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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疼……”随着大夫把伤药搽到臀背部的伤处,李凌忍不住就叫出声来,身子还颤抖了一下。这让边上的月儿越发紧张,小手用力绞动着衣襟,两眼都红了:“哥……呜呜……”
“没……没事,只是些许皮肉伤,也就被打了两板而已,小事,小事一件。”发现妹妹要哭,李凌赶紧忍着疼痛劝慰起来,这一分心间,背上的疼痛感还真就弱了些,身子也不再颤抖。
大夫则趁机把最后一点伤药涂抹好,口中叮嘱道:“李公子你身上的伤并不碍事,只要接下来三日不沾水不被碰触,再按时用药,到时自能痊愈。也幸亏只是被打了两下,若多来几下,真伤了筋骨可就麻烦大了。”说着放下药方药膏,收了古月子给的诊金,便告辞离开。
直到大夫离开,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个,古月子才神色凝重道:“老弟你这回也太冒险了,实在不该这样啊。就跟大夫说的,要不是正好新县尊赶到,只怕你……”说着犹有余悸地叹息了一声。
李凌就这么趴在床上,咧嘴苦笑一声:“古哥你道是我想要冒险吗?实在是迫不得已,不如此只怕真就要小命不保了,才不得不拼这一把啊。”
“此话怎讲?”
“我在公堂上不是说了吗,庄弘真就让人来烧我所在的架阁库。这一来就是为了赶在新县令到任前毁掉他们之前胡作非为贪赃枉法的证据,二来也是为了将我给彻底除掉。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将人拿下,只怕现在我已是一具焦尸了。”
这话又说得其他两人一阵后怕,月儿张大了嘴,一时间竟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而古月子则是身子一震:“此话当真?他们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咱们县里有什么不是他庄家兄弟不敢干的?人都被我当场拿住了,结果还不是被他手下人给夺了去?我本以为那林捕头心怀正义,却不想到底还是一丘之貉!”
“林捕头平日里对大家还是多有关照的,为人也很不错,不肯帮你恐怕是另有苦衷吧。”古月子帮着解释了一句,而后才又说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会让他们如此不惜一切,非要把你除掉呢?你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
“这也正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我真不觉着自己哪里碍着他庄家兄弟了,竟让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地不断陷害。不光这一回,就是上一次我家中遭贼,我和月儿被伤到,也是庄强他派的人。”
“什么?你怎么查到的此事?”古月子一怔,赶紧问道。
李凌这才把自己前段时日发现的细节给道了出来:“……所以打那时开始,我就多留了个心眼。现在看来,当时我的猜测果然不错,一切的一切都是庄家在背后对我下手,要不是我们运气还算不错,只怕真早就已经死了。”
古月子听得后背一阵发凉,想着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怕是不可能和李凌一样淡定吧,这让他对李凌又多了几分敬重。而李凌又继续道:“不过这回也算有点收获,我已经从那个叫许飞的家伙口中问出了一些内情,好像并不是庄家与我家结了仇,还是一个叫章奋的家伙求着庄强才有了这一连串的举动,只是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家什么时候与此人结过仇了。”
“章奋,好像有点印象……”古月子思索了片刻,但终究没能找到太多头绪,“等我仔细想想再说。对了,既然如此,你们兄妹在此可不安啊,难保庄家不会故技重施,不如就搬去我那儿,好歹有个照应。”
这话说得李凌心头一暖,古月子真是好朋友,哪怕自己得罪了大人物,他也没有半点退避,划清界限的意思,反而决定保护自己兄妹。不过他却摇头:“古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如此麻烦,至少最近我家是绝对安的。现在事情已经闹大,庄家兄弟早成嫌犯,一旦我真出了什么差错,就坐实了他们的罪名,到时谁都保不了他们。所以我们兄妹这段时日绝对安。”
古月子思忖了下,也认可了他的推断:“既如此,我也不强求。那你接下来可有什么对策吗?我今日可是看到了,此案就连县尊都不好断,一旦最后不了了之,他们必然会报复!”
“这个嘛,就看咱们新来的县令敢不敢出手了。咱们江城县几年来多名县令因各种理由离任其中原委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我想他既然来了,也该摸清了一些底细。庄弘不除,他县令的位置就绝对坐不安稳!”
“所以你想借魏县令的刀帮你除掉他们?”古月子说着便打了个寒噤,这兄弟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啊,居然敢搀和到如此大事里去了?
“不,是我把刀递给知县大人,只要他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接下来就只看咱们这位来了还想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魏知县有没有胆魄放手一搏了。”
“怕是不容易啊。其实我也有所耳闻,这几年里的数任县令当时也曾想过收权,可结果……他们终究只是外来的官员,又怎是本乡本土,根深蒂固的庄典史的对手呢?最后落得个政令不达,黯然收场。”古月子叹息着说道。
李凌却笑了:“有些事情看似困难,其实再简单不过。就一张窗户纸罢了,只看咱们的魏知县有没有这本事了。又或者,那位随他同来的师爷能看出其中窍要。胜负就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
黄昏时分,庄家大宅。
随着啪的一声响,一只上好的官窑瓷杯已被庄强摔得粉碎,而后他又猛一个起身,大步朝外走去。却被身后阴沉着脸端坐的庄弘给叫住了:“站住,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找人解决了李凌那小子了!他居然敢在公堂上如此对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庄强红了双眼,就跟发了怒的野狗似的,呼吸都是急促的。话说这都多少年了,从来只有他们庄家人欺负人,还没人敢反击过呢。这要不把他李家给平了,人给杀了,他如何能出得了这口恶气?
“愚蠢!”庄弘当即开口斥责道:“你是不是长了一副猪脑子?还是最近太过顺风顺水,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咱们大越朝可是有王法的,要是李凌一死,咱们的罪名就彻底被坐实了,必死无疑!”
“我……”怒气冲冲的庄强被兄长这么一顿骂还真就有些冷静了下来。他也不完是只知道好勇斗狠的痞子混混,转过念来,只能哼声道:“那这事该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任由那什么魏知县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当然不是!这儿可是咱们庄家经营三代的江城县,县衙里上上下下都是咱们的人,我会让那新来的魏梁给得逞?今日不过是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才失了先机。但既然让我缓过来了,明日之后就由不得他了。”
“大哥的意思是?”庄强终于是慢慢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怒色渐渐平息。
“以前我们是怎么对付那些县尊的,这次照旧便是。他以为拿个朝廷的官诰调令来了咱们江城县就能掌控一切?我今番就得让他知道知道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一个县令,一个师爷,外加一个小厮,还能翻了天不成?你这就去给人把话传下去,明日开始……”
随着庄弘的一番吩咐,庄强的脸上重新浮出了笑容来:“大哥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嘿嘿,只要先搞定了魏知县,到时那李凌还不是任由我们搓揉,要他的命有的是机会。”
“明白就好,去吧。”庄弘见状方才满意摆手,让自己弟弟去安排相关之事了。只是不知怎的,在明明有几次成功经验的情况下,这回他心里居然隐隐还是有着一丝不安,可细想又不知问题到底在哪儿。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
县衙后堂。这里正是今后知县住宿的地方了,占地不小,只是三人在此却显得有些过于冷清了。
自把行李什么的搬入后堂,魏梁就明显感受到了一种被人孤立的异样感,就是那些负责洒扫的下人们,见了他都避得远远的,这让他很不是滋味儿。最后只能把曹进喊到跟前请教。
曹进,也就是随他一道而来的老者,正是他此番赴任的底气所在,是他几经周折才请到的师爷。之前他在堂上的表现已经足够显出这位老师爷的手段来了。
面对魏梁表现出来的不安,曹进只是笑着安慰道:“东家不必太过担心,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那庄弘这些年来在县衙一手遮天,下面的人自然畏之如虎,此时怕被殃及池鱼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老朽觉着,只要此番咱们真能一举将之拿下,东家今后便可大权独揽,再无人敢不敬了。”
魏梁点点头,又皱眉道:“可问题是,这案子到底该如何处置为好?今日堂上之事,你也看到了,怕是难定其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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