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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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如永恒星辰，从一而始，照耀世间生灵，如有罪，则死后化作腐肉受飞鸟啄食，如无罪，则死后永享平静，德被后代子孙，如有功……”

来自圣格尔大教堂的神父声音庄重，站在大厅中央朗诵着手中书籍的内容，作为此间主人，格罗斯夫妇默默站在他身侧，双手合十跟着祈祷。

不止格罗斯夫妇，所有宾客都一副闭目祈祷的架势，表情恭敬而又庄重，此时此刻，就连小孩子的都闭紧了嘴巴。

“春晓之神眷顾世间万物，神说，食物如吾之泪，世间可怜之人皆能获取怜悯，而无需忍受饥饿之苦，神说……”

神父的声音好似能净化心灵一般，驱散心中的躁动与邪念，听在耳中，一股安宁祥和的感觉随之出现在心底，这并不是什么超自然的能力，而是信仰的力量。

艾伦属于没信仰的那种无信者，但他也不是那些叫嚣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不知所谓者，因为六芒星的原因，艾伦对于神明还是非常敬畏的，在他看来，神明代表未知和神秘，而六芒星显然给他同样感觉。

“对神明保持一颗敬畏的心态，你会因此而受益。”

不知从哪看到过的一句话，艾伦觉得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他的态度也一样。

不信仰，但也不排斥，保持敬畏。

“我们在您降临之日享受食物的美妙，这一切都是拜您所赐，我们时刻谨记，每一次吞咽，我们都会对您心生感激”

神父的祷词趋于尾声，众多宾客因此而睁开眼睛，随后当神父声音消失后，他们在格罗斯公爵带领下，齐刷刷的用右手捶胸，冲着神父弯腰行礼。

这礼并不是冲神父行的，而是他背后的神明，所以对于这种理解，神父坦然受之，然后——

响亮的音乐倏然出现，在一旁等待良久的吟游诗人们拿起自己擅长的器具，开始演奏了起来！

宴会正式开始了！

似乎一下子从慢吞吞的仪式当中解脱了一般，宴会的节奏随着音乐倏然加快——

吟游诗人演奏着欢快的乐曲，引动宾客们的神经，糕点从厨房烤箱内络绎不绝的被烘烤而出，酒水从酒窖内不断搬来，在大厅最深处，一头头乳猪已经已经被架在烤架上开始烧烤，香气四溢，仆人们穿梭于人流当中，宾客三三两两不断交谈，欢声笑语的情景代替了之前庄重氛围，喧嚣景象映入艾伦眼中。神父颓然离场，虔诚光环悄然消散。

只有穷人能保持纯粹的信仰，富人愈富，心思就愈复杂】他不知不觉想起了一段不知从哪看过的话，配合着眼下发生的事情，艾伦不由深以为然。

当然了，贵族的复杂心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群星并不怎么看重四神这种存在，作为“神之子”，掌控群星的天启骑士们在乎的是骑士誓约，而不是在群星已然势微的四神信仰。

热闹的宴会已经迈入正轨，一对吟游诗人夫妇就着欢快的音乐，吟唱起了南部颇为流行的一首诗歌，那抑扬顿挫的语调与充满深情的表演惹来宾客们阵阵叫好声，气氛一时间热烈无比，并愈演愈烈。

贵族绅士们互相叫着舞伴开始翩翩起舞，单身男女们也随着音乐而扭动，一些胆子大的，更是已经激吻了起来，惹来周遭善意的哄笑。

无数绅士们飘飘起舞，无数吟游诗人们兴致盎然的演奏乐曲，在这种气氛下，似乎仆人们忙碌的身影都跟着扭动了起来。

而当音乐告一段落时，一位金发青年突然跳到了大厅中央，趁着宴会安静空挡，朗声说道：“值此愉快的节日，我和我的朋友艾伦克里希希望为大家表演一场武斗，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他的声音很响亮，似乎故意让所有人都听到一样，响亮到在这处大厅当中荡起阵阵回音，人们的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了过去。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金发青年微微躬身，行了一个骑士礼，引起众人轰然响应——没有人觉得突兀，金发青年的样子充分表现出他确是准备已久的，晚宴上表演武斗也早有惯例。

然而很多人却因此而皱起眉头，包括艾伦。

“裘德这家伙发什么疯？”他疑惑不已。

武斗顾名思义，武力战斗，和角斗基本上是一个意思，但与角斗不同的是，武斗点到为止，不可以出现人员伤亡，更加具有娱乐性。

群星尚武，武斗在群星非常受欢迎，上到贵族国王，下到平民乞丐，每个人都有和别人斗一斗的爱好。

艾伦也有参与过这种娱乐活动，所以对其中的规矩很清楚，作为交手的双方，一个很公平的规则就是，不准动用除了肉体力量之外的任何能力战斗。

也就是说，武斗比拼的并不是你的真正实力如何，而是你的身体素质以及战斗技巧。

所以说，一位拥有超自然能力的骑士挑战“普通人”艾伦，是完全有理由的。

不过有理由归有理由，艾伦却也不会就这么默认，因为与裘德说的不符的是，他之前对此一无所知。

原本他正在默默看戏，眼下却突然要进行一场即兴表演，这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表演武斗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其他人可不知道，在裘德说完那句话后，他们无不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艾伦身上，仿佛期待着他的表现。

裘德同样也如此，他那略微凹陷的眼眶让他的眼神看起来阴郁无比，纵然此时正冲着艾伦发笑，也属于阴笑行列。

“你要干什么？”艾伦眯了眯眼。

尽管心中疑惑，但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就踏步走了上去。因为他觉得，再犹豫一会，质疑讽刺之类的话估计也就来了。

群星尚武，别说这种娱乐性质的战斗了，就算是真正的决斗，如果有人提出挑战你不应的话，都是会受到众人鄙视的，这属于群星习俗，谁也没办法管，拒绝后的嘲笑更是在情理之中，旁人也不会因此而怪罪。

身为一个群星人，艾伦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门道，所以他并不期望公爵一家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他又不是受气包，也不觉得自己能顶住众多嘲讽，那不如痛快一点，娘们一样犹犹豫豫只会惹人发笑。

艾伦并不惧怕武斗，因为论技巧来说，他自觉不比任何年青一代差，毕竟从小就有成人思想，有意识的训练可比孩童无意识的接受要强得多。

“有问题不要硬撑。”

路过格罗斯一家子时，神色担忧的玛格丽特小声嘱咐了一句，艾伦冲其笑了笑，然后又和不知在想什么的胖公爵打了个招呼，就来到了裘德身前。

“徒手还是器械？”他问。

“神降日可是个神圣的节日，用武器喊打喊杀不太好。”裘德意有所指的说：“我觉得徒手更加适合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呢？”

感觉他有点“不怀好意”，但艾伦也没否定他的提议，尽管他的剑术更好。

于是在一众宾客低声讨论并饶有兴趣的目光下，艾伦两人各自去城堡换衣间换了一身更加适合武斗的宽松衣服——有些像前世的练功服，但袖口是用绳子系紧的。

“在这隆重的节日里，来自礁石城的艾伦克里希爵士和来自塞缪尔本土的裘德约翰尼骑士将要为我们带来一场激烈的武斗表演，我们万分感谢他们的付出，也非常期待他们的战斗表现，让我们热烈欢迎！”

一位吟游诗人充当着司仪角色，为艾伦两人的即兴表演作了一番开场白，然后在众多宾客轰然叫好的附和下，两人互相行了个骑士礼，随即各自后退五步，互相对持了起来——

一次突然来临的武斗就这么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