫道的道行,最少也要折损二十余年的阳寿。若非是林仙师这等当世人杰,贫道万万不肯做出此等牺牲……”
话音未落,就听得林宇淡淡道:“那算了吧,鬼知道你还能不能再活二十年。倘若施完法就死了,旁人还要说我害了你无辜性命……”
王土地:“……”
江南巨擘是魔鬼么?说话这么伤害人的?
“不不不。”他连忙摆手,旋即一躬到底,“贫道甘愿舍生忘死,为林仙师效犬马之劳……”
“呵,你那点儿折损阳寿的本事,还是自己留着吧,用不着你舍生忘死,为我效犬马之劳。”林宇说话之际,径自探出一只手,五指并拢,单掌向前平推,“王土地,你看仔细了……”
连同王土地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瞪圆了眼睛,视线随着林宇的手掌往前移动。大家上瞅下瞅、左瞅右瞅,过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半点儿动静,不由得面面相觑,神情古怪。
“呃,林仙师莫非您这是……”王土地小心翼翼的问,心里直犯嘀咕:莫非你是在玩儿我?
岂料话还没说完,远方骤然传来隆隆爆响,紧接着地动山摇,给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闪了一个趔趄。
大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着实被眼前所见的一幕震撼到了……
耸立前方的那座矮山,就好像被车轮碾过的土堆,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烟尘弥漫了天穹,整座嘉安城都清晰可见。
三分钟后,山,被推平了!
倘若不是那尚未消散的烟尘,只怕任谁都不会相信,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前,这里还有一座山。
即便是放在灵气复苏的时代,此等场面也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以至于在场许许多多人的酒全醒了,只觉得两股战战,脊背嗖嗖直冒凉气……
林宇缓缓收回了手,扭头笑问道:“如何?”
王土地的脸颊好像鬼一般苍白,腿脚发软,直挺挺就跪了下去,嗓音颤抖:“仙师法力无穷,贫道……贫道几欲忘乎所言……”
站在这座山上,一掌推平了那座山,这还是人么?
简直就是妖!华夏妖孽啊,名不虚传!
林宇又问:“那现在是吉还是凶?”
王土地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再度发出声音:“吉!大吉!恭祝林家府绵延不绝、万世昌隆!”
“不错。”林宇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又对苏婉道,“可以开工了。”
当天下午,林家府在嘉安的新址正式破土动工,而江南巨擘一掌推平了一座小山的壮举,也不胫而走,闹得满城沸沸扬扬。
……
十几天后,大道宗少宗主萧昱、大长老苗纯兮秘密抵达江南。就凭两人的本事,隐匿修为,骗过城防队进入嘉安城,本就不费丝毫吹灰之力。再加之最近迁府之礼临近,天下修真者齐聚于此,想要浑水摸鱼就更加容易了。
走在嘉安市中心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苗纯兮手缕颌下白髯,却也忍不住连连点头称叹:
“了不得,当真了不得,我们这一路走来,入目尽是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唯独是这江南,仍旧一派繁华气象。”
“呵,大长老,你未免想多了。”萧昱低低冷笑,满面不屑,“林子轩既然敢邀天下修真者前来,必定是提早做了准备。咱们今日所见,或许仅仅只是过眼繁华,全部是林家府营造的假象。这般小伎俩,偏偏旁人尚可,但若是想要蒙蔽我,未免太过小儿科了。”
苗纯兮打量着整条街道,微眯起了老眼:“不可能啊,秩序井然、行客如织,绝不可能是装装样子,况且这也绝非随随便便就装得了的……少宗主,您看这里的城市建筑,都可见岁月斑驳,至少也该有两三年的历史了,更何况我们此番江南之行……”
面对大长老苗纯兮有理有据的分析,萧昱的脸色分明挂不住了,只好再度强词夺理:“哼,真的如何?假的又能怎样?这些凡夫俗子的卑贱性命不值一提,日子过得好与坏,又有什么关系?林子轩好歹也是巅峰半神,被天下修真者尊为天骄人物,奈何却要如此迂腐不堪?”
修真者向来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远远非凡俗所能比。即便是苗纯兮这位自诩见惯了人世沧桑的年迈老者,却也部分认同萧昱的这番言语,微微颔首,以表赞同。
毕竟迁府之礼在即,街面上来来往往,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修真者。
迎面走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粗糙汉子,同鼻孔朝天走路的大道宗少宗主萧昱撞了一下,瞪着眼喝骂:“你他妈瞎眼了?”
“你!”萧昱当即满脸阴冷,鼓鼓着眼,攥紧了拳头便要发作,却又被大长老苗纯兮生生拽了回去。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哈。”苗纯兮连连摆手,满面堆笑,浑然不似一位成名得道的超级强者。
“哼,若非在林仙师的治下,饶不了你!”那魁梧汉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扬长而去,直给萧昱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当场爆炸了。
紧接着,萧昱就将火气全部撒到了大长老苗纯兮身上,恶声恶气的道:“你拦我做什么?依着我的性情,就该宰了他!咱们两个人,一位天师、一位半神,却要在江南处处小心,成什么样子?将来若是传扬开来,岂不是要被天下修真者笑掉大牙?”
“少宗主,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刚刚入城的时候,您又不是没见过太平门上悬挂的天师尸体。”苗纯兮清楚萧昱的秉性,故而也不觉得生气,“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没有探听到林家府的底细,没有做到知己知彼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萧昱觉得苗纯兮太过谨小慎微,却又不得不顾及对方年长,闷闷不乐的点了下头。
原本依着他的想法,就应该是风风火火的闯进嘉安,揪出华夏天骄林子轩大打出手,让那小子清楚自己的厉害。
不过他这终究是小孩子思维,太过幼稚肤浅。至少在大长老苗纯兮看来,根本就用不着大打出手,单单是林子轩的一只手,就能将萧昱这位初入化境的天师强者活活捏死。
位阶差距,就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实在是太明显了……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说话,忽而听得人声鼎沸,再一抬头,但见得前方一座占地广阔的穹顶建筑,上嵌三个镀金大字:
演武场!
这是江南新晋立下来的规矩,修真者见但凡有冲突,都只能通过在演武场缴纳一笔高昂的费用,互签生死契方能解决。倘若不走正规渠道,直接动手,只要被城防队的人抓到,最低也要废去修为,情节严重者甚至会被当场处死,以儆效尤。
“这里便是江南的演武场了?”苗纯兮有点儿兴奋,捻着胡须笑道,“想要了解林家府的底蕴,这里最好不过了,走,进去看看!”
“有什么可看?还能从里面找到化境不成?”萧昱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最后却还是跟在大长老苗纯兮后头,再度鼻孔朝天的走进了演武场。
建筑内部的空间很大,也很热闹。苗纯兮带着萧昱,交了一笔相当不菲的观光费,方才得以入内。
“这姓林的真会做生意啊……”苗纯兮掏钱掏的肉痛,嘴里还在不断的絮絮叨叨。
他站定了身形,左右打量,见到了二十余个演武厅。有的大门紧闭,有的则是对外开放,从中传出了阵阵呼喝声。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从演武场兴起后,又催生了本地的一个新行当:
赌擂。
很多修真者会借着漏洞钻空子,表面是签了生死契,只为解决私人矛盾,而实际上却是一出擂台赛,周遭往往会有很多赌客下注。
“走,去看看。”苗纯兮笑呵呵的说道,大咧咧走进了一座演武厅,观看场中两名修真者的龙争虎斗。总归是处在内劲层次,即便再怎么拼命,放在他这等半神强者眼中,都鄙陋的很。
萧昱瞅了几眼,也觉得很不入流。他这趟下山已没有了管束,又觉得擂台无聊,便在演武场里四下乱窜。
直至,他在其中一座演武厅里,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停下了脚步,然后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擂台上,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孩儿,唇红齿白、黛眉弯弯,只不过白皙俏美的容颜,却显得有点儿冷,仿若笼罩着一层寒霜。她穿着一套极其普通的运动服,两只小手有点儿无聊的揣进口袋,更显得个性独特、灵气逼人。
萧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那股天生充溢的灵动,宛若不涉凡尘烟火的仙子。
他咽了咽口水,身处在人声鼎沸的演武场,只觉得满身燥热。岂料没过多久,他又在台下发现了另外一位绝美的姑娘,穿着白裙子、翘着二郎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在数钱,活像一个掉进钱眼儿里的土财主。
这位姑娘,同台上那位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透着活泼可爱、古灵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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