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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爷——”白石湫避开师潇羽,转到了祁穆飞的另一边。
“嗯?”祁穆飞感觉他有话要说。
“呃——”白石湫沉吟半晌,感觉自己原先准备的措辞有些难以启齿,故而他又重新更改道,“其实我们这次跟随师父出浦是为了找您帮我们一个忙。”
白石湫的眼神和语气都极为诚恳,所以祁穆飞也很诚恳地给予了回复:“什么忙?说说看。只要我祁某人帮得上,我一定帮。”
祁穆飞答得爽快,也答得坦白,这大大出乎了双白二人之意料,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拿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彼此,无可抑制的喜悦与兴奋从他们的心里流到了他们相互确认过眼神的眼窝里。
不过,还没等他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们的师父,意外发生了。
白露寒这边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白露凋花!”紧接着,吴希夷也大声疾呼道,“穆飞,小心!”
“小心”二字还未出口,吴希夷已张开大袖,跃步腾空而起。杏娘双目鹘鸰,只见空中陡然飞来一物,细巧似霜叶,飙迅若飞矢,饶是杏娘眼睛那般敏锐,仓促之间也辨不出来物为何。
只见吴希夷奋袖推壶以一招玉壶星转,将那似箭离弦之物震成了万点霜露,跳珠倒溅,漫洒长林。
这白露凋花乃是青枫浦的独门暗器之一,形似鹅卵,色如齿贝,周身细鳞层叠,底部一叶青枫掩月斜。用此暗器者,只需拨动青枫,使圆月毕露,即可触动内部机括。恁是谁也想不到如此清秀的外表之下竟包藏一颗极为阴毒的心。
此暗器一出,千鳞竞裂谩销骨,万珠错落暗**,青枫溅玉裁露眼,一线穿心贯月白。
此暗器自脱手之后即去皮脱骨,幻化凝珠,如霰而下,其珠无臭,其霰无色,触目吞眸,泪雨攻心。
世间武功再高强的人,只要眼睛碰上这暗器,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而眼泪一下,必死无疑。
所以吴希夷当是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以其大袖挡住这白露凋花之流霰,然后将之转移。
这亏得是有人先喊了一声,吴希夷及时作出了
准确的应对之法,这才避开这暗器之伤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谁在这个时候使出了如此阴毒之暗器呢?从众目所向来看,乃是白石窟。
这一突袭,来得实在突然,实在诡异,所有人都很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施这个毒手?
但看他愕然失色的表情,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在这个时候出手?
但眼下的形势已不容他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真相是什么,他只能继续出手以试图保全自己的性命,因为祁穆飞出手了。
仓促之间,他再次使出了“白露凋花”,但这一次的威力远没有第一次来得那么精准那么刚劲。他试图向他的师父求助,可他的师父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没有想到,他这位一心想着做无本生意的师父面对祁穆飞,竟然连开口要价的勇气都没有,祁穆飞一出场,他就吓得丢掉了尊严丢掉了体面,以一种近乎卑屈的嘴脸频频向祁穆飞示好。
此刻,祁穆飞九针一出,他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白石窟还没回头,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蜷缩到了马鞍的另一侧,一个人犹似掩耳盗铃般打起了哆嗦,头顶那支经霜亦不改色的秋心簪也跟着瑟瑟发抖。
没办法,白石窟只能将目光转向他那位亲爱的大师兄。
“石窟,快住手!”白石湫急切地对他喊着,“祁爷不会杀你的,你快住手。”
很遗憾,白石湫并没有向他伸出援手,还和白石桥一起试图阻止他。
求生心切的白石窟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也不可能听从白石湫的劝告。
得不到师父的帮助,得不到师兄的支援,白石窟只能孤军作战,准确来说,是孤注一掷。他仰天大叫一声,好似是为了壮一壮自己的声势,也好似是为了发泄一下自己英雄末路的最后悲声。
也许是他的呼喊声引起了某些生灵的感情共鸣。在他喊声过后,其身后的一匹马也跟着放声嘶鸣起来。
一马嘶风,二马响和,其中反应最为强烈就是他师父身旁的那匹马,也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竟腾地一下撅起
了它那两条前蹄。
马踏长空,胯下魂飞。眼瞧着那畜生的蹄子就要落地,白露寒矫健地滚身而出,人还没站稳,惊魂也未定,就见着祁穆飞的银针如流星飞电一般从自己眼前一掠而过,他还本能地眯了一下眼睛,鼻梁间的一缕清风带着微微的寒意浸透了他的衣衫。
两袖清风,冷汗涔涔。白露寒的眼前,天在旋地在转,千山崩析,万木摧折。
所有的一切都破灭了。
“师父!”
“师父!”
“师父!”
他的几位徒弟纷纷扑上前去,异口同声地呼喊起来,其中有人还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哭腔,就像是在寄托自己的一种哀思。
当是时,金风却玉露,九针会千霜,吴希夷寸步不移地守护在师潇羽和杏娘的身前,早已退出了战斗,只有祁穆飞一人在使臂使指,弹指飞针。
不过,他的银针从头至尾都只是针对“白露凋花”的飞霜流霰,而没有直指白石窟,更没有指向白露寒,他甚至还用飞针为白露寒挡去了与其擦睫而过的一丝飞霜。
而白石窟却丝毫没有给对方留有余地,甚至连自己的师兄弟,他都不存一丝情面。
飞霜乱扫,冰霰肆流,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发狂地抛洒着有毒的暗器,也像一个恶徒一样凶狠地挥舞着手里的银钩,急促的喘息,迷离的眼神,惊恐的双手,凌乱的脚步,他已然走入了一个癫狂的状态。
白石湫和白石桥未免流毒害人,两人一直联手持钩护在师父与其余师弟身前,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师父中针了”,二人才且守且退地奔回师父身边。
白石湫是大师兄,他命白石桥先行退回照看师弟,自己则以身作挡为其掩护。
白石桥没有多言,立刻返身退到了师父身边。
他匆匆查看了一下师父的伤势,混乱之中,他也判断不出师父哪里中了银针,只知道白露寒还有气息,人还活着。
半昏半醒的白露寒听到白石桥的声音,心情好像有些激动。他勉力睁开双眼,伸出手来往白石桥的身后指了指,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嘴
巴徒然地动了一下,吐了一个谁也没听清楚的字。
几个徒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齐看向了白石桥。
白石桥一时也没什么主意,只是觉得师父好像是在指马,所以他就命师弟先将师父扶上马。
而这厢白露寒刚上马,那厢就有人倒下了。
白石桥急切回头一看。
地上满是鲜血,血泊之中躺着两个人,血泊之外站着一个人。
站着的那个人手里攥着一把金钩,金钩上沾着鲜血,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进血泊里,和地上两个人的鲜血汇合到一处,然后一起缓缓地淌过那个人的鞋底,将那个人包围在这一片血海之中。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被染红的霜叶在地上翻滚着,一切都结束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跟他告别,他还没来得及把他的东西还给他,一切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
血泊中的两个人,一个是白石湫,一个是白石窟。白石湫是被白石窟的银钩刺破肚腹而亡的,是误杀;白石窟则是被白石言从背后刺穿心脏而亡的,是故杀。
这两次杀人几乎同时发生,不过由于发生得太过突然,很多人甚至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当是时,所有的目光几乎都在那溘然倒下的白露寒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一刻某人手中的银钩,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一刻某人眼中的恶意。
除了一个人,杏娘。
方才事发时,她清楚地看到是白石言故意向前推了白石窟的银钩一把,而正是这一下直接导致了白石湫的死亡。而后他为了杀人灭口,又举钩刺死了他的三师兄白石窟。
他所有的动作都很隐蔽,很巧妙,也很聪明。
因为白石湫曾经救过他,所以他刺杀白石窟的这个举动,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一种合乎情义的“报恩”。
而且当时,白石窟已经丧心病狂,连同门师兄都要加害,为了保全大家,白石言在这个时候刺杀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看着他此刻满目的愧疚,也可以让人感觉得到那一刻他内心有多痛苦有多挣扎。
所以,谁还会因此而责怪他?谁还
会因此而追究他?谁又会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会如此的阴险狡诈?谁又会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师弟会如此的恩将仇报呢?
虽然杏娘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但其实她自己也无法相信那一刻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直到后来她心情平复下来时,她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在那个时候,杏娘并没有揭穿白石言的伪装。
当白石言举着沾满鲜血的双手颤颤巍巍地从血泊中走出来的时候,白石桥一把抱住了他,就像是多年前白石湫用师兄的臂膀抱着他一样,久久没有松开,两个男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一直强忍着没有落下。
直到他们听到师父白露寒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他们才仓促相随着驰马跟去。
他们无法带走两位师兄弟的尸体,因为中了“白露凋花”暗器的人,其死后尸体也是有毒的;他们也来不及掩埋两位师兄弟的尸体,因为他们师父的马蹄声不容他们迟留。
白露寒的马朝着左边那条道儿疾驰而去,没有片刻迟疑。跟在其身后的徒弟们惶惶然不知所以,遭逢遽变的他们还道发生了什么危急之变故,仓惶拨转马头,慌不择路地随着师父的后尘奔命而去,一个个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尾随在队伍最后的还是那位年纪最小的七师弟白石英。
行至岔路口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那两位倒地毙命的师兄,目光之中泪光隐隐,似是饱含着极大的悲痛。望了一眼,他便不忍再看,抬眼望了一眼那位白衣男子,而祁穆飞则如有感应一般也转眸望了他一眼。
二人遥遥相望,却无言语,似是告别,又似是暗中定下了一笔交易。
临上马前,白石桥回头向着师潇羽最后问了一句:“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师潇羽却道:“你说你,天下姓氏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姓‘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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