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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教授赶紧把电源给拔了,并仔细地翻开着技能训练仪的电路板看了一会儿,就唉声叹气解释:“这技能训练仪也是有缺点的。”
“并不能完类比临床,我们再重新找一个吧。”
于是,杨老教授再一次地给方闲展示了一遍完美等级的切开术与血管探查术。
这一次的速度更快。
血管探查术与切开术相辅相成,是要讲究解剖的,但是,杨老教授只是用了九秒钟,就“rong”一下地直接把血管暴露而出。
似乎没有花里胡哨,就只是这么用刀片往里面切,正好是把血管暴露开。
且,等杨老教授把技能训练仪的显示屏面板闪烁的检测错误相关数据关闭后,方闲去仔细检查切面时,才发现,杨老教授竟然在切开术的过程中,没有伤及到其他组织!
方闲这才错愕抬头。
第一次的表演,的确只是意外,而不是杨老教授很菜。
杨教授就说:“其实完美的技能,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只是现行的完美。可能二十年后,可能五十年后,也可能是一百年后,我现在操作的东西,狗看了都摇头。”
“完美只是阶段性的,不完美才是永恒。”
“所以,所谓的完美,就是找出自己、他人,还有所有人的不足之处并予以完善,这才是完美。”
“其实,我一直都有这么一个想法,那就是把6级技能的外号称之为修缮。”
“不过老周他不同意,这件事情,也就暂时搁浅。”
杨教授的话,非常装逼,可方闲此刻却放下了任何的轻视之心。
拥有这样的实力的杨教授,装逼也好,还是老顽童也好,那都是方闲值得尊敬的人物。
因此,在杨教授说话了十秒钟没继续后,方闲又问:“所以,杨老教授您理论中的大如意外科医生,在理论中对基础技能的等级要求只是5级,而不是6级,是这个原因么?”
“什么大如意外科医师?谁取了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杨教授闻言就格外嫌弃。
方闲不回话,也不敢直接卖了自己的师父啊。
若在其他人面前说他坏话,可能没太大影响,但是杨老教授这样的泰山北斗,那对林辉的影响肯定是巨大的。
“我就是随意听来的。”方闲就说。
杨教授就说:“其实不是我和老周不想把最低的底线设定为完美,而是就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完美。”
“这个东西,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我引用我在里写过的一段话吧。”
“如意其实就是专家级操作技能的因地制宜,完美其实就是专家级操作技能的优劣利弊。”
“个人能够在操作上达到的巅峰,就是专家级。”
“专家级之上的东西,都是不同理念、理论、创新、补漏等各种因素的杂糅。”
“所以其实刚刚我能做到的这一幕,你也可以做得到,只要我告诉你相应的技巧,你可以给技能训练仪给干爆,伱想学去泡妞不?我可以教给你。”
杨教授仿佛正经不到三分钟。
不一会儿,就把话题彻底带歪。
杨教授的话里面,信息量很大。
个人能够达到的操作巅峰就是专家级,在专家级之上,其实没有操作的本质提升?
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闲的脑子转动飞快,可也只能理解出专家级技能的因地制宜这一条,关于完美技能的词条解析,方闲压根就入不了门槛。
“杨教授,所以如意级技能和完美级技能,其实并不特别重要?也不高深?”方闲问。
“扯淡。”
“不高深是对的,但是不重要,谁告诉你不重要的?”
“操作到达极限后,理论就是重中之重。不然为何创伤中心这么重视理论的培养?”
“以后谁告诉你理论不重要,你直接用巴掌呼在他脸上。”
“如果理论不重要,我能把老周和小方云两个人加起来都干爆,还不重要?!”杨老教授愤愤不平地说。
方闲就又不答话了,仔细聆听和琢磨。
这毕竟是杨老教授的指点,至少让方闲有了一个关于完美等级技能的概念和理论,对于以后自己身处那一个境界,极有好处。
如果完美等级的技能不重要,那么朱叨叨教授就没有必要想方设法地要与杨老教授碰一面。
杨教授看到方闲又缄默不语,便问:“小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啊。”
“那就是如意级技能,其实可开发和挖掘的东西很多,所以你现在这样的性格,其实还没有完挖掘出来它的潜力。”
“你所理解的如意,和真正的如意级技能,还相差蛮远。这与你的性格有关,你目前还不够洒脱。”
“我、周老教授还有你叔叔小方都发现了这一点,这才希望你尽快走出来,不然的话,你就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身底子。”
“而,能帮你走出来的人,或许我才是最优解。”
“我都给你讲了,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但是前提是,你要主动放开你心里的问题和困惑。”
“如果我给你讲,你现在有病,你相信么?”
“你有一块心病,所以你现在的学习动力、还有趋向性,都是与它息息相关,你这样,就算你把十二个基础技能都达到了5级,你也到不了那么游刃有余的地步。”
方闲闻言,整个人立正了一下,稍稍有些慌张地说:“杨教授,应,应该不算是病吧?我都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了啊。”
方闲很意外地看向杨教授。
略有慌张。
你TM是医生还是算命的?
“能不能细细说说。敞开心扉,你有什么可以纠结的,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我年纪比你大,身份比你高,性格比你还要年轻。”
“你就当作是给一位忘年交的朋友,吐槽一下往事和当年,不可以么?”
“洒脱一点。”杨教授还是意有所指地问,可能这才是他今天找方闲的主要目的。
方闲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觉得既然话题都绕到了这里,说。
“杨教授,我觉得我应该没病的吧。”
“毕竟,我现在想要学医,不是为了看风景了,也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能够拥有更好的医术,获得更强的实力,好好看病,好好地当一个医生。”
“不再是为了谁了……”
“那你以前是为了谁呢?”杨教授问。
杨教授找了个凳子坐下,同时对方闲说。
“你可以去里面拿两瓶矿泉水出来,我们边喝边聊,慢慢聊。”
“你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的,你知道吧?我若是对你有恶意的话,你根本来不了这里。”
“也正是因此,我才希望能够帮你了却心结,至少咱们一起分享一下嘛。你看我哪里有什么教授的样子,你就当我是你朋友。”
方闲就顺着杨教授的指引,从技能训练室办公室里的冰柜里,取了两瓶冰镇的矿泉水出来后。
方闲也坐下,先喝了一口,才坐得规规矩矩。
“一个同学吧。”
“那时候我们才是初中。”
方闲这么说完,又笃定说:“杨教授,我不否认,我们互相都有一定的好感。且我们在高中的时候,又都去了一个高中。”
“不过,的确,我当时并不知道,骨肉瘤其实就是好发且高发于青少年时期!也并不知道,骨肉瘤的术后,生存率其实也相对有限。”
“我只知道,高一那年,她请假。一年后回,并未留级,继续读高二,只是成绩已经跟不上。”
“到了高三的上学期,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成绩和高考,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杨老教授,您也知道,人死如灯灭,什么葬礼等,与年轻人没有任何的瓜葛。”
“自从一次请假后,我便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也不知道她埋在了哪里,没有所谓的追悼会等等一切,甚至……”
杨教授还真的是知道方闲的往事的。
“甚至可能连尸体都没回来,对吧?”
“这很正常,重症肿瘤的患者,在终末期,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继续活下去。”杨老教授把器官捐献,换了一个更加文雅的词汇。
方闲点了点头,又继续说:“可其实什么也没发生的。”
“我选择医学,是因为我对医学有好感,且我叔叔也是医生,又是主任,我爸妈的意思也就是,至少我学医能有一口饭吃。”
“若能稍微混得好点,还能进一个不错的医院。且以我家里和叔叔家里的关系,到时候走一个后门并不难。”
“所以,我来学医,也不仅仅,更不单纯是为了那个同学的。”方闲假装大大方方地这么讲。
可杨老教授就说:“但不对,你自己在欺骗你自己。”
“其实从一开始,你的心理就有一道预设的门槛,你想做成一件事。”
“只是后来,随着视野变了,你才重新转变了视野,才觉得,学医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往你心里预设的那一条路走。”
“可你仍然在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你以为你是在为你给自己找的理由而奔波,其实你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你预设的锚点或者门槛而服务。”
“你还没走出来。”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漫无目的地疯狂拼。就好比你叔叔,他最开始学医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奶奶,也就是你太奶奶……”
方闲帮忙解释了一句:“我爸和我叔不同奶奶。所以那个不是我太奶奶,不然的话,我爸不可能不尽力、不顾一切地帮忙。”
“但隔了房,终究,还是要考虑一下方云叔的抉择和面子。”
自己的叔叔方云,算是一门独苗。
自己的父亲有自己的爷爷奶奶,所以方云叔叔的奶奶,只能算是自己父亲的爷爷的兄弟的媳妇儿,也可以叫奶奶,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帮衬相对有限。
这是孝顺与否的问题,方闲必须要给自己的父亲正名。
“好,我知道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内容是,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去骨肿瘤科室待一段时间,或者亲自参与一台骨肉瘤患者的治疗手术?”
“打败它。”
“争取不留遗憾!”
方闲抬头,看向杨老教授。
对方这一句话,一瞬间直接冲破了方闲最根本的心理防线。
方闲一直以为,自己看过几台骨肉瘤的切除术后,就已经是达到了既定的目标。
可方闲现在才发现,其实他一直还有一个潜在的疑惑,那就是骨肉瘤患者,是不是必须会死这个疑问。
这已经单纯地与青春无关。
方闲的呼吸略有几分急促,生怕是杨老教授在故意诓骗于他。
方闲同时有点紧张和心虚,就怕杨老教授看破了他内心的执着,看不起他,觉得他学医就是白学。
为了一个人而学医,这目的怎么看怎么没有面子。
可紧接着。
杨老教授又一次地冲破了方闲的心理防线:“而且,说不定啊,有一双眼睛还能看见你,只是你和我都不知道她或者他是谁。”
方闲看了看杨老教授。
知道杨老教授这句话是在安慰自己,可方闲只一笑过后,才解释道:“杨教授,其实也没有必要这样。”
“人死如灯灭。”
“让逝者安息是最大的善念。”
“以前有原因,并不代表现在也有原因。以前的执念不一定要挂在身上,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好好当一个医生,比起追究为了什么而当个医生,其实更加洒脱。”方闲这一刻是真的把杨教授当做了朋友来谈心。
当年话当年,那时候的确有点不太懂事,一脚踏入了医学的门槛。
可现在的方闲,努力学习,已经不再单纯地是为了知道那种病到底会不会死,能不能得救。
而是真正地想要当一个好医生,把医术学好,治病救人。
在这一点上,是杨老教授误会了。
当然,可能方闲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则是。
努力让类似的人不再悲惨,努力让很多人都能重新享受这世界上的日月山河,这是方闲现在想要做的。
因此,方闲很坚决地说:“所以杨教授,您也不必带我去骨肿瘤科特意做几台手术。”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很好。”
“总有一天,我自己也能站在主刀的位置,在阎王殿门口为他人搏命而归。”
杨老教授看了方闲好一阵。
紧接着摇了摇头道:“你这样的人其实很可怕。”
“当然,你这样的人,其实也很可怜。”
方闲则点头又摇头。
说:“杨教授,其实也不能说可怜与不可怜,比起没有机会而言,我现在算是很好的了。”
方闲一语双关。
机会,看似两个字。
方闲以前也没机会,不过方闲没的是‘进入到某一门槛’的机会。
而有些人,则是连继续生命的机会都会丧失。
方闲不知道这样的人算不算青春里的白月光,或许是,或许不是,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存在,的确在一段时间内影响到过方闲的岁月。
但时间这个东西,是最好的药,也是最残酷的药。
能治愈一切,也能杀死一切。
包括方闲内心的偏重。
从方闲很久之前放下的那一刻起,方闲的青春也就不复存在,毕竟方闲也已经不再年轻。
“杨教授,我先回去继续工作了,谢谢您今天能陪我聊天。”
“也谢谢您能提议帮我。”
“但我觉得不再需要。”方闲与杨教授作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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