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挣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八十六节、封建的复辟,擎国,梦里挣扎,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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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是很精明的,德川家可能是看出了铸币权的重要性,所以才不惜代价的将国库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他们低劣的铸币技术让这真正的利润被中国赚走,他们所能得到的不过就是一些残羹冷炙而已,当然就算他们以银矿作为要挟的筹码,中国民间的存银也足以冲击日本的经济,只要等新式银币开始大面积流通之后,这种金融侵蚀就再也无法阻挡,而作为真正幕后黑手的中华皇室,则可以逐步降低银币含银量来向信用货币过度,姜田自信在有生之年是能看到这一幕的。
现在唯一能给新式金融体系造成麻烦的只有那些制贩的违法份子,姜田也知道自己的冲压技术在原理上十分的简单,早晚会被那些民间高手破解,所幸在制造成本上目前还不能与国家铸币厂抗衡,所以一圆以下的铜币没有造假的必要,但一圆以上甚至用来大额支付或国库周转用的百圆大钱就是防范重点。好在科学院正在试制真正意义上的银锡镍合金,届时只要配方保密就可以彻底的做到防伪。现在最令姜田哭笑不得的事情其实是铜币采用的铜锌合金因为就是黄铜,所以被很多大户兑换回来后铸造铜器……
当姜田把思绪收回来重新聚焦在大殿之中,就看见郑经低着头颤巍巍的小步跑了上来,路过那群没品级的老臣面前时抬头看了一眼,却又赶紧低下头跑了过去,他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大陆软禁的亲爷爷郑芝龙。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丹陛之前:“罪臣郑经觐见吾皇万岁……”
这就是整个朝贺仪式的高潮了,郑经的归降象征着国家主要的内乱都已经结束,剩下的不是剪径毛贼便是一些散兵游勇,早晚会被绞杀一清。于是大殿之上无论文臣武将都将眼光聚焦在张韬身上,就等着皇帝陛下申斥一番,然后也甭管是法外开恩还是厚加抚恤,最后歌功颂德一番就可以名垂青史了。但是这个时候大伙却发现这位英明神武的开国之君却表情严肃的缓缓走下宝座,径直的站在了匍匐于地的郑经面前,这个时候两个小太监也搀扶着一位老者走到了跟前,有眼尖的已经认出这就是曾经叱咤东南的郑芝龙。
当年英气勃发的海盗头子现在已经是垂垂老矣,或者说是政局的变化让他衰老的很迅速,眼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亲孙子真的是百感交集。谁能想到自己当年首鼠两端本以为是明哲保身之策,却彻底的得罪了真正的霸主,若不是留了个心眼默许郑成功将自家舰队拐走帮助北伐,恐怕现在他们郑家满门都已经变成枯骨了。
张韬看见老头站在了旁边,便走过去接替小太监搀扶着郑芝龙,这个举动让满堂的官员都交头接耳起来,却只见张韬侧着身子对依旧跪伏于地的郑经说道:“你今天该跪拜的不是我,而是为你郑家开创这份家业的祖父,你父亲我那贤弟何等英雄,为国家为民族可说是鞠躬尽瘁,你等怎能在他尸骨未寒之际便要与朝廷对抗,就算能占得一时便宜又有何面目去见我那贤弟的在天之灵!”
这几声质问怎么听都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郑经再糊涂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就是本来有些受宠若惊的郑芝龙嘴角也开始微微的翘了起来,看起来自己这步棋还是走对了。但是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于是老头伸出一只脚朝着而自己孙子的屁股上踹过去,一边踹还一边怒喝到:“逆子!我郑家一向终于朝廷,你怎就被那些小人蒙蔽起了歹意,看我今天不执行家法……”
好在郑芝龙那一嘴的闽南话也就是闽粤籍贯的官员能听懂,否则还不知道大伙听到他的说法之后会露出个什么表情。你要说郑成功一直忠于大明还差不多,可你郑芝龙要说有什么忠君思想恐怕没人相信,再说你要是真的忠君爱国,岂不是更应该和中华朝对抗,因为你是明朝的官啊!
聪明的都已经猜出了接下来的剧本,这也是兵不血刃和平接收台岛的好办法。郑经自然也想得到这层意思,于是把屁股撅得更高做出一付痛心悔改的样子。张韬自然也要劝慰一下郑芝龙,对方自然是顺坡下驴假意怒火不惜的站到了一旁,现在就看张韬说出什么处罚办法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张韬沉声问道:“你可知罪?”
“微臣罪该万死……”
张韬点点头然后抬起头望着大殿的门口,眼神似乎看着遥远的地方,或是回忆着郑成功的音容笑貌,然后缓缓的说道:“我与你父曾对如何治国有一番激辩,而后便有百年之约,我将变法图强以重振中华,而你父则遵循古制经略台湾,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我们兄弟俩再论一论各自短长,只是没想到他竟先走一步,你若是心中尚存忠孝之心,便替他达成心愿吧……”
这算怎么回事?大殿上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就算是郑芝龙都有点不明白张韬的意思。唯一没受到影响的人恐怕也就是姜田了,因为这是他和张韬商量之后的结果。在没有清末那种结构性的文明崩溃这个大前提下,哪怕是他们俩明知道社会必然会向着资本主义转型,也不可能突然就扭转了历史的惯性,再说他们谁都没把握让历史的车轮按照自己的预想前进,那么原先埋下的伏笔就继续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台湾作为一个封建制度的保留地得以获得法律上的保护,同时也将会是对外扩张的马前卒与挡箭牌。
“既然明廷封你父为延平郡王,你便继续承袭这个王位,郑氏全族去留自便,即日起也解除对台湾的封锁贸易往来恢复正常,今后只要不再骚扰过往商船也不对抗朝廷,那在这台湾岛上或是你家打下来的海外飞地上,采用哪种礼法治国朝廷也不加干预,百年后你郑家是回归大统还是割地自治,都留待后人自决吧!”
这话一说出口朝堂上差点炸开了锅,这不等于是变相承认了台湾自己建的小朝廷吗?法理上说以后郑经就是真真正正的藩王,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封地建国之王,中国自打秦汉之后就很少出现能分封的王爷,明初朱元璋的儿子们倒是有过这个待遇,可朱棣以后王爷们也都没了兵权,就是现在唯一一个亲王,也是只有名义上的封号,却没有真正的封地,真想不通一个以变法图强为口号的皇帝为什么会恢复封建制。
郑芝龙与郑经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一老一小、一站一跪都看着张韬说不出话来。不过郑芝龙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然后用与外表不相称的敏捷跪在了孙子旁边,嘴里不停的高呼圣君明主之类的话,郑经更是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的发誓要痛改前非永不背叛中华,在姜田看来这爷孙俩的演技比自己手下那些演员还专业。
于是在一片歌功颂德的欢呼声中,中华至少是名义上的迎来了大一统,国家的内政外交也将会进行相应的转变,至少恢复生产与对外扩张将会变成主流,所以这些朝臣们认为大一统朝代必然会出现的开明盛世至少是有希望了,尤其是台湾将继续沿袭明朝制度,那么对朝廷不满的那些人便有了一个栖身之所,内部的对抗压力也会变小,无论怎么看都可以说是天下太平了,可唯独在这些满面喜色的人群中,只有姜田一个人面色如常,他不仅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反倒是眉宇间隐隐有些忧虑,正在人生巅峰的张韬自然是没有瞧见,可离着姜田很近的冀王却看见了。
接下来便是大排宴筵,日程进入到了真正的贺寿阶段,奉天殿(太和殿)内自然有宫人开始按照上次皇后寿宴的规制摆放桌椅,只是这次宴请的人比较多,所以殿外也有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落座,按照以左手为尊的规矩皇帝左手是官员的座位,而右手树立纱帘屏风便是皇后与女眷们交流的场所,趁着这个工夫姜田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就是在官员后排的那些退伍老兵的队列,因为他亲爹在此,所以按照孝道理应侍奉在旁,于是在一片绿色军装之中便有了这位身穿大红斗牛服的一品大员。
张韬也看见了这一幕,然后故作不悦的向身旁的太监申斥到:“若无将士用命如何光复神州,怎能让这些有功之臣偏聚末座!来呀让这些老伙计们都坐到离朕最近的地方。”
就这样姜田只好随着自己父亲又坐回了最靠前的位置上,这帮老家伙一看竟然和冀王身处同列,自然又是感激涕零一番,冀王作为军中老将更是和他们寒暄起来,也只有姜田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只是机械的跟在自己老爹身后。姜虎看出了自己儿子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会有问题,在这人多嘴杂的时候更是不能出声询问,只好默不作声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姜田在想什么?这恐怕谁都猜不出来,哪怕是本应该最了解他的张韬都不可能猜出来,因为此时的姜田真的是忧心忡忡,改革到现在已经脱离了他原先的预想,在和张韬的各种妥协之后中华的改革已经越来越像是无产阶级专政的革命,无论姜田怎样苦口婆心的规劝都没有任何效果。张韬已经认准了在另一个时空中获得成功的那些经验,某些时候的某些制度推出的都有些迫不及待。但是姜田心知明末的乱世同清末的那种整体崩溃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至少在雍正延续了张居正改革之后,中央集权制还有其生存的空间,究其原因就是生产力并没有爆发出足以推动革命的能量,这时候谈人民民主专政只能是镜花水月,只有一门心思的引发工业革命并最后顺势而为的推动社会变革,才是重新振兴中华文明的应有之道。可是他却无法说动张韬,只因为在张韬心中有个无法回避的心结,那就是怕自己死后现有的革命成果会功亏一篑,所以他才急急可可的推出一个又一个超前的政令,并且现在就做好了皇室在今后只作为国家吉祥物的准备工作。
接触过原先时空中网络大辩论的姜田已经看到了这样发展下去的结果,无非就是政令过于超前导致改革失败,或是因为生产力与社会制度脱节最后不得不向现实妥协。无数曾经在网上感慨明末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的人,其实都忽略了中学政治课中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社会公式,那就是生产力决定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任何一次工业革命都是建立在生产力供大于求,低端产品竞争激烈倒逼产业升级,或是用人成本加大导致深挖技术潜力降低成本这两个大前提。明末的确是出现了表象上的资本主义萌芽,但是庞大的土地与众多的人口,以及大航海时代的商船队消化掉了独步世界的生产力,大明的产能一直是供不应求的,在这种基础上要想出现资本主义变革,必须要让从事第二产业的人口数量出现巨大的缺口,导致工业向农业争夺劳动力,但这又必须建立在农业技术进步,或粮食产量可以支持更多人口脱离第一产业这个大前提。很多人所吹嘘的商业繁荣的南宋,就是因为农业技术提高导致脱产人口达到了20这个水平,才能让城镇手工业与服务业获得空前发展!而遭遇了小冰河时期,土地被严重兼并,商业又被世家大族以及各类行会垄断控制的明末,要是能爆发资本主义革命才叫见了鬼了。除非是东南亚的低价粮食在大明倾销,美洲的高产作物大规模种植,才可能让失业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转向城镇进入手工业与服务业,就像英国工业革命前的羊吃人。但是这了拆地主的台,地主又是官僚集团的温床与靠山同时还是行会组织的幕后黑手,在这个政治、农业、工商业利益共同体的面前,他们会允许这种自掘坟墓的政令施行吗?换句话说隆庆开关后之所以海外贸易能迅速繁荣,除了商人逐利这个根本原因之外,也因为运力紧张西方商船必然朝着附加值更高的商品下手,无论是香料还是珍惜的木材,哪怕是运一船白银都能获利巨大,没有人会大规模贩卖粮食到中原。否则只要将粮食零售价打压到低于二两一石,必然会有人在朝堂上高喊着与民争利或粮贱伤农而鼓吹闭关锁国,因为这动了统治阶级的蛋糕!
想到这里姜田只得一声长叹,若是张韬早穿越几十年,或者是穿越到崇祯登基之前,也许还事有可为。但经历了大规模战争之后,全国人口下降到了1亿这个生产力平衡点,土豆、玉米的引种更是导致爆发土地革命的人口红线上涨到2亿以上,历史上满清也的确是因为雍正改革与经济作物的推广种植才让人口增长到2亿,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对外经贸他姜田只能硬着头皮深挖潜力,将目前的作坊式手工生产硬生生的提高到工业革命前的水平,这才堪堪满足了发动一场小规模国家战争的物资生产,在可以想见的几十年内,他姜田如何能找到足够的劳动力来完成工业化普及的工作?工业无法普及就不可能做到量变引发质变。想来想去也只好继续走行政命令式的工业发展方式,通过提高技术水平来扩大生产,但是这条路看似是捷径,却只是在他与张韬都活着的时候才管用。如同原本的时空中,行政干预让中国在解放后完成了工业的原始建设,这才能在改革开放时通过提高生产力迅速吸纳了剩余人口,并完成了量变向质变转换的前提工作,更是保证了破纪录的人口基数没有导致动乱的根本所在。可现在的问题是中华的科技水平高于世界不知多少倍,现有的产能都做到了极高的附加值还倾销到整个欧洲,一旦更高级的生产设备面市之后,就不可能永远保密,西方如果得到了这些机械设计会引发怎样的变革,这一点他姜田都不敢去想象。而且没有足够广泛的工业基础就甭提什么无产阶级专政,哪怕是资本主义都只能是舶来品而不可能在本土生根发芽。
所以他才建议保留台湾的自治权,让他们成为殖民统治的开路先锋,这不仅是名声听着好听的问题,还是降低抢劫成本的办法,只要先进的武器掌握在中央手中保持着绝对的军事优势,他郑家就算抢到了整个美洲大陆,都不可能再起二心,而抢来的人口与资源又成为中华改革的血液与动力,为此姜田已经不惜撕下悲天悯人的伪善面具,下定决心要驱使着门下的走狗们与欧洲争夺殖民地,一切都是为了要满足张韬希望活着的时候见到革命初步成功的这个心愿,至于如此拔苗助长会不会引发以后的社会动荡与思想分化甚至是制度的倒退……有那么一瞬间姜田似乎看到了张韬与自家太祖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
“唉……”眼看着会场布置完毕,突然间从地狱又升入天堂的郑家爷孙俩,现在已经被不少官员围着有说有笑的拉交情,不由得脱口而出让经历过WG的人都头皮发麻的一句话:“走资派还在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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