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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达摩日传口诀兼授武技,夜贯内力以通经脉,赵秉文如今任督二脉已通,内力与轻功亦精进不少,又倚仗身轻,在山壁凸处腾挪点踩,如鹰隼般飘落至山脚下。
赵秉文甫定身形,便看到前方几棵树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余名士兵,忙掠上前去探个究竟。
发现十余名士兵俱已被害。除两人为箭矢射穿胸膛,其余人均为刀劈致死。赵秉文大骇,再抬眼望去,十余丈外站着数十名士兵,握刀持盾,呈扇形围在对面的山坳口处。外围有一人瞧服饰与身形像是陆黯,正用力踢打身旁一名士兵,那名士兵双手捂头,蜷卧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赵秉文惊疑之下,心道:“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是谁杀的?他们围在那里做什么?如何未见孙大哥与胡子张?”
想到此,赵秉文忙闪身躲到距众人不远的一处山石后,还未探头,便听陆黯低声怒骂道:“狗日的,再像适才那般喊叫,不等你惊起雪崩,老子先一刀结果了你。”
赵秉文小心探头瞧去,见陆黯转头朝山坳口方向说道:“长翎,瞧在你我相识多年,只要你将宋云交出,我便让你和弟兄们平安回去。否则,哼哼,早就听闻你家传的地趟刀法甚是厉害,老哥正想领教一二,你若能胜得一招半式,我就此收手。”
这时,宋云的声音从山坳中传出,“陆黯,本官平素待你不薄,你怎敢包藏祸心,行此歹毒之事?”
陆黯哂道:“宋大人待我自是不薄。原本只要宋大人本分做官,规矩做事,我也不愿撕破脸皮做这恶人。但你这次出使西域,到底所为何事,孙长翎不知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么?”
宋云道:“本官奉命出使西域,自是广播友谊,互通有无。却不知何人谤言于我?”陆黯冷笑道:“宋大人此次西行名为出使,实为雇凶谋逆。我说的对也不对?”顿了顿,见宋云未说话,又道:“你们几个文官,既不会拳脚,又没有军队,便拿着俸禄好好过活罢。哪知你们偏要寻死,变卖古籍字画,到西域找‘月氏五雄’妄图刺杀大王。你们既与大王为敌,这便怪不得我了。”
宋云怒道:“高欢匹夫,专擅乱权,无视纲常,逼走圣上,致我大魏裂土分疆,人人得而诛之!”说到这里,一个声音打断他:“宋大人无需与此人赘言,料他今日绝不肯善罢甘休,待我出去会他一会。”声音未落,一个身影自山坳中掠出。赵秉文瞧去,正是孙长翎。
陆黯扬手示意围堵山坳口的士兵警戒待命,冷哼道:“老哥原本知道你与此事无关,却非要趟这浑水。”
孙长翎抽刀在手。陆黯见那刀冷光闪动,寒气森然,脱口赞道:“好刀!”孙长翎也不答话,忽然宝刀由下而上斜撩而至,呼呼作响,向陆黯砍了过去。
陆黯见他刀势来得诡异,急忙闪动身形,避了过去。谁知孙长翎不等招式变老,便倏地变招,回刀削膝,陆黯无奈,只好再退。孙长翎抢得先机,立时刀光大盛,一刀紧似一刀,连连追击。
旁边的辛老鬼见状,忙将佩刀扔给陆黯。陆黯尚未接到,孙长翎瞅准空当,运劲横劈,佩刀应声而断。陆黯怒吼一声,趁势运气凝功,双手掌心霎时蒙上一层黑气。孙长翎眼见一惊,心道:“黑煞掌!”随即小心应付。
十余招过后,只见陆黯左掌横胸,右掌探出,直抓刀背。孙长翎将刀身一翻,上削陆黯掌心。陆黯变招更快,右掌堪堪收回,眼见孙长翎刀势变老、中路大开,左掌迅疾排出,击中孙长翎胸口,“砰”的一声,孙长翎口吐鲜血,飞出丈外跌落在雪地上,然后左肘撑地,勉强探出右手,欲抓刀再战,无奈又咳出两口血,颓然倒下。
陆黯轻吐浊气,走上前去拾起孙长翎掉落的刀,仔细察看后喜道:“果然是好刀。”
收刀入鞘后,陆黯右手抓住孙长翎脚踝,将他拖至山坳口前,一脚踏在孙长翎胸上,冷哼道:“还有谁敢出头?”
山坳中几名士兵见状,嘶吼着便要扑出来,孙长翎强运一口气,喘道:“不要乱,防着他们闯进去。我没事。”说罢,喉头一甜,又吐出一口鲜血。
陆黯道:“中了黑煞掌竟还能撑着说话,你的功力也是不俗。再大声些,让弟兄们瞧瞧你的熊样。”说罢,脚上用力,孙长翎脸色苍白,强忍剧痛却毫不出声。
宋云洒泪道:“张壮士,你亦为习武之人,还望你看在我多日舍粮的情分,烦劳仗义施以援手,救出长翎罢。”
孙长翎属下十余名士兵血目圆睁,但仍保持着前排五人执盾并立、后面弓弩手挽弓搭箭的队形,护着身后的宋云。身旁的张虬颤声道:“大人,那个陆黯极是厉害,我出去只怕一个照面便没命了。”
陆黯道:“老子再说最后一次,交出宋云,饶你们不死!否则我先杀孙长翎,再困死你们!”见山坳里众人仍不为所动,陆黯怒极反笑,抚掌道:“极好。极好。极好。”第三声极好尚未落地,陆黯倏地拔刀,朝孙长翎刺去。
陆黯刺时未尽全力,故刀锋没入孙长翎肩胛约两寸后便停住,然后用力左右乱绞,直至伤口变为血洞,这才将刀拔出,然后浸血般的双目阴鸷地盯着山坳,口中却道:“辛老鬼,你每日做饭用的盐还有罢?取些过来。”
辛老鬼连忙将盐拿过来,陆黯不接,弯腰将孙长翎的长襟撕下,并冷声道:“这些日长翎只吃干粮,也是苦了他。你给长翎换换口味。”辛老鬼鼠目连眨,立时会意,嘿嘿一笑,将盐揉碎,倒入孙长翎伤口中。至此,孙长翎再也忍不住,双目暴突,冷汗如注,脖颈及额上青筋凸起,血口圆张便要嘶喊。
说时迟那时快,陆黯右手探出,将适才撕下的衣襟塞入孙长翎口中,左手疾点他双臂的曲池、外关穴。可怜孙长翎剧痛在身,却只能“呜呜”发抖。陆黯和声道:“兄弟,平素里你便事事压我一头,今日又挡我官路与财路,你教我如何谢你?”
山坳里,孙长翎属下的士兵瞧在眼中,皆银牙剧锉,怒发睁目,惟张诚反倒冷静下来。他抹去热泪,看了看山坳近乎封闭的环境,忖思片刻,与身边的数名士兵低语几句,士兵们听后俱是一愣,随即纷纷郑重点头,并让出一条通道,张诚当即急奔而出。
陆黯初时瞧山坳内士兵散开,心下大喜。复见张诚疾出,正不解时,只见张诚张口欲喊,陆黯大悟,立时面色霎白,惊惧之下,身形电射,挥刀横削张诚脖颈。顷刻间张诚首级落地,身体兀自冲出丈许方才扑倒。未及陆黯换气,山坳中十余名士兵鱼贯奔出。骇的陆黯肝胆俱裂,忙将身形提到极致,寒光暴闪,片刻之间,十余名士兵尽数身首异处。
陆黯站在山坳口处大口喘气,襟衣被冷汗浸透,湿津津贴在身上。宋云与张虬愣在原地,尚未明白发生何事。而赵秉文从未亲眼见过如此惨状,在山石后呆若木鸡。
孙长翎颤巍巍拱起身子,奋力将口中衣襟吐出,双手无力垂落,单膝跪在张诚等人的尸身前,二目流血,缓声唱道:“大魏健儿郎,牢记祖志刚。天地起苍黄,亦要复荣光。饥餐敌心肠,渴饮草上霜。隆冬彻骨凉,手足血犹烫。壮志若未展,纵死不还乡。”歌声虽不高,唱起来却格外悲壮雄浑,在静穆苍凉的雪山中肆意流淌,令闻者不禁流泪。
陆黯咬咬牙,右手握刀,斜指天空,来到孙长翎背后,宝刀喇喇而下,砍向孙长翎脖颈。孙长翎却如未见,丝毫不躲。眼见刀锋便要砍到,陆黯忽然眼前一闪,随着“铛”的一声,宝刀脱手而落,虎口隐隐作痛。
陆黯大惊,忙回身瞧去。只见赵秉文面如寒冰,缓缓自山石后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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