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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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号，我好像见过

手中拿着房间卡的程寂，瞬间从那几张从打印机里吐出的表格中找到了对应的线索，正如刚才说的那样，程寂发现，其中一个老人的住宿房号，和这张卡片正好对应。

只不过，唯一的不同是，死者似乎并不是表格上所记录的老人，表格上是一个老头子，而箱子里的这位，则是一个老太太。

“看来，一切都要返回到案发现场去才能得到结果。”程寂喃喃着，他不知道眼前的东西还能保持实物状态多久，正如之前的画框一样，在发生了惨剧后依旧会重新消失，这就说明，酒店的物品在虚实之间切换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亦或者说是有条件的。

在某个前提达到之后，它就会重新变回半透明的状态。

“我得抓紧时间了。”程寂赶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对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做了拍摄，记录下此刻的景象。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效，毕竟有些时候，愿境也会顺带着在手机上做些卑鄙的小动作。

“怎么样了！同学，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外边的那位又开始发问起来，一副要彻底问清解决办法的执拗模样。

程寂摇了摇头，他自己也还没有触碰到最深层的原因，此时也不好随意对着其他人表达定论，而他更怕的，就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把门锁上，事情我会帮你反映的，你再等等，它们既然会凭空出现，没准也会在某个时间点消失呢”程寂只能如此安慰道。

“这好吧。”那名学生点了点头，有程寂的那番话在，他稍稍有些了些许底气。

见状，程寂稍稍松了口气，他转过身，正打算朝着楼下赶去，谁知，那种被人锁定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

又来了！程寂心中一跳，他对此再熟悉不过，那就是梁芬的目光。

她在之前想要敲开程寂的门失手后卷土重来，她蛰伏着，等待着将程寂一击毙命的时机。

程寂站在原地，缓慢地转了一圈，目光扫视过每一个人的神态与相貌，看过每一处可能潜藏东西的阴影，依旧没有找到来源，他无法百分百地保证，周围每一个看似寻常的过客是否就是梁芬的伪装。

“不能再呆了。”程寂骤然朝着楼下冲去，而在这一瞬间，那种目光变得灼热起来，似乎激发起了对方的杀意。

程寂刚才一心在探索上，都差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大麻烦，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刻，梁芬再度出现添乱，无疑是给本就一片混沌的局势再加上一把火。

而就在程寂顺着楼道一路向下的途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的束缚都将会引起他的反击与抗拒，这一刻，程寂已经在掌心捏好了驱鬼的道具，这里不是愿境，没有要提前兑换道具这一说，恰恰相反，他只要愿点足够，可以随时随地兑换出道具和梁芬抗衡。

说得夸张点，他还有五千愿点可以用作对抗的资本，前提是他没有被梁芬杀死，而且狠得下心去挥霍。

显然，程寂完全满足以上的条件，他对求生的远超乎常人。

啪！

挥打出去的拳头被对方抓住，伴随着一声“哎哟”，程寂这才稍稍缓过神，恢复了部分理智。在他眼前的不是梁芬，也不是被附身的傀儡，而是货真价实的一名学生，和程寂是同班同学。

他之所以阻拦，是看到程寂一反常态地在楼梯间里跑跳，而地面又因地上的积水而无比湿滑，他这才借此提醒几句。

“谢了，谢了”程寂没有和他纠缠太久，他越过对方的肩膀，顺着楼梯的缝隙向上看，梁芬那惨白的脸正直勾勾地俯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撕碎。

其他学生看不到梁芬，所以无法给他做出任何提醒，在这场对抗上，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五楼，终于是到了，尽管这一上一下根本没花几分钟时间，但对程寂来讲，在无形的压力下，自己就像是接受了长达数年的煎熬。

这层楼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家都被疏散一空。除了部分的寝室门还锁着，其他的都统一敞开着，随时都能进入。

“五楼，509号房。”程寂将数字记得很清，他快步走到门前，不出所料，这间寝室里的酒店投影也完成了实体化，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实体化事件同时在两个地方产生。

毕竟，509号房是第一案发现场，就算当前没有投影酒店的景象，也必定在后续投影的顺序列表之中。

它是线索指引的关键地点，愿境不可能对此故作遗漏，否则构不成一个完美的信息闭环。

可是，正当程寂要将那张房卡插入半实体化的房间卡槽时，他突然发现，卡槽内部因为未完全实体化，导致出现了异物卡住内部空间的情况。

而正因为这点，眼前的房门，硬是无法打开！

“啧！真是倒霉透了！”程寂抽出卡片，却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声轻笑。

他转过头，头顶的灯泡依次熄灭，一路朝着来时的道路蔓延，最终只留下靠近楼梯口的那一盏。

它不断地闪烁着，电流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干扰，而越是如此，越有种若隐若现的凸显感，那种感觉，就像是魔术表演中的魔术师，利用灯光达到一种悬疑的气氛。

程寂知道，这里并没有什么魔术师，唯一存在的，就是一个不知道会在何时发起袭击的恶灵。

渐渐地，有一道轮廓从墙后平移了出来，没错，就像是躲在墙后伸出手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探出来并不是手，而是一颗灰白的带着狞笑的头颅。

披散的头发遮挡着她上翻的白眼，勾勒在诡异上扬的嘴角，嘴唇像是抹了血一样透着妖冶的红。

梁芬在窥视着他。

如同课堂上时时在教室外监视着你的教师。

她凝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毫无表情地看着你脸上浮现的笑意或忧愁，心里却想着如何将你狠狠地“制裁”。

正当程寂感到汗毛直竖的时候，在梁芬身后，又多出了一道半透明的人形虚影，和程寂在监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认出了这道影子代表的究竟是谁。

“杨俊！”程寂心头一喜，就凭他们四年的舍友情谊，他绝对不会认错对方的身影轮廓，哪怕是在夜里行走，光凭一个背影，程寂就能分辨出那是否是杨俊。

影子朝着程寂这边一路走来，步履看似不快，但是眨眼间就快来到了程寂的面前。

“他也是奔着这个房间来的”程寂心中一动，却见梁芬改变了动向。

最后一盏灯顿时炸裂。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一阵由远及近的尖叫声顺着走廊就传了过来。

“开门！杨俊快开门！”程寂下意识地喊出了声，拿出了藏在手里的道具，那是一个画在掌心的眼睛图案，手掌张开的那一刻，它还是闭着的，可是，当一双灰白的手穿过黑暗直奔程寂的咽喉抓来时，那个图案突然变成了动态的画面，眼睛也随之睁开。

图案里的眼瞳是由无数个微小的“死”字拼合而成的，类似于那种“文字画”，在它对上那双鬼手的一瞬间，灰白的手臂顿时燃起了熊熊火焰。

梁芬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将手臂重新收回到了阴影里。

但程寂这边也不容乐观，在鬼手着火的一瞬间，他手掌心也冒起了黑烟，图案在自燃，虽说没有火焰，但是有颗粒状的火星在皮肤上跳跃，直至将图案吞噬殆尽。

也正是这样，程寂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人用火一点点地炙烤，疼得几乎说不出来话，豆大的汗水将他后背浸透。

疼痛慢慢褪去，他再看自己的手掌时，掌心只剩下眼睛图案的焦痕，皮肤高度烫伤，轻轻一动，血液就会顺着伤口朝外流淌。

程寂的体质比不上梁芬，他可无法在受伤后迅速恢复伤口，所以他知道，在这里耗下去最后吃亏的只是他自己。

他侧头看了一眼，杨俊的虚影还在尝试开门，他好像同样遇到了卡片被卡住的问题。

毋庸置疑的是，杨俊无法听到程寂的声音，更看不到程寂此刻就站在身边，所以他十分平静地找着备用的钥匙。

“你特么快点啊！”程寂恨不得一怼杨俊的胸口，但是，梁芬似乎从刚才的伤害中缓了过来，她从黑暗中现身，踮着脚尖漂浮在半空中，浑身散发着灰色的雾气。

没时间了

程寂要是稳妥起见，他只能选择再度扔出道具撤退，否则一直在这里等着，只会加大愿点的使用量。

“我再给你三秒！”程寂也顾不得杨俊听不听得到他的呼声了，他权当是说给自己听。

三、二，一！

梁芬扭曲的脸再度爆发出冲天的怨念。

而同一时间，房门，打开了！

程寂整个人摔了进去，翻了一个滚，而下一瞬间，房门轰然关上，将梁芬阻隔在外。

呼——

程寂长舒一口气，他侧过脸，在柜子上安装的镜子里，竟然看到了实体的杨俊。

而杨俊，也在这一刻，瞳孔猛地一缩。

他按着镜子，嘴巴一张一合：

程寂！是你！

这一刻，两人隔着一面镜子，实现了两个世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