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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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一闪！

长剑在极速的运动之中划出了一阵破空声，在熹微的晨光之下闪现出耀目的寒芒。

早有准备的巨魔战士没有半点犹豫，右手猛然用力一甩，把手里的小家伙像个沙包一样朝着对方的来路丢过去，同时转过身形，左手依然反握着短刀，紧跟着之前丢出的“暗器”迎面而上。

短短一刹那，老练的巨魔战士就已经在心里判断好了接下来的形势——以自己的力量，这个小东西如果直接砸在地上估计就离死不远了，那群“热爱”自己同胞的家伙一定会接住她而不是避开，这必然会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自己就有更充足的把握解决掉他！

即使是我受了伤，也不是区区一个低阶战士能够偷袭的了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狰狞，达卡拉仗着人高马大反手一刀劈向来人的头顶，急速的刀锋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劲风。

靠，好重！

眼看着凯尔娜拉像一颗炮弹一样飞了过来，罗兰忽然福至心灵，左手松开长剑，抱紧小精灵，同时脚下一蹬，不进反退，抱着小家伙向院子里滚了过去，差之毫厘的避开了对方的追击。

达卡拉眼中出现一道讶然之色，他低估了对方的灵巧！然而他并没有后退的打算，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他看得出对方只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还没经历过血海洗礼的菜鸟。

巨魔战士踏出一步，继续追击上去，同时将短刀换回了常用的右手，准备利用力量优势死死地吃定对方！

摔得晕头转向的年轻人第一时间起了身，没有在意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丫头，反而是用力向身后一推，把她推出了小小的院落。

“在外面等哥——”

罗兰只是来得及说了一句话，没有时间思考其他，就仓促双手持剑举过头顶——剑尖稍倾斜指向地面，摆出了一个防御姿势，招架住了迎面而来的刀光。这是他在民兵团时学会的招架架势，如果双方力量不是很悬殊的话，招架的成功的几率极高。

刀剑相交，响起一道令人牙酸的巨响，长剑向后产生了大规模的弯曲，罗兰只感觉自己的右手像是要断掉一样，同时整个身体被震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墙上。今时今日，年轻人终于真正的了解到那个词的含义——打人如挂画！

不过，他没有倒下，反而是扶着墙壁起身，靠在小院的门边，强忍着全身的酸痛和翻涌的血气，摆出了一个最常见的防御姿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里的长剑不再像之前那么陌生，反而让他伸出了一道血脉相连的感觉。要知道，之前在他养伤的一个月期间，初来乍到的他可是试过了好多次“练习剑术”，但是除了让自己伤上加伤之外没有一点通途的感觉，反倒是一直有种奇怪的生疏感。可是现在，那股奇怪的疏离忽然之间消失了，而他的身体也能够自然而然的做出一系列脑子里的剑术动作。

不过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原因，因为对面的家伙在后退几步减缓了反震的作用力之后再次提刀上前！

作为未来将要成为巨魔督军的男人，达卡拉很生气。在这个走霉运的日子里，自己先是被派去打扫战场，然后被一个平民伤了一只眼睛，现在更是连一个刚成年的菜鸟都收拾不了！

他已经能想到如果自己的那些同伴知道自己的遭遇会露出怎样的嘴脸了，大量的血液冲上了他的大脑，让本就恼火的他愈加怒火中烧。心念急转之间，巨魔战士发出了一声怒吼，绿色的皮肤快速的转变成血红，配上他狰狞的脸孔，仿佛扭曲虚空的恶魔降临到世间。

狂暴！来自巨魔战士内心的愤怒加速了他体内血液的流淌，让他在短时间内大幅度的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尽管可能会让自己的脑子变得转不过弯，但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这个来自血脉深处的能力将让他成为命运的主宰！

冲锋！

达卡拉没有丝毫给予罗兰喘息的打算，淡淡的薄雾之下浮掠过一抹血色的幻影，转眼即逝间便来到了年轻人的近前，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如同血河般的刀光当头劈下！

尽管大脑被愤怒所扭曲，但是长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挥出了完美的一刀，他封死了对方的闪避角度，如果眼前的精灵胆敢躲闪，那么以自己在狂暴后的速度必将给对方一记措手不及的腰斩！

想到那鲜血纷飞的场景，达卡拉眼中的红光更加炽热，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接受滚烫的血液扑面而来的洗礼，品尝对方临死前的痛苦与哀嚎，那将是对一个战士最大的褒奖！

然而，年轻人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在看到对方向自己冲来的第一眼，罗兰就打算向两边闪开，让那家伙狠狠地撞一次墙。

里不都是那么写的么，智勇双全的主角尽管力量不及对方，但是靠着过人的智慧笑到了最后，所以，让那个傻大个自己撞墙去吧！

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接受这个命令，反而是理所当然一般的举剑横过头顶，牢牢地挡住对方的袭击的路线。

血色划落，刀剑相交落下一片耀眼的火花，金属像是发出像是卷刃般的悲鸣，然而这还不是最后，巨大的力道随着年轻人的背后传进了坚实的墙壁，雪白的墙面上产生了如同蛛网般的裂纹，接着在一片轰鸣声中倒塌，一时之间尘土飞扬。

和墙面发生了亲密接触的后背传来隐隐的阵痛，感受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罗兰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握紧长剑，他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全打不过！

年轻人脑子飞快的开动了起来，他在想一个主意：怎么跑？可是，一声低低的哭泣在身后响起，重重的敲击在他的心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然后就像是解脱一般，弯起了嘴角，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所以说，我一点也不想做个好人啊！”

电光火石之间，罗兰露出疯狂的神色，趁着烟尘笼罩，提起全身力量抓紧长剑向右一划，格开对方的短刀，欺身而上。接着，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他感受到了对方手中那块冰冷的铁片顺势刺进腹腔的滋味——真的很疼，但是他只是闷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看在对方左边的脖颈上！

一时之间，血花四溅。

随着墙壁倒塌溅起的尘土归于宁静，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慢慢的在晨光中浮现出来。年轻精灵的腹部被狠狠贯穿，而巨魔战士的脖颈之上则卡住了一柄长剑，两败俱伤！但是，如果仔细的观察，就能发现巨魔战士的心口还扎着一根不停晃动的黑箭，这才是他的致命伤。

失去了生命的达卡拉向后倒下，这位立志成为下一任巨魔督军的男人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历史在这个晨光熹微的清晨，这片战火燃烧的土地，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年轻人已经没有力气去拔出卡在对方身上的长剑，他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伤势怎么样？”

耳边传来关切的询问声，他知道，那是希尔瓦娜斯的声音，巨魔身上的那根利箭也是她的手笔。更重要的是，按照自己的计算，巨魔战士刚才的那一刀应该是直接贯穿胸膛，而不是扎在了自己的腹部，那声奇怪的响声应该是这位女游侠的出手让对方的刀刃偏离了要害，自己欠了她一条命。

罗兰挣扎着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希尔瓦娜斯队长，我欠你一条命。另外，我得声明，我虽然害怕死亡，但我可不是胆小鬼。”

女游侠看着对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歪过了头，低声说了句：“不要命的笨蛋！”

不过，希尔瓦娜斯还是低下了身子，一边拉着小丫头，一边架着罗兰慢慢的进了屋子。

小屋里，灰头土脸的小丫头正扑在母亲的怀里哭泣。凯蕾娜虚弱的靠坐在墙边，短短的时间，血液已经在她的身下积聚成了一小片水洼。罗兰跪坐在地，不敢做大动作，害怕拉扯到了伤口，要知道，他的身上现在可还插着一把短刀！希尔瓦娜斯则是暂时担当了的医务员，从罗兰的背包里取出了绷带打算为凯蕾娜包扎伤口。

对于人类和大部分类人生物来说，穿刺伤害永远比劈砍的伤害来得严重得多，因为对于劈砍的伤害，人体紧缩的肌肉和坚硬的骨骼很容易就能卡住利刃，从而降低伤害，当然要是对方力量太大直接一刀两断那就当咱没说。而穿刺性伤害，只要打破了内脏，后果就会很严重，尤其是如果没有慎重处理而是直接拔出了武器的话，过多的失血也很有可能导致死亡。

出乎意料的是，凯蕾娜拒绝了希尔瓦娜斯的帮助。

“我恐怕不行了”，她没有去安抚抽泣的凯尔娜拉，而是盯着罗兰，“帮我照顾好凯尔娜拉。”

听着对方虚弱的话语，从来没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年轻人转移了视线，他在害怕，害怕面对死亡，害怕将要压在肩头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