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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闺房的陈列与赵宛宁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只是少了红色的囍字。

不管是立着的屏风,还是挂着的床幔,亦或是摆在室内的武器架,与赵宛宁梦中的一模一样。

赵宛宁后退一步。

她确信上一世她与大公主并没有什么交集,她连大公主府都没来过,更没有进过大公主的闺房,哪里知道大公主的闺房是如何摆设的。

这一世她是第一次来大公主府,也是第一次进了大公主的闺房。可她却在梦中见到了大公主的闺房。那闺房的摆设与大公主实际的闺房摆设一模一样。

她似乎抓住了一条线索,但又不知道如何把线索串成串。

大公主见赵宛宁一直盯着那个武器架,便问:“怎么了?看到我在闺房里放着武器架,害怕了?”

“谁家姑娘会在自己的闺房内放个又蠢又笨的武器架呀?”萧鸿祎说道。她也是第一次参观大公主的闺房,没想到大公主如此醉心武学,连闺房内都放着武器架。

萧鸿祎忍不住上手:“还都是些好东西。这不会真的是传说中前朝的那把莫邪剑吧?怎么会在你这。还有这个,听说是铸剑城的镇城之剑,叫什么来着?”

“青锋剑。”大公主道。

“对对对,”萧鸿祎拍手道:“就是这个。你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

“因为我是大周朝的朝阳大公主。”

萧鸿祎被噎着一顿:“眼红了。”

赵宛宁却突然拉了拉大公主的衣袖道:“姐姐,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你说。”

萧鸿祎很有眼色地开口道:“那你俩先聊呗。我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闺房便只剩下赵宛宁和大公主赵望舒。

“说吧,你有什么线索。”大公主拿起一块粗布擦拭着那把青锋剑。

赵宛宁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思考了片刻才开口:“我现在说的不管你信不信,你先听我说完。”

大公主便在塌上坐下:“你也坐吧。”她给赵宛宁沏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你说吧,我不会打断你的。”

赵宛宁便将她的梦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圣上要把我送去北狄和亲?”大公主若有所思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只是我梦里看见的。我当时先是看到朝堂上大臣们都在争吵,然后又突然带了大公主府,看着你被送去和亲,就在你的闺房内,皇后娘娘给您梳头。”

“为何我会觉得如此真实,”赵宛宁抬头看着大公主认真道:“是因为,我在梦里梦到了你闺房的布置。”

“与你今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赵宛宁点点头:“我之前从未来过你的闺房,但不知为何,却梦见了你的闺房”

大公主没在说话。

“我知道这么说很奇怪,你可能也会觉得难以置信,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梦里的时节应该是个冬日,”赵宛宁吐出一口气,笑容有些苦涩:“我的意思是说,若是你不想被送去和亲,那你也应该提前为自己做些打算。”

“呵呵。”大公主冷笑一声:“做什么打算?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千百年来,不一直是这样吗?匡扶江山社稷,运筹帷幄之时,只允许男人插手,不允许女人说话。不想打仗时便想着和亲,牺牲一个女人换来短暂的和平。”

“还真是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你还记得什么?除了我要和亲的事情。”大公主问道。

赵宛宁拧着眉毛苦苦思索良久。

“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一派主战,一派主和,双方吵了很久,最后圣上也难以定夺,就先下朝了。”

“那你还记得主战的和主和的分别是哪些大臣吗?”大公主追问道。

赵宛宁闭着眼睛继续回忆。那些大臣她并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大概也只有主战的那位大理寺少卿。

裴越。

赵宛宁努力回忆梦中那一张张模糊而又陌生的面孔,隐约记得他们好像有提到过。

“兵部尚书主战,户部侍郎主和。”

“兵部尚书周远和户部侍郎江南山?”大公主问道。

赵宛宁点点头:“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只记得带头的那位好像有叫过自己的职位。”

大公主冷笑一声:“江南山这个老匹夫,他在这个位置坐得太久。一直想要更进一步取代他的上司户部尚书,只是这户部尚书一直勤勤恳恳,将国库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找不到错处,江南山也没办法取而代之。他会主和,恐怕是因为国库确实撑不了太久,毕竟大周需要银钱的地方太多了。这仗一打几十万雪花银便没有了,他要从哪里寻得这么多银钱来补充国库的亏空?”

“周远那个老东西必定主战。近些年来大周边境平平安安,未曾出过什么差错,圣上也一直在暗中收归兵权。不管是萧家军还是镇北侯的齐家军,明里暗里都在打压兵部,他兵部尚书这个帽子算得上是有名无实。他恐怕也是想借着与北狄开战重新夺回权力罢。”

赵宛宁听得迷迷糊糊,兵部主战,也是对我们将士们的信任,户部主和,也是基于国库的现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公主粲然一笑,缓缓道:“宛宁你太天真了。若是都能像你一样站在本职角度思考问题,而不带有任何一丝私心的话,这天下也就没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了。”

“是吗?”赵宛宁情绪低落:“那裴越也是主战派,他会有何私心呢?”

“裴越?”大公主问道:“裴太傅的孙子裴越吗?”

赵宛宁点点头,解释道:“我梦见他高中状元,然后在太子的举荐下进了大理寺任职。”

“进了大理寺?那便是想为裴长舟将军翻案罢。”

赵宛宁闻言抬头看着大公主。上一世,她虽与裴越成亲,成了这世间除了父母以外最亲密的人,但她却对裴越不甚了解。只知道他的祖父是太子太傅,他的父亲裴长舟将军战死沙场,却没有得到任何抚恤。甚至外人都在传裴将军通敌卖国。

裴家因此一蹶不振。

裴将军遗失的事情,赵宛宁从未听裴越提起过。裴越在她面前总是维持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做派,若不是知道裴将军,会觉得他是哪位受家中重视的世家贵公子。

如今看来,裴将军之事却有冤情,连大公主都知道裴越进大理寺是为了给裴将军翻案。

赵宛宁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裴越,她似乎一直在心安理得地享受裴越对她的付出,却不知裴越的背后也背负了许多。裴将军的冤情,裴府的没落,都压在他一人肩上。

赵宛宁手中的帕子越揪越紧。

“你怎么了?”大公主问道:“为何如此关心裴越?”

赵宛宁这才回过神来,她思索着开口道:“若是主战裴越如果想要调查裴将军的事情,那他是不是会上前线呀?”

大公主点点头:“幽州之战中,裴将军战死沙场。身边亲信之人皆失去性命。军中监军上奏折说裴将军勾结北狄,还拿出裴将军与北狄的通信。那确实是裴将军的笔迹。有物证在,人证又都死了,随便监军如何说,也无人能清楚其中曲折。”

“只是裴将军的父亲裴太傅毕竟是圣上的老师,圣上与裴将军私交甚笃,他也一直不相信裴将会通敌卖国。但也没人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裴将军的清白,便只能冷处理。”

“如此说来,那裴将军被人陷害的可能性会很大。”赵宛宁道。

“确是如此。裴越一个普通学子,即使秋闱之时高中状元,也该先进入翰林院。待到前面排队的往年学子们各自安排好去处,才会轮到他进入朝堂。可是,若按你说的他既是大理寺少卿,那便是圣上的旨意。圣上只是借太子之口举荐他,恐怕圣上也希望他能够查清楚裴将军的冤情。”

“所以裴越主战应该也是圣上的意思吧。”赵宛宁分析道:“若是大周与北狄开战,圣上必定要派一个监军去往前线,裴越应该会自荐。这样他就能前去幽州,暗中查探裴将军当年的事情。”

大公主赞许地点头:“看来你已经入门了。”

“入门?”赵宛宁有些困惑。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靠的就是这纵横之术。”大公主解释道。

赵宛宁摇摇头:“不太懂。”

大公主噗嗤一笑:“无碍。刚开始都是这样,多经历一些事情,你便能懂了。”

赵宛宁有些犹豫:“可是我并不想了解这些呀我只想多多挣钱。”

“然后逃离京城,远离纷争?”

赵宛宁尴尬地挠挠头:“我没什么志向,就想多赚点银子,然后四处云游,看看我大周这大好河山。”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不觉得作为一国之郡主,你也应当为之分忧吗?”

赵宛宁摇摇头:“若是可以,我并不想成为这个郡主。”

大公主一愣,随即想到长公主,心下了然。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大公主又换了话题:“你说,在你梦中,我大周摇摇欲坠,内忧外患。除了北狄来犯国库空虚以外,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赵宛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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