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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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宁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烟粉色罗裙,环佩玲琅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身姿妖娆,身后跟着几位和拦着赵宛宁的男子一模一样的黑色衣裳,押着画屏和田萋萋。
她听说有些赌场会私底下豢养打手,这次恐怕是大事不妙。
赵宛宁赶紧冲上去,要拉开押着画屏的打手,却被身旁的黑衣男子拦住了。
“姑娘你这是何意?为何把我的侍从都绑起来了。”赵宛宁怒道。
那女子手中摇着绢扇,声音婉转道:“这位老板不如借一步说话?”
“娇娘,许久都不曾见你了,来陪我们玩一把?”一个衣着低调却华贵的中年男子笑着道,他应该是个常客,笑容有些猥琐。
赵宛宁看得一阵恶心。
那个名唤娇娘的女子却神色不变:“哎呀原来是林大人,您可是许久都不曾来光顾我们这里了,等奴家忙完了便来寻您你,您可要等着奴家呀。”
“好的好的,我等你娇娘。”
赵宛宁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身旁全是赌徒们,她还以为自己来到了烟花柳巷。
那个名唤娇娘的女子,声音娇滴滴的,眼光柔媚,看谁都带着一腔柔情,端的是一个妩媚动人。
画屏和田萋萋在她手上,赵宛宁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跟着她离开,然后进了一间屋子。
一进屋子,那娇娘便坐在主座。那几个打手也把画屏和田萋萋松开,但他们仍然在堵在门口,赵宛宁也不便救人。
赵宛宁抬手作揖:“娇娘姑娘,我这侍从刚从乡下来,什么都不懂,不知这是从哪里得罪了您?还望娇老板高抬贵手。”
那娇娘但笑不语。抬手拍了两下,便有人送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进来。
“阿桃!”田萋萋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她们今日要寻的人,阿桃。
只是那阿桃仿佛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田萋萋跪在她的身边,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动不得,便低头用脑袋去顶阿桃翻身,想看看阿桃的情况,丝毫不管阿桃衣衫褴褛。
赵宛宁也赶紧上前给田萋萋松绑,然后又去给画屏松绑。
“阿桃阿桃你醒醒啊,我是小草呀。”田萋萋着急的直掉眼泪。
画屏也赶紧过去,查看阿桃的情况。
“娇娘是吧?不知我这侍从哪里得罪了你,还有这个小乞丐,您看要怎么解决?”
那娇娘摇着扇子走到赵宛宁身边,围着她打量了一圈,然后娇笑着道:“姑娘,你的人在我的赌场里四处闲逛,我怀疑是想偷我赌坊的东西。”
赵宛宁以为是刚刚着急的时候,没有刻意压着嗓子,这才被这个娇娘发现她女子的身份。
娇娘见赵宛宁面露疑惑,便用手指指了指她的胡须。
赵宛宁抬手摸了摸她的胡须,发现一边的胡须已经掉了,翘起了一角,她赶紧用手将胡须抚平。
“姑娘,你该感谢我。没有当众拆穿你女子的身份。”
赵宛宁却道:“拆穿又如何?女子难道还不能来赌坊吗?”
那娇娘噗嗤一笑:“我观姑娘衣着也非富即贵。你们这些大家族的女子不是最重视名声吗?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你们来赌访赌钱,难道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就许男子来赌坊赌钱,女子就不行吗?男子难道不用在乎自己的声誉吗?我看你这赌坊里也不缺衣着华贵的男子,你刚刚还叫那人林大人。连朝廷命官都不怕被发现进出赌场,我为何要怕?”
那娇娘也是第一次听到此番的言论。她原以为赵宛宁也是个大家闺秀,特意女扮男装跑到赌场,应该也是怕家里发现,怕名誉受损。却不想这赵宛宁什么都不怕。
“我来赌坊也不是为了赌钱的。”赵宛宁看了一眼田萋萋和她怀里的阿桃。
“这小乞丐是我这侍从的姐妹,我今日来这赌坊便是为了寻她,想带她走。希望娇老板您高抬贵手。”
那娇娘摇着扇子回到首位坐下:“那可不行哦,这小乞丐要留在我们赌坊。”
“为什么?”
娇娘却放下手中的扇子,低头看自己手上颜色艳丽的豆蔻,闲闲道:“这小丫头今日冲撞了我们赌坊的贵客。为了息事宁人,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安抚贵客。我也知道她一个小乞丐,肯定是还不了这么多钱。便跟她说,让她留在我的赌坊为奴为婢。”
“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补上,人我是一定要带走。”
“哦?姑娘愿意出这个钱?”娇娘抬眼问道。
“你说吧,多少钱我都给你补上。”
“五千两。”
“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呢?一个小乞丐到底怎么得罪贵客?你还给人花那么多钱?”
那娇娘也不生气:“既然你觉得超出你的能力,那便自行离去吧。”
“没有这个钱我是不会放人的。”
赵宛宁看向田萋萋,田萋萋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目光中写满了祈求。田萋萋根本不知道五千两是什么概念,往日他们一家六口一年的家用也不过五两银子。
赵宛宁是想把阿桃带走,但五千两也太多了。她转头变了张脸,故作可怜道:“娇娘姐姐,这小叫花子,是我这侍女相依为命的姐姐,您人美心善,一定也不会想看到亲姐妹分隔两地。她们两个真是太可怜了,父母双亡,两个人相依为命。”
见那娇娘不为所动,赵宛宁又继续道:“你看这小叫花子还这么小,不过六七岁,什么也做不了。你把她留在赌坊,她也做不了什么。反而你还要给她一口饭吃,给她衣穿,像个拖油瓶一样。不如你少要些银子,让我把她带走。”
等待许久,娇娘才睁开眼睛道:“五十两,人你带走吧。”
赵宛宁赶紧点头:“谢谢娇娘姐姐,您人美心善。”
赵宛宁边说边从香囊里掏出银子,正要递给娇娘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
“大理寺办案,无关人等通通退下!”
是裴越。
他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官服,身后跟着衣着统一的大理寺护卫。
银烛跑到赵宛宁身边,着急道:“郡主你没事儿吧?”一边说一边查看赵宛宁的身上是不是受了伤。
赵宛宁摇摇头:“你怎么把裴越带来了?”
“我在赌坊外面等了一刻钟,你们还没有出来,我就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们,我便以为你们出了事,想去报官。谁知道在去大理寺的路上碰到了裴大人,我便跟裴大人说,您和画屏去赌坊里找人却失踪了。裴大人就带着护卫来了。”
娇娘几步走到裴越面前,娇滴滴道:“哟,这位官爷,我们可是做的正经生意,向来遵纪守法。”
“若是遵纪守法,为什么要将人扣在你的楼上?”美娇娘在前,裴越却不为所动,一脸正气的回答。
“我没有扣留他们呀。”娇娘道:“不信你问这位小娘子。”
赵宛宁也赶紧解释:“确实没有扣留我们。”
“但是银烛她说……”裴越欲言又止。
“一点误会罢了。”赵宛宁解释道。
倒不是她心善为娇娘说话,只是她们来救阿桃,本身就绕过了大理寺。而且她与娇娘已经商量妥当,给娇娘五十两银子便能带走阿桃,事情已经算圆满解决了。若是裴越再以大理寺的身份插手进来,恐怕会把事情闹大,若是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
来的路上银烛已经跟裴越说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裴越不是不知道,这事应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他一想到赵宛宁进入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还这么久不出来,便觉得后怕。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事情,他该如何是好?
赵安宁见裴越神色凝重,以为他还不知道她们此行是绕过了大理寺来救阿桃,便上前几步凑在他面前小声道:“我们今日来赌坊是为了找阿桃。就是田小草的朋友。没想到这个阿桃得罪了赌坊的贵客,娇娘为了安抚贵客,花了不少银子,便要留下阿桃为奴为婢还钱。”
“现下我们已经商讨好了,有我给赌坊出钱,这样就能带阿桃离开了。”
这是赵宛宁第一次主动亲近裴越,裴越不想轻易错过。便低头跟她窃窃私语,故意没话找话道:“那为何银烛跟我说你和画屏在赌坊待了许久都没出来?我看这地上有绳子,这绳子看起来是用来绑人的。他们没有绑你吧?”
“没有没有。他们绑的是画屏和小草,倒是没有绑我。”
赵宛宁洗发后用了桂花。裴越又凑近了些,那桂花香便隐隐约约的钻进他的鼻子。
“为何?”
“因为我在赌桌上赌钱呢。”赵宛宁有一丝尴尬,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裴越一眼。
裴越眉头一皱:“你怎么能上赌桌赌钱呢?难道你不知道这赌桌上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若你只是输些钱财,那也就罢了。若是你得罪了那些亡命之徒,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
裴越说的没错,上一世他在大理寺就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那些人嗜赌成性,在赌桌上把钱输光了。又不敢得罪赌坊老板,便暗暗记下赌桌上赢钱最多的人,然后尾随他们到无人的地方,直接抢走他们的钱袋。
他曾遇到一个案件。那被抢钱的人抵死不从,那赌徒恶向胆边生,直接用刀捅死对方,然后把尸体处理了。后来发现这样来钱比直接上手赌还快,便整日守在赌坊,每日寻找赢钱较多的人,伺机下手抢钱。若是对方不配合,便直接捅人。后来东窗事发,那个赌徒身负七八条人命,实在恶劣。案件被送到大理寺,也让大理寺的几个官员震惊。
赵宛宁只是陈述了一下今日的作为,没想到裴越的反应这么大那话里话外都是在埋怨赵宛宁,颇有一股子教她做事的意味。
赵宛宁也不干了,气呼呼道:“你管我做什么?我爱赌钱就赌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裴越抬高了声音:“我是你——”夫君二字被裴越及时吞回肚子,“我是大理寺的官员,本身便应当劝诫你戒赌。”
赵宛宁转头不理他。
裴越身后的陆淳年看的目瞪口呆。他家寺正大人今日第一天上值,原本是出门巡视的。谁要遇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侍从,便跟着一起来了赌坊。这也就不说了,没想到一向亲和有礼的寺正大人怎么会突然跟眼前这位长相奇怪的白面书生吵了起来。
看起来他们两个似乎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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