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去长安千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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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过后，府中事宜基本处理完毕。在礼部最后举行一次祭祀后，陈子昂踏上了皇室的跨洲渡船，前往长安。

桃花岛的事宜陈子昂半权交于县令韩寒管理，临走时留了只灵兽飞鸽，乃是传信的好手，跨越千里不在话下。

小事儿自主，大事儿告知。

关于祖母庙宇修建一事儿，陈子昂从那位礼部侍郎处有所了解。

庙宇的建设而今还在筹备阶段，据说需得宫中地师勘测出风水宝地后才能绘制相应图纸，至于何时动土嘛，都是时间的问题。

对于陈子昂的一并回程陈家众人自是心有不满，可陈安长的威严不容侵犯，加上陈家三位长老的默而无言，主家众人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此次庙堂来人多为文官，繁缛礼节极多，一艘飞舟渡船，硬是让他们整成如学术重地般的处所，当真是压抑至极。

而且这些人对陈子昂的恶意不比主家的那些人少，若不是徐峰夹在中间，这些儒生怕是少不了一顿口诛笔伐。

同陈玥希趴在渡船护栏之上，于渡船上向下看去，颇有登高远眺之气势，白云就在身边，风景独好。

陈子昂微闭双眼，静静享受。

清风拂面，那般舒适。

“哥很喜欢吹风”

这话给陈子昂险些整不会了，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喜欢也不能久吹，回屋子吧……”

扒拉着护栏的双手放下，陈玥希双脚落在甲板之上，少女整了整头发，笑着点了点头。

跨州渡船极其庞大，一共分为三层。

上二，下一。

除去下一层外，上二层都有屋舍，其中雅间极多，更别说小小楼阁。此方渡船哪儿有半点船样，其上更像一座行宫，宏伟巍峨。

二人并肩而行，陈玥希蹦蹦跳跳，不过却不敢弄出太大声音，以免被那些文官听见，那样又要被絮叨一番。

看着在自己身旁转来转去的陈玥希，陈子昂满脸笑意，行进之间突然想起什么，思虑半晌后这才开口问道：“玥希，你可知晓李宗恒”

打那日之后，陈子昂便知晓了李宗恒的身份，其乃是文帝几位儿子中排名最末的一位，而今不过十九，封号齐王。

“嗯，知晓啊，齐王殿下嘛，以前我去宫中找槿之姐的时候还碰见过他，人可好了，就是有些不太着调……”

闻言，陈子昂不禁抹了把脸，那何止是有些

“哥难道认识齐王殿下是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打那日过后，李宗恒再没来找过自己。这让陈子昂很是舒心，毕竟时常被找事情，任凭陈子昂脾性再好也会有些心烦。

照常理来说，李宗恒乃是代表皇室而来，那么也应该一同回去。可上渡船前后，陈子昂都没有看见这位齐王殿下，当真是奇怪至极。

“无事儿……”陈子昂笑了笑，说道：“不过是那日同他喝了几盏青茶，而今上渡船却没见着，可能是渡船太大了吧”

余光看向陈玥希，少女即刻开口说道：“齐王殿下不跟我们一路”

“哦为何”

闻言，陈玥希有些迷茫的问道：“哥不是认识齐王殿下吗”

“只是那天喝茶时才相识”

其实最多算半个相识。

见陈子昂不似说谎，陈玥希这才开口解释：“这几年西荒不太安宁，原本无人的蛮荒之地，而今山野散修齐聚极多，时常骚扰大唐边疆，打了走，走了打，就像狗皮膏药一般，怎么都甩不掉。年初皇帝陛下下旨镇压平乱，齐王殿下便自主请缨，随同上柱国楚林霄一并前往边疆，不过出发之前闻言祖母去世，便前来桃花岛吊唁，事儿后应该就要直接去往西疆了，所以与我们并不同路”

如此，陈子昂了然。

拢袖而行，思绪纷飞。

世称文帝年迈，身体大不如前。皇室之间的勾心斗角陈子昂其实能够猜到，正如书上所言：龙椅之下，从无手足。李宗恒的行为应该是做给文帝看的，众所周知，大唐现如今依旧没有太子。

数千年以来的嫡长子继承在武帝开国时彻底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唯才立任。

长者无能，幼者上位，此乃推崇。

而今文帝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诸位皇子自然是各展神通，想要在文帝面前有所表现，争那个唯一。

是为常情，但也无聊。

想通事情前后，陈子昂暗下决心，去了长安城后，无论怎样都要与这些皇室子弟划清界限，否则一不小心便会成为皇位争斗的牺牲品。

见陈子昂神情凝重，陈玥希不禁担心问道：“怎么了哥”

陈子昂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教你刻字印章”

陈玥希眼前一亮，使劲儿点头，笑道：“好啊，好啊”

东海远行，长安路远，即使是渡船也需两日时光。

两日以来，陈子昂难得清闲。修行一事儿不得强求，陈子昂只能在脑海中不断回想《开脉拳》中记载的走桩出拳。

立于护栏之旁，扭头看向坐在甲板之上低头拿着刻刀的陈玥希，陈子昂满脸笑意。

教得陈玥希最基础的篆刻之法，从线条练起，白文起步，都是不难。

身边飞鸟掠过，与渡船方向相反。

陈子昂只觉得心痒难耐，旋即于甲板上走桩，却并未出拳。

陈子昂双手负后，脚下步伐快如游龙，哪儿有以前的艰难感觉。只走桩却不出拳，其实对于修行根本无用。

《开脉拳》走桩出拳相辅相成，少了哪个都不行，所以陈子昂这还算不上修行。说好听点儿就是熟悉路子，难听些就是浪费时间。

躺在甲板角落里的徐峰高举酒壶，朗声喊道：“小少爷好拳法！”

陈子昂只觉无语，扭头看向陈玥希，后者依旧低头认真篆刻，未有分心。

陈子昂欣慰的笑了笑，旋即准备继续走桩。

然而就在这时，手执刻刀的陈玥希突然起身，快步跑到护栏旁边，在确认之后便扭头朝着陈子昂挥手大喊：“子昂哥！我们到啦！”

陈子昂停下动作，缓步走到护栏旁边，望向远处。

长安，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