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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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晚风起，微凉。

尤琴跟尤栩，一前一后出了龙泽殿。

“皇姐啊，西南乱匪擅毒，你今日此举，可是为了那位翟祯安？”

尤栩三两步，赶上前去，语调甚是温和，黑眸里闪着笑意。

“还是，你在怪子敬，不肯接受你的眷宠，有意要挫他的锐气？”

尤琴在亭台处顿住脚，神色不悦，道：“邵子敬惹了我，难道我不该给他一些教训？即便他是你的人，我也受不了那口气。”

尤栩负手而立，那袭明黄的衫袍，在微风吹拂下，袍角微扬，墨色发丝在空中飞舞。

一双眼虽是含着笑意，却多了丝警告。

“子敬性子倔直，他惹了你，改日我让他向你赔罪。但是皇姐，你要知道，你与我才是亲姐弟。母妃去世前，对我们说的话，你别忘了。否则，做弟弟的，将来也不会手软。”

尤琴心中凛然。

她当然记得，先皇后去世前，曾握着她跟尤栩的手，让他们今后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她此番，不过是想给那邵子敬一点颜色瞧瞧，也好给翟祯安一个交代。

可被尤栩那犀利的目光一刺，她神色不由凝重起来，道：“皇弟，在大事上，本宫自是跟你一个战线的。”

尤栩不再多言，径直回太子府，当夜便召见了邵漠。

他直言对邵漠道：“子敬，皇姐今夜对父皇提议，想让你带兵去西南剿匪，平定前朝余孽的叛乱。明日，父皇的诏书就会下来了。西南山路崎岖，丛林密布，居住不少羌人，惯会用毒，孤不欲让你涉险。

“此行，你怎么看？”

邵漠沉吟片刻，面色未变，眸中已闪出一丝星辰般的光亮。

“殿下，子敬正待寻个借口离京，去徐、翟二府中提前做好准备。西南剿匪，恰恰途径桐城、陶城二地，岂不是一举两得？

“等微臣平定西南之乱归京，便是彻底清算绫妃一脉及大皇子党羽的好时机！”

届时，今上所能倚重的，便只有太子。

他也可以尽快地，帮助太子登上大位，还了这一番恩情后，抱得美人归。

胸口因这个想法而震动，那张沉着冷静的面庞，也隐隐发热。

尤栩心中也早有这样的打算，如今听邵漠说出口，不由得心情澎湃。

立即上前，伸出双手将他扶起，一双黑眸涌动着热切的目光。

“好！子敬！你若能将此事安排妥善，做得滴水不漏，待你凯旋之日，孤定为你跟虞氏举办盛大婚礼，让这天下百姓都艳羡称叹！”

邵漠隐在面具下的脸，喜怒难辨，只是眸色越发深幽。

他当下朝着尤栩拱手求道：“殿下，微臣离京后，只求殿下相助，让虞氏尽快与翟祯安和离，并帮微臣将虞氏暂留云阳。”

尤栩嗤一声笑道：“子敬，你心中念着这虞氏简直要疯魔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孤难道还留不住？”

“殿下，她不是普通的女子。”

邵漠微一摇头，墨眉微微蹙起，迟疑着。

“她……性子坚韧，喜无拘无束的生活，微臣怕她和离后，会不顾一切离开京都。”

“你放心吧，孤会帮你留下她，全你们一段美好良缘。”

尤栩微微一笑，尔后紧紧盯着邵漠，压低嗓音道，“你只管做好你的事，孤的王图大业，全都系在你身上了，明白么？”

邵漠神情一凛，无声地朝他点头，眼里的决然与果断可堪暗夜中的星矢。

次日，那封诏书果然落在了他手上。

邵漠心如止水，恭敬无比地接了御旨，转首骑了匹胭脂马，直奔翟府后院。

马儿在墙外的青石板地砖上打转，时而发出响鼻，邵漠随手在墙角薅了把野草，递到马嘴边。

待马儿吃完草，他轻拍马肚道：“去吧。”

那胭脂马仿似通人性般，扬尘而去，而他翻过高墙，径直入了院落。

却没在院内见到虞维音。

虞维音一早就梳妆打扮，领着碧瓷跟小燕儿出府，去了太尉府给陈夫人祝生辰。

云阳大半的夫人小姐，裙裾飞扬，似桃红烟柳，全都聚集在偌大的府邸花厅。

一见到虞维音，众人眼里禁不住都露出同情的目光——

经过这几日，翟祯安要纳新夫人的消息，在闺秀们中都传开了，只是不好大肆宣传。

如今看虞维音穿的是身素蓝衫，白绫裙，发髻上的头簪简朴至极。

心中便都猜测，她不日便要成为下堂妇了。

恰今日山阳公主不在，众人也就没那么多顾忌。

几个与虞维音交好的夫人，便都上前来攀住她闲话家常。

“翟夫人，我家小姑子如今正是二八年华，也会一手好刺绣，改日也想登门去找您切磋一番呢。”

“妾身的堂妹也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经商一事也颇有心得，跟翟夫人必定也能聊到一块儿去。”

虞维音呵呵笑着，道：“改日让这些妹妹们都来翟府，妾身定会好生招待。”

小燕儿不离左右，听得糊涂，总觉得这些夫人们话里有话。

待再听下去，见陈夫人眼眶微湿，拉着虞维音道：“翟夫人，你这样品格的人，翟少爷竟还不珍惜，妾身当真是为你难过。男子当真是薄情寡义，不念旧情啊！你之后若无处可去，可暂时寄居在妾身府邸，妾身与你投缘，自会像亲姊姊一般照拂你的。”

虞维音半晌没说话，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星辉点点，让人瞧着好不爱怜。

小燕儿愣了许久，才终于领会到了什么。

这些夫人们嘴里都说的是什么啊？

那话里话外是少夫人要跟少爷和离？少爷要纳新夫人了？

看少夫人并未否认，竟是默认的意思。

这个消息实如晴天霹雳，轰雷般在她耳畔炸响。

可就她所看的，少爷这几日虽冷落了少夫人，却半句要休妻的意思也没有啊！

小燕儿不禁有些糊涂了。

她心里慌乱如麻，又有几分窃喜，恨不得立刻就跑回翟府，好跟翟祯安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消息。

当下，怀揣着异样激动的心思，偷偷地从虞维音身后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