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战完颜娄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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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岳飞所预料的，华夏军于靖康七年三月初二攻下了云州，完颜娄室的援军在靖康七年三月初二的深夜即杀到了云州城外。如果华夏军的速度慢了一点，绝对会面临前后夹击的不利局面。完颜娄室最擅千里奇袭，行军速度为女真名将之冠。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完颜婆卢火不要说坚守云州七天，连一天都没能守住。

女真人的先锋人马，完颜娄室的长子完颜活女举着火把于深夜赶到云州城外，却见城头之上悬挂着周氏兄弟的头颅，几杆巨大的长城新月旗在冷月下猎猎飘扬。完颜活女长叹一声，知道云州已失，当即于城外十里处扎下营寨，又派亲卫通报父亲。

三月初三，辰时未到，完颜娄室的二万精骑已经杀到了云州城外五里。亲卫阿勒根纵马驰到云州城下一箭之地，向城头高声喊道，“吾家完颜娄室将军已至，岳飞岳南蛮敢出战否？”

岳飞身边一名擅使狙击火铳的背嵬军元丰见阿勒根如此出言不逊，不由大怒，拱身向岳飞请示道，“岳帅，此人太过无礼，请允许我给他一点教训。”

岳飞点了点头。

元丰用火铳瞄准阿勒根高高扬起的左手，一铳击出，城下的阿勒根一声惨叫，左胳膊当即垂了下去。阿勒根大骇，连忙大声呼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元丰长笑着回应阿勒根，“若想杀你，你早就变成一个死人了。这一根，只是给你个教训。谁让你的嘴巴太过无礼呢？”

阿勒根忍着剧痛，依然向着立在城头的岳飞高喊，“吾家完颜娄室将军已至，岳官家敢应战否？”

岳飞笑道，“回报你家娄室将军，已时列阵，午时会战。”

“好。”

阿勒根大喝一声，催马退去前又深深地看了岳飞身边的元丰一眼，心中暗暗发誓，一旦会战开始，他会用仅存的右手打翻这个擅使火统的南蛮子。

双方军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列阵极为快速。因为担心临战之际城中的义胜军出城捣鬼，完颜娄室把战场设在了云州城南十里之外。岳飞率领背嵬军和近卫师团，在一个时辰内赶到娄室对面，并按照娄室的战阵之法，也把二万精骑分成了十队。每队二千人。列在最前方的是三队精骑，共六千人。列在中间的依然是三队精骑，也是六千人。列在最后方的则是四队精骑，一共八千人。

华夏军昨日干脆利落地杀败了完颜婆卢火，早把女真兵马视为不堪一击之辈。岳飞虽然对士兵的高昂斗志很欣慰，却一再警告手下将领，完颜娄室不比完颜婆卢火，他是女真军中和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一个级别的超级名将。

靖康二年，就在护民军血战了大半年，人马俱疲的关口，完颜娄室和完颜撒离喝这对黄金搭档，破潼关，过陕州，一战陷洛阳，再战临汴梁，先后击败了萧山罗延庆的苦役师，董先的骑兵师，以及张宪的天下第一师。若不是岳飞亲临汴梁，许宣李横又在狮驼岗打了完颜闍母一个伏击，稳住了风雨飘援的军心，说不定那一次护民军就被完颜娄室给灭掉了。

完颜娄室那次奇袭汴梁给护民军造成了很大损失，也给中原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至少几百万人流离失所，成了朝不保夕的流民。然而完颜娄室的战功虽大，损失也是极大。他不但始终没能攻下汴梁和应天府，还损失了自己的黄金搭档，啼哭郎君完颜撒离喝。焦文通率领三千近卫军在伏牛山口，阵斩了那位屠了几座中原城池的啼哭郎君。

严格来说，直到云州城外这次会战，完颜娄室和岳飞还没有真正直接交过手。所以完颜娄室手下的军兵并不像其他的女真士卒一样，畏岳飞如虎，未战先怯。完颜娄室自己同样也不畏惧岳飞。作为纵横天下的女真名将，他才不会未战先怯。他也不认为自己手下的二万精骑，在同等数量下击不败岳飞。这也是他来到云州城下，直接向岳飞邀战的原因。

当然，身为名将，完颜娄室也明白岳飞是个好敌手。他虽然有信心不会被击败，但击败岳飞的信心同样也不甚足。既然云州已丢，完颜宗翰坚守太原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此战获胜，完颜娄室能够重新夺回云州，太原犹有可为。如果不胜，完颜宗翰必须要率领大军撤出太原了。会战之前，完颜娄室已经派了一个百人队，一人三马，用最快的速度往太原府送信。是继续坚守太原，还是退据草原，一切皆由完颜宗翰自己做主。完颜娄室知道完颜宗翰的心思，害怕退回黄龙府，会被卸下兵权。所以完颜娄室在信中告诫完颜宗翰，如今华夏军攻势如潮，燕云已失，金国已经失去了南下攻伐的战略优势。在这样的时候，女真人必须团结一处，才能挡住华夏军的继续北上。如果还勾心斗角，十年之内，太祖完颜阿骨打建立的大金国将像其他的草原政权一样，旋起旋灭，连个影子都留不下。

也只有完颜娄室敢和完颜宗翰说这样的话。换做别的将领，绝对不敢如此放肆。

午时已到。华夏军擂起了雄壮的战鼓，女真人则吹响了苍凉的牛角号。双方排在前列的六千骑军纷纷仰天长嘶。华夏军这边，依然是以高宠为箭矢，以王德王夜叉和呼延通为辅。这二人自从降了华夏军，都被纳入了近卫师团。岳飞深知这二人都是万人敌，所以直接给他们安排了骑兵团长的职位。

六千骑军以缓慢的速度奔跑出去，随后就慢慢加速，越奔越快，越奔越快，几乎就在呼吸之间，已经和女真人的六千骑军撞在了一处。一万二千匹战马践踏大地的声音宛如地震，整个草原旷野都在隐隐震动。随后响起的冲天喊杀声更是让天地变色。

“杀！”高宠纵马杀入女真军中，手中大铁枪舞动开来，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不管拦在马前的是普通士卒还是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统统都是一招毙命。完颜娄室麾下的百战精锐，和完颜婆卢火的女真兵马战力相差几倍，但在高宠面前，他们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点心。这队女真骑军的箭头人物是两个生女真出身的千户，一个名叫吾塞，一个名叫女奚烈，也都是能生裂虎豹的悍猛人物。

看到高宠如此猛恶，两人对视一眼，双双上前，准备夹击高宠。吾塞舞动大号狼牙棒，从高宠正前方杀来。女奚烈则从左前方舞动重斧，呵呵大呼着冲了过来。冲到丈许远处，女奚烈突然把重斧当成了飞刀，一斧掷了出来。吾塞则不管不顾，纵马直上，决定趁着高宠闪躲飞虎的关口斩杀高宠。

然而高宠的举动则完全出乎了两个女真千户的预料。如果他们知道高宠出身隐杀门派，最精通的就是飞刀暗杀，他们就不会如此鲁莽。面对呼啸而至的飞斧，高宠突然在马上纵身飞起，不但避开了飞虎，手中大枪还闪电般刺出，直接刺爆了吾塞的脑袋。

杀了吾塞还不算结束，高宠用大枪在吾塞的无头尸体上按了一下，算是借了一下力，身子在空中如飞燕一般轻灵，掠到了女奚烈的战马左侧，一脚踢出，女奚烈就横着飞出去至少一丈多远，落到地上被战马踩成了碎尸。直到这时高宠的身子也完全落下，正好骑在了吾塞的战马上。他也只是在吾塞的战马上借了一下力，再次腾身飞起，重新落到了自己那匹冲向女真大队的战马之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写来虽慢，实际发生不过刹那之间。女真骑兵只是感到高宠宛如一个飞人，在两军阵前闪转腾挪了一会儿，又重新落到了自己的战马上，而女真的两名千户已经变成了死人。

没有了女真猛将阻挡，高宠如入无人之境，他把大铁枪完全使开，以一人之力在女真骑军中杀出了一道数丈宽的通道。近卫骑兵跟着高宠，迅速把这支两千人的女真骑兵杀了个对穿。

不过完颜娄室派出来的女真先锋却不是这两个生女真千户，而是自己最优秀的长子完颜活女。完颜活女自恃勇猛不在完颜宗弼之下，他本想在两军阵前邀战高宠，却被自己的父亲阻止了。完颜娄室虽然知道长子勇猛无敌，但高宠一招之内生擒完颜闍母，早已名扬天下，完颜娄室不认为自己的长子能够击败高宠。再说这是大规模的骑军会战，不是江湖游侠儿单挑。高宠再猛恶，只要此战能够击败岳南蛮，高宠也难逃一死。

所以两军对冲时，完颜活女避开了高宠，他决定也用最快的速度斩将夺旗，杀溃一支华夏骑军。迎着完颜活女杀来的乃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将领，手持七尺长的重斧，纵马之间，也有猛虎之势。完颜活女心中一沉，岳南蛮军中为何如此多的猛将？

不过完颜活女丝毫不惧来将，同样挥动重斧，迎着中年将领就杀了过去。两马交错之间，双方各自抡出了二十几斧，却是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占上优势。完颜活女大声喝道，“你这南蛮子好俊的功夫？报上名来、”

中年将领哈哈大笑，“小金狗，你家爷爷正是王夜叉。纳命来吧。”

完颜活女冷笑一声，“大言不惭。”

双方言语之间错马而过，各自杀入了对方的骑军队列。重斧挥动，手下也没有一合之将。

另外一支女真骑军则由千户独虎率领，和呼延通正面撞上。独虎没有呼延通勇猛，错马之间就被呼延通一刀劈在了腿上，幸亏受伤不重，还能继续战斗。

双方选派的皆是精兵猛将，一次对冲之后没有分出胜负，他们倒转马头，又开始第二次对冲。对冲了三次之后，双方骑军则形成了混战之势。双方主将皆在后方亲自擂响战鼓，替自家士卒助威。

高宠一人一马，领着数十个亲卒，在女真大军中纵横驰骋，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刀子，把女真人严整的队列冲了个七零八落。完颜娄室见高宠之勇猛非人力可挡，皱了皱眉头，又派出了两个女真千人队加入了混战。

岳飞见完颜娄室加派人马，同样也点了一个骑兵团，由背嵬军都头于亮领着，同样加入了战团。

这次倒是岳飞大意了。完颜娄室派出这两个女真千人队，并不是为了用人数优势压倒华夏军，而是准备用隐于军中的二个射雕手袭杀高宠。护民军擅用火铳阻杀对方大将，如大金国的第二高手，飞虎军统领完颜古烈，正是被背嵬军一举袭杀，一身功夫没能用出半点。这一次，完颜娄室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高宠在万军之中杀发了性子，宛如神魔，纵马直冲，竟把身后的亲卒也甩开了几丈远。岳飞立于高处，见高宠脱离了亲卫士卒，顿时暗皱眉头。赶紧命令手下鼓手变换鼓声节奏，以提醒高宠，他脱离己方骑兵太远了。恐有危险。

这次提醒来得及时，算是挽救了高宠的性命。高宠毕竟是杀手出身，比一般的猛将冷静许多。只是血肉横飞的战场激发了他身上的猛将气势，才有点失控。听到了鼓声提醒，高宠回头一望，才发现离自己最近的新卫也隔了五丈之遥。所以他一边纵马直冲，一边勒住了马缰绳，让亲卫士卒们可以跟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冲来的女真士卒忽然纷纷弃刀提弓，上百支弓弩暴雨般地攒射高宠一人。

好个高宠，真不愧是华夏国第一猛将。他舞动手中大枪，护住周身要害。虽然再快的大枪也挡不住如此多的弓弩齐射，只要不被射中要害，根本不影响高宠的战斗力。

高宠舞动大枪的时候，两个隐于女真士卒中的射雕手出场了。他们的眼睛极为歹毒，一眼就看到了高宠身上的惟一破绽。高宠身上的盔甲，几乎护住了全身，但在和几个女真悍卒对杀时，被一个女真悍卒砍掉了小腿上的一片甲叶。这就是破绽。

一个射雕儿目光冷漠地挽弓搭箭，一箭射出，正好躲过高宠舞动的大枪，射穿了高宠的左小腿。人在疼痛之时都会下意识地身子一紧，连高宠也不例外。高宠身子一紧的当口，另一个射雕儿又出手了。他用一个极为诡异的射击角度，一箭射中了高宠的脖子。

若不是高宠自小生于杀手丛中，对危险极为敏锐，间不容发之际偏了一下，估计脖子就被射穿了。纵然如此，依然被一箭射伤。

高宠大怒。他已经看到了两个射雕手的影像。纵然脖子上挂着弓箭，高宠依然一记大枪飞掷，把最后一个射雕手直接扎了个对穿。

射雕手同样也都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高宠杀了一个同伴，却丝毫没引起这个射雕手的迟疑。他在一瞬间射出了十三箭，每一箭都扎在了高宠身上。无奈高宠投出铁枪之后，已经抱住脑袋藏在了马上。十三支强有力的破甲弩虽然每一支都见了血，但在高宠最顶级的盔甲防护下，倒也没给高宠造成多大伤害。等到高宠的亲卫冲上来护住高宠之后，射雕手箭如雨发，一连七箭，又射翻了七个高宠亲卫。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射出第八箭。高宠抢过一个亲卫的花枪，再次一记飞掷，又把这个射雕手扎了个对穿。

不过这个时候，高宠也无法再坚持了。毕竟脖子一直在流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高宠的亲卫护卫着高宠退出战斗，回到华夏军中。高宠不好意思地向岳飞抱拳说道，“岳帅，高某太过大意，中了金狗暗算，误了军阵大事，还请岳帅处罚。”

岳飞说，“处罚的事以后再说。先让医生检查一下身体。”

随军出征的名医柳神膏给高宠检查了一下，方才庆幸地说，“恭喜官家，恭喜高将军。脖子上的伤虽然怕人，但没有伤到要害。只要止住血，十天之后即可痊愈。”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就是小腿受伤颇重。恐怕高将军要卧床休息几个月了。”

“要休息几个月？”高宠听到这里，眼中充满失望。他已经看出来了，华夏国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大战。这样的战斗，他身为华夏国的第一猛将，若是只能躺在床上旁观，真会活活气死。岳飞拍了一下高宠的肩膀，轻声说道，“高将军不用着急。我们的下一场战斗绝对旷日持久。你且安心养伤。两军阵前，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十几个背嵬军护送着高宠和柳神膏回了云州城，准备在城里为高宠好好治伤。

两军阵前的战斗却还在激烈进行。虽然折了军中仅有的两个射雕手，也没能杀得了高宠，但让高宠退出军阵，也算是不小的成功。

完颜娄室心中大喜，他不再继续让八千人缠斗。而是吹动号角，亲自领军出阵，决意和岳飞就在今天分出胜负。

面对完颜娄室的全军进击，岳飞当然毫无惧色，同样催动全军上前。四万骑兵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厮杀。

岳飞深恨完颜娄室奸诈，用射雕手伏伤了高宠。为了以牙还牙，岳飞令身边的十个火铳狙击手，跟着一队骑兵向完颜活女那个方向杀过去。准备用完颜娄室长子的性命，来补偿高宠所受的箭伤。不过这一次伏击却失败了。因为没等火铳狙击手杀到身前，完颜活女已经身负重伤，退出了战场。这厮倒是因祸得福，因为受伤而保住了性命。

杀伤完颜活女的正是王德王夜叉。

完颜活女和王夜叉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谁也胜不了谁。但论起小队骑军的冲杀能力，王德王夜叉可称为天下之冠，不但岳飞比不上他，金军之中也没有能比得上他的。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让王夜叉统领大队骑军，他也只能称得上是个合格的骑将，绝对算不上出色。但若让他率领百人之内的骑军，完全是纵横驰骋，天下无敌。没有人能率领百人队击败同样率领百人队的王夜叉，完颜活女当然也不例外。

双方杀到酣处，王夜叉把大队骑军交给骑兵副团长王经统率，自己亲领百余猛卒，紧紧地咬着完颜活女厮杀。

完颜活女摆脱不了王夜叉的追击，顿时也火上心头，同样率领百余猛卒和王夜叉对冲。这次对决倒是让完颜活女吃了一惊。王夜叉统领大队骑兵时并不出色，但领着一个百人队，完全像换了一个人。王夜叉领着百人骑军，就像战场上的一群鬼魅，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绕着完颜活女的百人队纵横来去，完颜活女就是截不住王夜叉。不过片刻时间，完颜活女就发现自己身后的百人猛卒只剩四十余人，而王夜叉的百人骑军战损不过十人。

看到自己这方占了优势，王夜叉一改常态，领着百人骑军和完颜活女再次迎面对冲。错马而过的一刹那，一个华夏老卒舍命拦住了完颜活女的重斧，被一斧砍成两段，同样王德也是一记重斧，狠狠地砸在了完颜活女的后背之上。纵然穿了三层重甲，完颜活女依然没能挡住这一击。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立即失去了战斗力，软软地瘫在了战马之上。幸亏其他的女真士卒舍命上前，算是把这厮抢了下来。

战斗不过两个时辰，双方各折了最厉害的猛将。而这场战斗却刚刚开始。双方主将率领全部人马亲自上阵。一方是声名卓著的女直名将，一方则是华夏国的开国君主，双方都称得上是百战而无一败的将领。今日云州城外一战，就要分出高下。看看到底哪一个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百战百胜的超级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