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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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十戒大师已经听说，就在昨日，犬子素儿已经传来了消息，林某今日前来，便是将那副地图交到大师手上！”

关于林素与地藏寺之间的交易，在临行之前，便已交代给了林清明，故此他很清楚地藏寺能够派来十戒守护林家，其根本原因便在于利益。

当然，对于担任了十余年家主，经过与四大家族无数明争暗斗的林清明来说，对此非但没有半分反感，反而在听林素说完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地藏寺地处中州南疆一带，北荒大地并无分院，故此林清明之前并不清楚其实力如何。然而当看到灵霄门的强者一招未出，便被十戒所慑退，他便已经清楚这地藏寺的来头只怕绝不会比灵霄门稍弱半分。

也正因此，在未得知真相时，他与二弟林清云还颇有些担忧，生怕这十戒和尚守护林家之意不坚，遭遇灵霄门强者后径自退去。

归根结底，对于庞然大物的地藏寺来说，天歌城也好，林家也罢，不过是随手可灭的蝼蚁罢了，若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饶是地藏寺不惧灵霄门，也没必要为一个区区的小世家与灵霄门结仇。

林素也正是看出父亲和二叔担忧，才在临行前刻意交代一番，让二者将心落回到肚子里。

望着林清明递来的一张崭新兽皮地图，十戒禁不住双手有些发抖。

八部天龙诸生万象神通，是真正属于佛宗的大乘佛法功诀！

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之间区别便在于大乘佛法乃是普罗大众所修之法，任意一人只要笃信佛宗，便可随意修炼。也正因此，大乘佛法入门简单直接，无须经历太多考验便可修行。

小乘佛法却是不然，对于佛宗来说，绝大多数修行法子皆为小乘佛法，其中不但有宗门的限制，更有个人资质天赋以及契合度的限制。

故此许多佛宗小乘佛法功诀看似威力强悍无比，可最终能够修行成功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当然，一旦能够修行，其修行速度却也是惊人至极。

而这，也是大乘佛法功诀和小乘佛法功诀之间的区别。

大乘佛法入门容易，想要精深却是极难，一万人之中，有一人能将之修行到巅峰，便已是邀天之幸。

而小乘佛法功诀则是入门艰难，用佛家言之便是有缘者方能修炼。一旦能够入门，便可以勇猛精进。

相较而言，小乘佛法固然威力庞大，进境极快，但却因为入门不容易，将绝大部分修者挡在了门外。故此地藏寺中有典籍万千，可最终却只能束之高阁。

地藏寺这些年来，由于小乘佛法功法门槛缘故，已有无数弟子被挡在其外，只能修行一些寻常的功法，若不是有数十万年的传承和积累，有强者暗中庇护，时至如今，这万年古刹只怕早已沦为其他宗门眼中的肥肉。

十戒之所以会受到寺中长辈重视，其根本原因便在于他所修炼的《佛剑分说》，乃是地藏寺中不可多得的小乘佛法功诀，数千年来，分布于三千大陆的地藏寺中，几乎从未有人将之修行成功，甚至无数人连门槛都未摸到。

毫不夸张的说，十戒的身上寄予了整个地藏寺僧人数千年来的希望，又如何能不受重视？

林清明并不知晓，数十年后，眼前这位青年僧人将会给整个大陆甚至于三千大陆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更不会知晓未来赫赫有名的至强者中，也将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林家于我地藏寺之恩，贫僧实在不知如何答谢才好。临行之前，师尊曾有言，若林家主愿意，我地藏寺与你林家可结为同盟，日后互通有无，相互扶持！”

十戒慎重无比的将地图贴身放好，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双手合十深深行礼。

林清明哈哈大笑：“地藏寺高僧能如此照顾我林家，林某感激不尽，结盟一事暂且不急，只要十戒大师竭力护佑林家诸人，林某便已感激不尽！”

林清明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十戒的这番话或许是地藏寺高僧的原话，但这并不代表林家真正有资格与堂堂九大天门之一的地藏寺互结联盟，

若没有儿子林素，别说是结盟，就算眼前这位青年僧人，只怕也不会正眼瞧林家一眼。

而就算是真正结盟，又能如何？符武大陆以实力为尊，实力不够，一旦遭遇危险，地藏寺冷眼旁观，林家又能奈何？

还不如暂且搁置，静待林家实力大增，届时若地藏寺真有结盟之意，也能让林家增加一些资本，不至于彻底沦落为地藏寺的分支。

十戒说出此话，固然有地藏寺高层临行前的交代，但更多的则是即将得到八部天龙诸生万象神通的欣喜，结盟之言一出，他便有些后悔自己口无遮拦。

他知道寺内长辈对林家的态度，若是林家主同意结盟，只怕林家只能沦为附庸。

听到林清明清醒的拒绝，他反而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地藏寺的一份子，却为何不愿意看到林家成为寺内的附庸？

想来想去，最终只能将原因归结于那个英朗神秘的青年身上，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林素，十戒便有种仿佛相识已久的老朋友般的感觉。

只是，自己自幼便在地藏寺长大，又如何会认识远在北荒的林素？

望着下方忙碌热闹的情景，十戒失笑摇头，但随即便被贴身藏好的地图占据了念头。

有了这套八部天龙诸生万象神通，地藏寺的战力至少可增三成，如此，在那即将到来的大潮中，将会极大的增强师门的实力！

想到离去时师尊曾预言百年内天下大变，十戒重重的握了下拳头，对于他来说，眼前这天歌城，再怎么繁华，也不过是一隅之地，他的未来，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之中！

十戒平时与月姬相同，皆隐于万象山潜修，唯有林家遭受危机时，才会现身。

与林清明略微寒暄片刻，他便告辞悠然离去。

望着十戒离去的背影，林清明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年轻僧人看似随和无心机，甚至听魏蛮子提到路上他竟然要求去喝花酒，然而真正接触起来，才会发现他大智若愚！

“北落秘宗！也不知素儿跑到那里做什么，也罢，北荒第一大宗门，总有素儿加入的理由！”

林清明喃喃自语，目光投向下方忙碌的情景，顿时变得炽热起来：“父亲，你放心，终有一日，孩儿要为你讨回公道！”

——

北落秘宗，天木灵域。

林素盘膝静坐在小院中，充沛的天地元气缠绕周身，远远望去，整座院子仿佛都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呼！

他豁然睁开眼眸，鼻翼之间，两道匹练似得白雾直喷五尺。

“头顶卤门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冲开的！而这，还是托了那日收服飞天夜叉的福，否则别说是冲破头顶卤门，就算运行真气到那个位置，只怕也难以做到，看来要尽快寻到一门功法修行！”

林素长身而起，看了眼天色，此时晨光初起，整个灵域之中雾气朦胧，风景极美。

只可惜他却没有半分想要观看的欲望。

不知不觉间，来到北落秘宗已有十日，罗峰当日离去时所提到宗门为他安排的师傅却始终不见踪影，这使得他对于能否在一个月后参加九宗论道产生了一丝怀疑。

十日来，林素的居处除了每日例行送饭的杂役，便再也无人出现过，甚至就连罗峰，也不曾露面。

看着摆放在门口的食盒，林素没有一点食欲，对于已经踏入大符师境的他来说，虽然尚未完全达到辟谷境界，但几日不饮不食也并无大碍。

“难道是因为九宗论道在即，宗门所有人都在忙着迎接客人？”

望向空荡荡的门外和四周安静的院落，林素眼中流露出疑惑神色。

这几日他并非只顾闷头修炼，偶尔也会外出走动，除了天木灵域中央区域不允许寻常弟子进入之外，整个天木灵域几乎被他走遍。

这处天木灵域相较于炎龙灵域，面积要小得多，大概相当于一个镇子的大小，所有院落皆围绕中央区域边缘而建，外围则是一片片整齐的练武场。

从这几日偶然遭遇的弟子表现来看，武脉弟子不知是近些年遭受符脉弟子打压，还是本就谦逊热情，除了那日上门寻衅的白龙明之外，林素所遇的弟子都颇为客气。

偶尔也会与那些弟子攀谈，故此林素得知从三个月前，符武大陆各宗便已陆续有弟子和师门长辈来到北落秘宗，这些人被安排在插天峰顶的寰水阁中。

寰水阁，乃宗主潜修之地，北落秘宗九大灵域中，寰水阁排名第一，据说已达到下品灵域的阶位，若真是如此，就算那炎龙灵域也无法与那处相比。

却是不知那所谓寰水阁，是击杀了什么级别的符道强者所遗下的灵域，不过用来接待客人，倒是显得北落秘宗诚意十足！

林素暗暗想着，心中不觉间对于雪鸾谷的林筱月三人颇有些挂念，只是他如今身份仅为寻常弟子，连这处天木灵域中央区域都无资格进入，更遑论那堪称宗门核心所在的寰水阁。

林素自嘲一笑，正要转身回房继续修炼，门外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如一阵风似得冲了进来，却不是多日不见的罗峰还能是谁？

林素正要招呼，便听到罗峰一脸喜悦道：“苏兄弟不要罗嗦，快快随我前往寰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