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上元节、海路与谋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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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范家修建的三层的木制望台，算是蒙巴萨岛上比较高的建筑了，全木结构，边上椰子树和棕榈树围绕，配合上元节的灯笼，看着极富节日气氛。

三老带着老罗避开众人，找了个僻静靠窗的位置，窗外就可以观察到远处的海岸。围着一个四腿的矮桌，众人随意的坐在大块的地毯上，有厮送来心和茶具，崔州广一边煎煮着茶水，一边：“一年到头，也就几个节日能空闲下来，难得有余暇煎茶谈乐，何况今日还有罗家三郎这么雄武过人的俊杰在此。”茶水煎好，崔州广给每人昨前的杯子一一填满，接着，“来来，诸位，请品茶。”

“不错，老五煎茶的功夫没有丢下。”崔州石惬意地品评着茶水的味道。

“嗯，虽然非洲这边没有什么好茶叶，但是能用大食人的茶叶弄出这个味道，真是不逊于家里那位老叔祖了。”

“嗯，还真不错，”老罗虽然不知道什么老叔祖之类的，但后世也是喝过很多不同的茶水做法的，崔州广的煎茶和后世做奶茶的方式很像，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范正声看了看老罗，“我三郎啊，看你这身材头脑，实在对我这脾气，跟着我一两年，保你做个好船长！怎么样。考虑一下？”

“范老四，你别胡，”崔州石随即就打断了老范，替老罗反驳道，“罗家三郎乃是陆上无敌战将的坯子，跟着你走海有什么出息。”

“走海怎么就没出息了？”一听走海没出息这话，范正声不干了，“这个破地方，不走海咱几家怎么能站稳脚跟？”

“两位还请息怒，莫要伤了和气，”老罗赶忙出言制止，为了自己，人家兄弟起了争斗就不好了，不管是真心还是想要留下自己而做戏，他表明决定是必须的，“开先我原本就是重在陆上的手段，到了海上反而施展不开。”

“没错，”崔州石听着这话高兴了，“听着没，范老四，听你的话就耽误了罗家三郎的前程。”

“不，石叔请慢，”老罗赶忙阻止，“实不相瞒，开先我父母当初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够回归故土，能在那方土地上做出事业来。”

“唉，那就没办法了，”崔州石笑着道，“不瞒你，三郎，前日你我相谈甚欢，我原本还希望你能留在这边，成为我唐人的柱石呢。”

“就是嘛，留在此地用心一些，以三郎你的本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老范也不争吵了，老罗心，敢情刚才的争吵都是为了留下我啊，光看模样还真分辨不出来。

“行了，范四哥，别这个了，是谓，父母命不可违。”崔州广轻声插言道，“三郎是孝心可嘉，不要勉强他了。”

“其实……”老罗琢磨了一下，“其实，我不留能在这边，但是离开之前，替本地唐人谋划一些还是可以的。”

“三郎，你是？”崔州广来了兴趣，其他两人也关注了起来。

“在我看来，本地唐人最大的问题是人数太少。”老罗看了看崔州广，见其头，接着又道，“我华人的饱学之士不少，不妨开化一些当地土人……”

“你华人？”崔州广疑惑到。

“没错，有唐之前我们叫什么？子云：裔不谋夏，夷不乱华。我们的民族其实该叫华夏才对。”

“嗯，唐亡百年了，我们……称华夏是对的。”崔州广看着其余两人，都忍不住头。“但是开化土人……是否不妥？”

“其实要我来，认同我们，我们的一样语言，写我们的一样文字，穿我们的一样衣服”老罗停顿一下，给众人一个思考的时间，“再执行我们所规定的礼法，你他们是什么人？”

“那不就和三佛齐或者中土南方的黎人一个道理？”崔州石反应过来了，然后叹道，“三郎果然大才！”

“这样的人在大食人那里都是奴隶待遇，”老罗继续道，“即使是有了功劳也得不到奖赏。”

“那我们……？”

“我们到时给不会汉话的学徒待遇，会汉话会写汉字的就给百姓的待遇……梯次升级，你们，会怎样？”这会儿的老罗有像循循善诱的神棍。

“我们就会凭空多了无数的百姓，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或者我们的后人，在这远离故土的地方建立一个新的华夏国也未尝不可！”老罗着肯定的话一锤定音。

“好！”一声赞叹从别间传来，随后从门口走进一个花白胡须的老人，“得好！”

“三郎，这是我大兄。”匆忙起身的崔州石忙给老罗介绍，“名州祖，字平南，乃此地我崔姓的族长。”

老罗听到那声好的时候就不禁出了些冷汗，暗叹自己有些大意了，这古人也千万不可瞧。万幸隔壁不是阿拉伯人，否则以传教来扩充领土的那些王朝知晓了，肯定会连累此地的同族。

“三郎怎么？”崔州石发现老罗神态有异，奇怪的问道。”

“河西绥州罗开先，见过平南公。”老罗醒过神来，躬身施礼，却也实话实，“刚才被平南公一声好惊了一下，试想隔壁如果是大食人，子的话肯定会连累在座诸位。”

“见过罗家三郎，某还未到七十岁，不敢称公，这样，他们三个做叔叔，三郎称某南伯好了。”崔州祖还了个礼，招呼各人都坐下，接着对老罗道，“前日听吾四弟言遇到一大才，今日旁听三郎所述，难得又机警敏锐，果然不凡。”

“南伯客气，言重了。”老罗连忙摆手谦逊一下，“子只是心有所想，直接便了出来，怎敢在南伯面前卖弄。”

“不然，大不同啊，”崔州祖摇头叹道，“都千古谋士谋千古，眼界不同，想的问题差太多了。三郎所言已经看到百年之后，吾等还在为家常琐事斤斤计较。”

“南伯过奖了，子实不敢当。”老罗不能不谦逊，再听着下去，自己就要绑在这崔家了。

“不是过奖，子你当得起！”崔州祖眼睛一瞪，接着道，“都人上古稀，百无禁忌。老夫也百无禁忌一回，放心不会阻你尽孝心成全父母期望。”

“是是，子听长者训示。”老罗心，难怪都老成精，可不是老成精嘛，这都赶上读心术了。

“如若二十年前听到三郎刚才所言，那么今日吾等绝不会担心人手不足的情况。”崔州祖笑眯眯看了老罗一眼，对另外三人道，“你等以为如何？”

“大兄得甚是。”崔州石一脸叹然。

“崔家大兄的非常在理，”范正声一脸的认同，“当年若有类似三郎的言语，我敢保证今日我们几家就不会只有三五条大船了。”

“子吾看你也不是妄言的书生，肯定有可以实施的方略。”崔州祖不等他们再发感慨，追着老罗问道，“看在同为华夏之民，可否与吾等分享？”

“子本也没想欺瞒，自当知无不言。”老罗心真是狡猾的老狐狸，不为崔家分享，不为范家分享，只为华夏之民分享，换个人不的话就是不顾民族大义了。“此地偏西约三百里有一部族，逐草而居，名马赛。该族民风淳朴，知足安乐，马赛人大长老更是个睿智之人，手下民众多出色的战士。因我向马赛大长老建议谋千年之后的部族未来，向外族学习他族长处，所以他们不会排斥我们的邀请。我的两个随从就是该族之人，所以派来我身边跟我历练的，可作为联系之人。”

“甚好，这个马赛人可作为我们在此地的同盟。”崔州祖兴奋得胡子都在上翘。

“声叔与广叔，可是前几日刚从东南大岛回来？”老罗转头问向范正声和崔州广。

“没错，前些年大食人在两个岛上设立了一个邦国，叫什么曾巴国。”崔州广道。

“如果是这样，我的估计就没错了。”老罗想了想，然后道，“大食人，嗯，他们一般自称为阿拉伯人，信奉用宗教的力量扩张领土，这个诸位都有所了解吧？”

“当然知道，子你快。”看来范正声不单是个直脾气，还是个急性子。

“阿拉伯人同时也靠经商出名，每到一地时间久了肯定要修筑固定的据，曾巴那边已经这么做了，那么以后这里呢？”

“这里，你是大食，不，阿拉伯人也会在这个岛上建造一个独立据？”崔州祖不愧是此地崔家的族长，一猜就中。

“没错，南伯果然睿智过人。”老罗简直要为崔州祖喝彩了。“不过，据是会建造，是否独立就不好了，据我所知，北面的格里人并不完全听从法蒂玛王国的统治，不见得会同意阿拉伯人在此新设独立据。”

“嗯，那就没错了。”崔州祖头确定到，“蒙巴萨岛上最北的那个寨子就被格里人蒙托格占去了。”

“而且，阿拉伯人之间也并不统一，他们分为逊尼派，什叶派，而且还有信奉基督教的基督派系。”老罗细了一下崔州祖他们四人不了解的外族内情，“他们之间肯定有合作又有竞争，这就是我们华夏人切入的最好机会。”

“子这谋划极是高明！”崔州祖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当先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