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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战王府到了晚膳的时辰,篱越国的传统,新年的头次晚膳,是在主院一起摆的,战王府主院没有住人,自然就摆在了听风楼。
风瑾夜望着案台上八道菜,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尤其正中间一道东星斑鱼,通体透红,一眼便能看出是一等星斑,风瑾夜从初九那,知道这两日的菜单,都是尾勺浅语备下的,她知道他爱吃鱼。
风瑾夜手里拿着筷却迟迟不动,看着原给尾勺浅语备的位置,久久未见尾勺浅语到了来,风瑾夜眉头深锁。
风瑾夜终是将筷子放下,问了初九一句:“之语楼可有备膳了?”
初九一贯会观言察色,眼看他们家王爷火气要上来了,话都不敢说,只摇了摇头。
风瑾夜不满初九,不识趣,主子都问了,他就该去之语楼唤一声:“你去请王妃过来用膳!”
“爷,奴才刚刚让人去请过,晴夏说王妃不适,今日不用晚膳。”初九怕风瑾夜发火,急急加了一句:“晴夏眼眶都红了,说的该是真的!”
风瑾夜剑眉微皱,冷令不是说没有看诊,怎的病了?
允铭可不理会战王爷先动不动筷,自顾自地执起筷子吃得津津有味,就是未动那道星斑鱼,他看得出来,那是尾勺浅语给风瑾夜准备的:“你不去看看,人要是跑了,你莫要后悔!”
风瑾夜猛然起身,示意初九将所有菜都收了起来,带着去之语楼...
允铭美如冠玉的脸上表情凝滞,风瑾夜肯定是记恨他说了不中听的!
风瑾夜踏进之语楼,同上次国公府回来一般,空空如也,隐约听闻一丝女子低声哭泣的声音,初九立马就把晴夏找了出来...
初九用眼神示意着晴夏,他们家王爷要生气了,哭哭啼啼会被打板子的:“你哭什么?没看见王爷来了吗?还不进去禀!”
晴夏仿若未见西湖就的提示,没有一丝好声好气,默然道:“请王爷安!我家主子身体不适,不见客!”
“不见客”三字,让风瑾夜原就锁紧的眉头,更加展不开,他是客?要说客,她才是客,战王府是他的!
风瑾夜如何想,心里都不曾好受一分,心里就不愿同尾勺浅语分主客。
“初九,敲门。”风瑾夜面如冷霜让初九上前敲门。
初九领命上前敲门,但一遍一遍,除了“扣扣扣...”的回音,无人应答。
晴夏不管风瑾夜有没有看出异样,只冷冷又道了一句搪塞:“王爷找我家主子何事?我家主子睡下了,王爷先告诉晴夏,晴夏会替王爷转告的!”
风瑾夜越想越不对,上前一步,推开初九,抬脚用力一踹,门就开了,果然,房间内并无一人。
“她在哪?”风瑾夜心里有股不安的预感,想到晌午时分冷令的话,风瑾夜毛骨悚然,心想着她不会吃解药的,不会的!
晴夏心里埋怨风瑾夜今早未来,她去请太医也不见他来,午膳也是她家小姐一个人用,不见他来,现在她家小姐都走了,迟了:“战王爷关心我家主子去了何处作甚,我家主子是战王府的王妃,自然想去哪便去哪!”
晴夏知道尾勺浅语与风瑾夜有合作的约定,风瑾夜不会限制尾勺浅语的自由,就连原本守在之语楼的暗卫都撤走了。
“她在哪!”风瑾夜再一句,如雷霆万钧,晴夏瞬间连气都喘不过来。
“主子未说!”晴夏憋着一口气,她不服,为何她主子要独自一人生生熬这么多苦,她家主子不好受,也不让风瑾夜好受!
“夜十一,找!”风瑾夜脸色阴沉,吐字如冰。
允铭衣服翩翩公子模样跟着风瑾夜后头,然无人知道他原本是要过来蹭饭的,他现在后悔跟过来了。
风瑾夜转身就对上了允铭,允铭顿时想起,刚刚他一句“人要跑了,你莫要后悔”,心里顿觉今晚是无饭可饱了!
风瑾夜见允铭只身一人,忽而想起,转过身对着晴夏,冷冷威胁道:“初九,她不说,便去冬月楼接单的据点,将所有人杀个干净!”
允铭也忽而想起,冬暖没有跟在他身边照料。
晚来雪,尾勺浅语服下解药不久,便开始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从额角冒出来,尾勺浅语满头青丝湿透,贴身的衣物换了一件又一件...
冬暖面带急色,不停给尾勺浅语倒水,她听不懂尾勺浅语所说的脱水,只照着吩咐给尾勺浅语喂水,换衣。
尾勺浅语除了出汗,并无其他感觉,却更加觉得,接下来会更不好受...
尾勺浅语相信冷太医的判断,而今她流汗已有两个时辰,会不会刀割又两个时辰,沸煮再两个时辰,火灼又继续两个时辰?难怪冷太医会说“会活活痛死”!
“主子,可有什么不适?”冬暖注意着尾勺浅语的一举一动,看出来尾勺浅语若有所思,便问了一句。
“开始有些痛。”
尾勺浅语脸色渐渐苍白,额头不再是豆大的汗珠,而是细细的密汗渗了出来,暖冬扶起尾勺浅语,给她擦完汗,将她汗湿的衣裳再次换下...
尾勺浅语感觉总有东西在她的血液里翻滚,疼痛愈加剧烈,刺激着尾勺浅语的每一根神经,四肢感觉像是吹足了气的气球,快要膨胀到爆裂,尾勺浅语想起冷太医那句“皮表溃烂”,或许会是皮肉爆裂所致,尾勺浅语突然大喊一句:“冬暖,断刃!”
冬暖一愣,来不及疑惑尾勺浅语要匕首作何,已经鬼使神差竟断刃递了过去。
断刃是陆家家传的匕首,可谓削铁无声,正是当初陆嫣然威胁尾勺浅语的那一把,陆嫣然走之前将断刃留了下来。
尾勺浅语手心沁着密汗,将断刃拔了出来,轻轻在左边胳膊上一划,血液慢慢渗了出来,瞬即伤口慢慢变得通红,一股绞心的疼痛瞬间遍布尾勺浅语身,尾勺浅语右手握拳就连指甲嵌进皮肤都不自察...
一刀下去,尾勺浅语血液翻滚,膨胀,似要爆裂的感觉丝豪未减,只由伤口处向上移了一寸,刚刚用断刃划开的伤口,犹如用灼烧过的利刃刺着,钻心的疼痛,让尾勺浅语人不知闷哼了一声:“冬暖,你来,向上一寸!”
尾勺浅语浑身失去力气,有气无力道:“下手要轻,不能割得太深,没那么多血流。”
尾勺浅语那一刀很轻,基本没划破多少毛细血管,出血只一点点,尾勺浅语想过若是下手太重,出血太多,伤口过多的话,怕是她还会有失血而死的危险。
冬暖深深吐纳一口气,瞬间恢复从前作为暗卫的冰冷无情,一刀接着一刀在尾勺浅语身上划开。
这便是尾勺浅语带冬暖,不带晴夏的原因,冬暖总是冷静,果断。
战王府,之语楼,晴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始终咬着唇不说话,初九在一旁干着急,忽而灵光一闪道:“晴夏,你昨日听冷太医说了吧,王妃服下解药恐怕会生生疼死,你不去王妃身边守着,就不怕见不到王妃最后一面么?”
初九话一出,天空竟“轰隆”一声打了一道响雷,初九生生吓了一跳,以为他诅咒了王妃,要遭雷劈。
转瞬间,倾盆大雨就从天上瓢泼倒了下来...
“晴夏,你快说,说不定王妃正痛着,王爷去到,能搭把手!”初九越说越急。
“他能帮上什么忙,我家小姐才不稀罕!”晴夏心里埋怨风瑾夜该来的时候没有来。
“我家小姐不会想见他!”晴夏说完。就急冲冲望战王府外跑,她被初九方才那句“生生痛死”和“最后一面”,还有刚刚那一声闷雷吓得不轻,她得去看一眼她家小姐才能放心。
初九还未想到怎么斥责晴夏,风瑾夜已不见了人影,悄无声息跟在了晴夏后头...
晚来雪阁楼,尾勺浅语身上上下下,已经密密麻麻,是伤口,冬暖身体微微颤抖,时不时唤尾勺浅语一声:“小姐?”
尾勺浅语气息奄奄,有气无力“嗯”一声给冬暖一个反应说明她意思还清醒,她还活着。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天已大黑,外头下起了雨来,雷声阵阵,仿若悲鸣,尾勺浅语平复了好一阵,勉强才又无力说了一句:“冬...平复...了,不必再割...”
冬暖身为暗卫时尽管见惯了生死,可看着额尾勺浅语身上刺目的一道道猩红伤口,眼睛不禁浸满了泪意,她以为她是不会哭的,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尾勺浅语此时方才清楚冷太医说的“如刀钝”然不是形容。
冬暖听了尾勺浅语的话,悠然松了一口气,正以为尾勺浅语终于熬过去了,可尾勺浅语就“嘭”一声,翻滚着从床上掉了下来...
尾勺浅语感觉身血液沸腾,就如同她的身体是一个容器,周围冒着热气,要将她身体内的血液煮沸...
尾勺浅语睁不开眼睛,用仅有的一丝意识呢喃道:“冬暖...冰酒...”
“小姐,你等一等,冬暖去取冰...”冬暖急不可待,破门而出,却听到楼下一阵阵骚动的声音...
冬暖气急,吼了一声:“挡着,用命都给挡着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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