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寂寞长生，击败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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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八百级台阶，倘若全速飞过，只须弹指工夫而已，但老者缓步走着，却足足耗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何易与旁边的双刀女已经被老者的手段彻底震撼到了。

万象巅峰，半步天仙的傀儡金人出手极快，施展出的咒术法术也一个强过一个，从原先的役灵咒法、五云惊雷，到后来的太白神雷咒、一气化物术，以至于最终的太虚玄法、灭仙咒！

金人以它胜过老者三四分的修为施展这些本就非凡的法术，杀伤力之强就算是何易这个堪比部分清明境天仙的强横肉身也绝对承受不住！但那老者却一直毫不在意，唯有法术临近三尺之时，他才会伸指点出，将之点散。

法力的气浪在天梯上已形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云雾，老者的脚步却还是那个节奏，既不加快也不减慢。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要紧问题，发现金人对自己没威胁后，又再度陷入低头沉思之中，伸手点散法术的本事完全成了条件反射般的行为，看得下方二人目瞪口呆。

一刻钟，金人已在眼前。老者走到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级台阶，在这距离金人仅仅半步的地方，忽然顿住了一直不变的步伐。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正欲将一掌九幽阴火拍出的金人，蓦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下方二人疑窦顿生。

但金人可不会理闯关之人说什么话，拍出去的金掌依旧毫不停顿罩了下去！

老者哈哈大笑，伸出手指，如同点散一个个法术一样，后发先至点在了金人的手掌上。那一片九幽之火如鬼气消散，而老者的手指却未停下，如同穿透空气一样穿透了金人的手掌和小臂，轻轻点在金人的脖子上。

金光耀目，气息四散，威风凛凛的金甲天神就此消失无踪。在老者那不可思议的手指点击之下，它也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役灵咒法一样，消散成了一团法力气流。

“原来，这就是天仙。”

击败金人，老者没有任何喜悦或骄傲的表现，只是若有所悟，却又怅然若失地说了一句。

他伫立在第一千七百九十九层台阶，一动不动，少顷后又叹道：“苦候数千个日夜，此时登临此境，却不见喜，独剩悲。莫非，这便是大哥所说的天仙之苦么？”

“唉……”

他幽幽长叹。

忽然之间，无量仙光从苍穹之外飞来，穿透重重界域的阻隔，化作一束通天彻地的光柱，将衣衫破旧的老者笼罩在内，淹没身形。

这一刻，九霄震动！九层青坪的无数个宫阙楼台里，或强或弱的取经人们尽皆感受到了这一束天光，和其中蕴含的无上天威。

他成仙了……

何易讷住了好一会儿，呆呆看着天梯中央那束贯穿天地的光柱，惊愕之大溢于言表。

原来方才老者一直低头思考的，便是天问大劫中的疑惑吗？

别人来这里闯关获取功法，此人却在闯关中跨越大劫，修成天仙道果！

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在意闯关，只是随意出手就可击败金人。所以说这也不叫战斗中突破，而是心中疑惑得释，才达到了现在这全新的境界！

此人，真可谓天纵之姿，天才了得！

天光缓缓消散，老者身上属于万象修士的气息一扫尽去，转化成了浩瀚如海的天仙法力。天梯上忽吹起了风，卷散那弥漫的五彩光芒，令这方浮空天地重归清明的颜色，一如老者清明的境界。

他仿佛又叹息了一声，旋即举步前行，维持着方才那种步调，继续走向天梯的顶端，那第二层青坪所在。

略显佝偻的身影渐行渐远，何易好似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意兴阑珊的落寞感。

这不禁令他心生疑惑。

怪了，明明渡过大劫立地成仙，为什么他却不见高兴，反是如此失落？

难道说，就是因为方才他所说的“天仙之苦”？

旁边的双刀女子发出叹息，双目失神，低语道：“原来酒痴不饮酒的时候，竟是这般了得。”

若不是亲眼看到老者那随意点散无数术法和金甲天神的手段，谁能想到他就是那个流连在外城酒馆，终日以酒水麻醉自己的失意老头呢？人前不得志了上千个日夜的糟老头，转眼却成了渡过大劫的强大天仙，而那些曾经嘲笑过酒痴的人们，却大多还在大劫之下挣扎。

作为一个嘲笑过酒痴的人，双刀女言芳的叹息更是自嘲自哂。

“人不可貌相，不外如此。”何易也微微一叹。早先看到老者与那三个徒弟，他不过是笑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见识到了老者神乎其神的手段，才知道原来那摔了酒坛的醉汉竟是个非凡人物。

人若低调，便是如此。藏身茫茫人海，谁也不知身旁与自己那些擦肩而过的人，平凡外表下会有多么惊世骇俗的本事。

可是……

“天仙，有什么苦呢……”

成为天仙，有强大的本领，漫长的生命，可以飞天遁地，自由行走在无量大地上，不受寻常世俗的管辖，去追寻更高更远的浩瀚宇宙道法。这有什么苦？

何易本是自语的一句话落在言芳耳中，正欲重新闭目调息的她顿了一下，轻声说了句：“寂寞长生，不苦么？”而后才闭上双眼。

寂寞长生？

寂寞长生……

何易心中忽想苦笑，但却没有付诸行动。

的确，长生寂寞，当一个生命得到了无限的长生之时，也将失去许多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的人世滋味。生命无尽，除了追求力量之外若再无其它东西，自会了无意趣，深深寂寞。但，他目前既不是天仙，也不是没有追求、没有目标的迷茫者，所以没必要去苦笑，去感叹。

见识过了老者化解金人法术的手段，何易心中有些感触，但实际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他看得出来，徐姓老者是用一种独特手法触碰金人法术的核心之处，将之结构破坏，进而达到化解的目的。不过这种方法别说没人教他，就算是教了，一时半会儿肯定也学不会。

不过，至少他还是看出了金人在对付肉身修士和紫府修士的区别。既然如此，或许运用一些别样的手段，也有一试的可能！

多想无益，不如实践最有效！

当下，他便拔出古刀，走向了青石天梯。

千步之外，金光如期而至，举起它那金色的大刀俯冲劈斩下来。

这一回，何易不再蓄势等候它的到来，而是在踏上台阶的第一时间，就挥动柴刀斩出一道丈许长的赤红刀气！

赤色刀帆不是火焰，却胜似火焰，当它划过空气之时，便有肉眼可见的一段扭曲幻象浮现出来！

修为提升，风火刀帆的杀伤力自然是大大增强。台阶那头的金人刚刚扑出十数丈，先发制人的刀气便已迫至它的身前。

金人无血肉，也不会惧怕慌乱，并且它的战斗本能还很强大！在这一刀到来之时，它只是当空拧转身躯，晃过刀气最烈的锋口，被气浪影响失衡的身体落地之后又是两步蓄力，再度冲了下来！

何易知道自己区区一记刀气定然奈何不了对方，但这样被轻松躲过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无暇多想，金人俯冲的速度很快，他不敢保证自己被近身之后能否以自己本事战胜它，所以趁着现在还有几百步距离，飞快挥刀，将一道道风与火融汇的刀气送了出去。

许是斗志作祟，他的出手速度比从前要快了不少，连人带刀舞成了一圈风火轮，甩出大量炽热的刀气！

面对密密麻麻接踵而来的刀气，金甲天神依旧没有任何慌乱，只是在何易这样疯狂的刀气铺面之下，它也无法继续保持俯冲姿态，必须停下来一刀刀化解，再借机逼近下方的何易。

发现金人被迫顿足，何易顿时信心大增，手上又快一分，将风火刀帆的威势施展到了极致！

这风火刀法的创始人也不过是个知微修士，如今在他的手里，威力几乎称得上是这套刀法诞生以来最强的一次！哪怕它不及来路奇怪的三式霸道刀法，对于专精近战的金人来说也是十分难缠的招数！

何易不知疲倦的挥斩刀气，辣的气浪已将青石天梯炙烤得有些发烫。在这密密麻麻的刀气攻击了将近一刻钟后，金人的步伐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失误，被后续袭来的两道刀气擦肩，露出了破绽。

有此机会，何易自然不会放过！他虽不敢欺身上前近斗，但手上的柴刀却毫不客气挥洒出成片的火热气流，招呼着方才将自己压得无暇喘息的傀儡金人。

金人的反应实在了得，饶是有了失误，仍然及时应变，堪堪挽回失去的平衡。可惜，已经察觉它不擅远攻之法的何易死抓着机会不放，硬是仗着自己旺盛沛然的气血力量，无赖般原地挥洒出成千上万的风火刀气，生生将这傀儡金人一步步逼上了绝路！

金人大概是知道自己无法在远处击败对手，所以一直想要逼近下来。但半个时辰后，它也只是将距离从一千六百层台阶拉近到了三百多层，而后便被那更加密集的刀气给连续击中，不甘地化成了一片金色气流，消散在天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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