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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师潇羽究竟人在哪里?

答:她人就在自己房间里呢。

身边还坐着方才堂中救过竹茹的那位翩翩公子。

适才铁鹞子与双姝交手,作为旁观者的他原本不欲出手,但见那行菜的老汉全天权暗中使诈,在碧筠公子竹茹使出“心空空”时他趁人不备抛掷出了一颗铁弹子,以致竹茹失足滑跤,眼见着美人似落花倾堕,这位素来怜香惜玉的白衣公子还是忍不住出了手。

不过这回他一现身,就封了师潇羽的穴,使得她口不能言,全身也不能动,只剩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保留有“说话”的能力。但此刻,她却自己闭上了眼睛,自己放弃了这项能力。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那个猥琐的笑脸,那根歪斜的鼻梁骨,还有那双纵欲过度的眼睛。

而这位白衣男子却并不着恼,他一手拿脉,一手掐指计算着什么,算完,又不解地摇头道:“怪哉!怪哉!”放下师潇羽的手腕,他又踱步至床前的小桌旁,瞅着香炉内那一点即将燃尽的香丸,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桌前到床沿的这点路,他已经来回走了不下五遍,每次过来都只是探探师潇羽的脉象,顺便给师潇羽捎一个热情的笑容,然后失望地重新踱步回座,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平躺在床上的师潇羽听着他来回往复的踱步声,听着他脚步声里愈来愈重的失望之音,她心头的那份惊恐已经没有初时那样强烈,倒是一种不可端倪的疑惑感变得愈来愈浓。

“祁夫人,受惊啦。小可‘风流子’林江仙,江湖人送外号‘江南江北第一采花大盗’。”

这是林江仙放下师潇羽后所作出的自我介绍。说得一点都不惭愧,一点都不羞臊,对这个诨号,他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浑似这个外号有多么威风,多么骄傲。

师潇羽骤闻此诨号,内心的惊骇,不言而喻。

那善解女人心意的林江仙似乎瞧出了师潇羽的心思,温情脉脉地关怀道:“您别急,你的祁爷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暗月七星’那三个老妖婆正在伺候你的祁爷呢,祁夫人一个人深闺寂寞,就由我来伺候

你吧。”

师潇羽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更加着急,暗道:果然是“暗月七星”,也不知道穆飞哥哥能不能应付得了。

林江仙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颗香丸,在指尖一撮,化成了香末,他均匀地撒在了香炉内,不多时,烟气袅袅直上,师潇羽识得此香,是礼佛之人常用的檀香。

紧接着,林江仙又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小瓶,从中取出一颗黑色的香丸,他特意在师潇羽面前晃了晃,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前粒香丸那般撮磨成粉状,而是直接投入了那香炉之中。

师潇羽拿眼角的余光小心觑着他的一举一动。林江仙倒也不介意师潇羽的“偷窥”,还颇为得意地微微一笑。

“这是趾离香。”看师潇羽茫然的表情,林江仙贴心地回头解释道。

“小可行走江湖,全靠三件法宝。这其中之一就是这一味‘趾离香’,祁夫人,可能不识得这香。这香啊有个奇特的功效。”他的嘴角扬起一道微妙而邪恶的笑容,小声道:“它能让你全身放松、万物偕忘,如卧云端一般舒服,似鱼得水一般快活。祁夫人你可要多闻闻,这样一会儿小可伺候你的时候,你才更能体会到这香的妙处。”

虽然师潇羽不曾体味过这男欢女爱的真味,也未曾聆听过苏子婆婆的教诲,但看这风流子的嘴脸,她对这其中之奥秘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林江仙此刻这番话的意味,不言自明,那里黑色的香丸是一种让人意乱情迷的诲淫之物。

师潇羽闻言,骇然变色。霎时间,焦急、愤怒、紧张、羞耻,急涌心头,瞬间填满了她那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眸,可越是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若是目光能杀人,她恨不能将他杀他千回百回。

如此,一粒香尽,林江仙以手搭脉,师潇羽仍毫无反应,他有点失望,但他并不气馁,复又燃了一粒。直至第三粒香丸燃尽,林江仙才焦虑起来。

他坐到床沿,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了一下师潇羽,师潇羽看着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凝视着自己,她心中又羞又恼,嘴唇一抿,眼珠一转,狠狠地还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他不在意,也不介意,摸着自己干净的下巴,兀自喃喃道:“祁夫人,我怎么看你还像是个……难道祁爷……”

话没说完,他从一青色小瓶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

“这是‘玉楼春’,也是小可的三宝之一,还请娘子笑纳。”那张猥琐的脸上轻浮地挂着一个笑容,“哦,这药啊,和刚才那‘趾离香’是一样的。只是刚才那味药呢,不适合娘子你,这药应该更适合你。”

见师潇羽闭着眼睛露出一副厌恶至极的表情,他也不着恼,只温柔地言道:“小可虽是采花大盗,但是盗亦有道,我从来都不勉强任何一个女子。只要这药用了之后,你还是不愿意,那小可一定不会强迫你。”

林江仙信誓旦旦地说道,此人固非君子,但这对天起誓的架势,倒有几分“驷马难追”的君子气魄。

给师潇羽喂下药丸后,林江仙将那两个小瓶收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一边还摇头晃脑地吟道:“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荫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满**气,臭不可当。师潇羽一脸羞愤,根本无心听他言语。

有花不折,有福不享,还有闲情在这一展君子风度,这实在有违一个采花大盗的职业操守。

不过,你千万别因为这样就误会了这位摧花圣手的功夫。

在他的采花三宝中,趾离香和玉楼春可是天下贞节女子闻之色变的催情药物,传闻是他从西域学来的秘方,一经问世,便屡试不爽。其中,趾离香是用于那些破瓜碧玉,而玉楼春则用于那些未经人事的闺中处子。

这些年,这两样宝物为他赢得了“江南江北第一采花大盗”的名声,而在这背后,是无数受害女子的血泪和亡灵,孀居守节的寡妇,燕尔新婚的新妇,端庄自持的大家闺秀,娴雅守礼的小家碧玉,不守妇道的侍妾娼妇,恪守妇道的贤妻良母……不分尊卑,不分老少,不分妍媸,但凡他能瞧得上眼的,他都不放过,除了尼姑和坤道。

可恨的是,此人轻功了得

,一招“踏鹊枝”,来无影,去无踪,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未被人捉拿归案。

至于他所说的那个“誓言”,倒也不算是诳语。虽然他每日东奔西跑的为采花忙,但每次遇到对“趾离香”和“玉楼春”全无反应的女子,林江仙一般都会作罢,并永远不再来侵扰,这也许就是他的“盗亦有道”吧。

可惜,这样的女子,寥寥无几。

今日在师潇羽身上,林江仙也罕见地使用了两味药,这倒也不足为奇,以往也遇到过。只不过,以前都是错用了玉楼春而改换趾离香的,而不像今日,用了趾离香后而再改玉楼春的。

至于那第三件宝物,名叫“苏苏手”。顾名思义,就是他那一双魔鬼之手。

以其十根手指,专在女子敏感部位,点、揉、挠、摸、按,施以不同的力道,使之酥麻,使之亢奋,使之疯狂,简单来说,那一双手不过就是“火上添油”的助燃剂。经过这些年的反复实践,他这一手的技艺已臻纯熟,有时不借助药物,他也能采得满手花香。

所以但凡与女子接触,他都会技痒难耐,不自觉地试用这一手,方才在竹茹身上,他就浅试了一下身手。

后来带师潇羽回房后,他本也想重施故技撩拨一下她,可第一次把脉的时候,他看到师潇羽手上的木槵子手串,颗颗饱满,圆润光滑,黑中带紫,微熏檀香,是很难得的礼佛之物,不知怎的,他就犹豫了。

话说回来,林江仙刚在师潇羽身边发完誓,转头又马上俯下身来脉脉含情道:“不过,娘子放心,这玉楼春一定会成全你我二人的好事的。”

林江仙说得眉飞色舞,胸有成竹,而师潇羽却闭着眼睛,充耳不闻。虽然嘴不能言,心里头却早就把这林江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连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还怎么恶毒怎么骂。

“一夜夫妻百日恩。如果今夜你我分别之后,你不念旧情,要与我恩断义绝,我也决不会怪你,也决不会再来纠缠你,更不会将你我今日之事泄露出去。若是你夫君问起,你也大可怪到我的头上,而非你自愿。反正我已名满天下,再添一

件两件风流韵事,对我的名声也是有益无害。”

听听,听听这语气,听听这措辞,这衣冠楚楚的采花大盗还颇有几分情义呢。

见师潇羽不为所动,林江仙不无怨怅地长叹了一声,然后仰天吟道:“越艳风流,占天上、人间第一。须信道、绝尘标致,倾城颜色。翠绾垂螺双髻小,柳柔花媚娇无力。笑从来、到处只闻名,今相识。脸儿美,鞋儿窄。玉纤嫩,酥胸白。自觉愁肠搅乱,坐中狂客。金缕和杯曾有分,宝钗落枕知何日。谩从今、一点在心头,空成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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