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又见鸣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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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生坐在床边,心里是有点不安的。她每每想问些什么,一对上巴卫波澜不惊的淡紫色眸子，就羞惭地垂下头去,目光躲闪,什么也问不出口了。奈奈生想问一个答案,当然是为了春绯。可是，作为土地神的桃园奈奈生,她打从心里认可这样的行动准则——

在和神使没有直接利害冲突的情况下，神祇自然应该无条件地维护和信任自己的神使。这样一想,奈奈生的神情里自然多了些心虚的味道。她忐忑不安地想,自己应该不会因为朋友和神使产生矛盾吧？她不会那么倒霉吧？

“我……那个……”奈奈生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他没有生气。方框在眼前闪了闪,别紧张。我向你保证，巴卫没有生气，相反，他现在心情很好。系统有点无可奈何地挑明它发现的事实，不过，你再这么紧张下去，他就该怀疑你是不是做亏心事了。

“叮叮当，我现在该怎么办？”奈奈生在心里苦恼地求助。

你不是想问巴卫为什么让春绯下来搅局吗？直接问出来就可以了。

“可是……我好心虚……”奈奈生眼神飘忽。

有什么好心虚的，为主人分忧解难也是神使的职责，你应该再坦荡一点。

“哦……有点明白了……我试试吧。”

巴卫正想主动解释，却注意到，奈奈生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桃园奈奈生有一双最清澈的眼眸，看着人的时候，像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诚实地袒露出来让别人看到似的，情绪的变化，在这双眼睛里，清晰可见。她想说什么？巴卫及时地咽下即将出口的安慰，心中有所期待。

“巴卫，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让春绯下去搅局？”奈奈生盯着巴卫，眼睛一眨不眨，一板一眼的认真，“我本来想向凤镜夜表态，告诉他我不会为了害怕危险就跟自己的朋友划清界限。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理由。”真正让她自己来问话，奈奈生的水准就是单刀直入的坦白，至于为了刷好感度在系统的指导下照念台词，那也不是常有的事。

奈奈生果然够坦白。巴卫有点无奈，又有点哑然失笑的感觉。他想了想，决定同样坦白地告诉她答案：“奈奈生，你和藤冈春绯是好朋友吧？既然是朋友，那么没有理由让你一个人承受压力。作为朋友，只有双方实力相当友谊才会长久，如果她连自己的爱慕者都不能管好，她有什么资格做桃园奈奈生的朋友？恐怕她自己也不愿意如此。我只是把凤镜夜给你的警告转达给她知道，其他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过去搅局，是她自己的选择。”

奈奈生沉默了几秒钟，点头承认：“春绯有自己做决断的权利……巴卫，你做得很对，这件事，是我考虑欠妥。”她又问，“如果春绯没有下来搅局，你打算怎么收场？”

巴卫理所当然地说：“如果她听了我的话，却没有拿出处理办法，那么我会让巴卫和虎徹告知于你，让你从此以后只把她当做普通朋友看待。”试探也罢，考验也好，一次就足够了。对奈奈生以外的人，巴卫明显缺乏耐心。

奈奈生并不知道巴卫在想什么，从巴卫的答案来看，他暗中的动作都没有太出格的地方。奈奈生收拾情绪，老老实实地表达了感谢：“……是我错怪你啦！巴卫，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女孩子粉嫩嫩的耳根子烧红起来，这都是羞的。对奈奈生姑娘来说，犯错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而能让她乖乖认错的人，以前只有叮叮当，现在又多了一个巴卫……

“嗯……没关系。”噙着笑意，伸手抚摸少女绒绒发顶，巴卫好心情地说，“其实奈奈生做得很好，只是一直以来习惯由自己来解决麻烦，才会忽略那个女孩的意见。至于我，作为神使，为神明防漏补缺是职责所在，你不必在意。”

奈奈生连连摇头，嘟囔着抗议道：“才没有这回事呢！”

巴卫按了按她的脑袋，笑意隐隐道：“不许抗议！”

奈奈生撅起嘴，还是一脸不服气。

巴卫一时间拿她没办法，只好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你不是想找鸣神姬吗？狐火已经找到鸣神姬了，现在大半夜的还要过去吗？”

“要，为什么不去？”奈奈生果然被巴卫的话分散了注意力，她不假思索地说，“晚上出去最好，夜里人比较少，不容易被发现。”她不自觉地考虑该怎么对付鸣神姬。

奈奈生，你忘了原本打算今晚使用十年后火箭炮的事吗？

“……我没忘，不过，现在鸣神姬这边比较重要，十年后火箭炮的事，明晚再试好不好？”奈奈生分心答了叮叮当的问题，脑子转得飞快，还在琢磨鸣神姬的事，“这边真的比较重要啦！”

……系统有点无语，我想说，其实十年后的你实力很不错。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十年前肯定解决过鸣神姬一次，让她再来一次，应该也没有问题。

“……”奈奈生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样投机取巧的办法，她愣了半天，在脑海里冒出一句，“叮叮当，你真的好聪明！这种办法都想得到。”凡事习惯自己解决麻烦，这是奈奈生独立的一面，但同时也说明，奈奈生姑娘有时候有点一根筋。她这时就有点自嘲地想，亏自己在别人眼中一副沉稳聪明样，比起叮叮当，还差着老大一截呢！

……为了这种事情被夸奖，我没有什么好觉得荣耀。系统更加无语了，先跟巴卫过去鸣神姬那边吧，找准机会使用十年后火箭炮，把握好时机，时间只有五分钟。

“嗯，这个没问题。”奈奈生恢复了自信，从千丝万缕的局势中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这种本能，她早就历练出来了。更何况，跟鸣神姬交手过一次，奈奈生一点都不怯场。

就在距离别墅不到二十分钟路程的一处山崖，突然出现了一道锦衣华服的女子身影。波涛汹涌的海面，翻滚着雪白的浪花。天穹阴翳，乌云盘旋，倾盆大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已经下了大半夜，别墅周围和沙滩皆是一片脏污泥泞。

鸣神姬从空中落下，站在海边突出的山崖上，雷神幽深的眼眸投向漆黑的海面，仿佛藏着万千种思虑。银白闪电在神祇的头顶出没，时不时照出雷神冰冷威严的面容。

“鸣神姬大人——”小妖怪跪在地上禀告着。

“找到桃园奈奈生了吗？”鸣神姬高声道，眼神冷峻。

“鸣神姬大人，我们在附近发现了巴卫的狐火。”小妖怪大声禀告。

“哦……巴卫吗？”鸣神姬垂下眼帘，嘴角的笑容不无嘲讽，“为了桃园奈奈生，巴卫倒是尽心尽力，就是对御影，巴卫也没有这么周到吧？桃园奈奈生……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那是巴卫不识抬举！鸣神姬大人切不可妄自菲薄！”这个小妖怪平时在鸣神姬手下也算受看重的，这句话从为人下属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几分可信。

鸣神姬轻哼一声，没有理会下属的奉承。她静静地注视着漆黑的海面，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许久才道：“无妨，桃园奈奈生只是区区人类，有些神秘的法术而已。便是有巴卫，别忘了还有一个心思叵测的御影在背后窥伺。桃园奈奈生未必能善始善终。”

散布出去的人手，帮她找到了桃园奈奈生，却始终没有找到御影神，就凭这一点，她不得不多防一手。有风神相助，而御影神本身也不好对付，这两个人不管站在哪一边，都会给她和桃园奈奈生带来变数。想到这里，鸣神姬的脸色更差了。就是不知道桃园奈奈生什么时候找过来，希望到时候，这个人类能够领会自己给她的暗示！

别墅里，有了决断，奈奈生跟着巴卫一起摸黑翻出了别墅。夜雾车在风雨中岿然不动，奈奈生暗想这真不愧是神明的造物，还是有些神奇之处。她坐在车上，巴卫操纵夜雾车，冲上天空。

狐火在夜色中引路，飞驰数分钟，奈奈生从夜雾车上俯视下方的风景。只见夜雾车在狐火的引导下，不断逼近某处山崖，奈奈生渐渐看清了山崖边卓然挺立的身影。越过无尽的空间，奈奈生恍恍惚惚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那双眸子冰冷，威严，又漠然无情！

奈奈生心里一动，惊讶地想着：这就是神明真正的姿态吗？

耳边传来巴卫清冷温柔的声音：“奈奈生，鸣神姬在那里，我先下去了！”奈奈生本能地应了一声，车门骤然大敞，巴卫走到车厢边沿，望着鸣神姬，露出杀意凛然的微笑。他用无限冰冷的声音高声道：“鸣神姬，又见面了。”

扑入车厢的风雨打湿了神使的衣襟，而他夷然无惧。神祇见状，也不像上次般失态，她仿佛不在意，又仿佛高傲，朝车厢里的两人淡淡地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巴卫一声冷笑，他从车厢中俯身一跃，距离地面还有十米，就径自扑向鸣神姬！

“巴卫！”奈奈生本能地探出身去张望，雨丝和着风打湿了她的头发。

却见到眼前浮现出一个明亮的白色方框，系统说：现在正是时候，使用十年后火箭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