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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澜拎起流寒剑,剑光闪耀,冰冷锋利,周遭的树木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的树叶。
“小姐,过来吃水果。”紫萱绿绮端来水果,顾文澜将流寒剑收入剑鞘中,疾步至院内的石桌边,迅速用牙签叉了几块苹果,一一入嘴。
“很甜,很好吃。”顾文澜咽下去后,方才说话。
紫萱绿绮闻言,轻笑一声,绿绮说道“小姐多吃一点,待会才有力气继续射箭、习剑。”
顾文澜每日的行程无疑是满满当当的,几乎都没有一点闲暇时间留给自己。
“付习原最近怎么样了?”顾文澜用手帕擦了下手心,顺便一问。
“付大人很好,在皇上跟前很受欢迎,之前因《治水十二策》刚刚受封五品的通政司参议,现在已经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听说京城已经有人家有意与他结亲了。”
紫萱稳重不失调皮地说道。
付习原是不世出的天才,之前籍籍无名,乃是受到章惟宿的迫害,如今奸人被诛,理所当然的,他自然也就格外突出了。升官的速度就跟吃了炸药一样,一个劲地停不下来,威力无穷。
顾文澜想到这里,笑意盈盈,“看来,我还要恭喜付大人喜事连连了。”
虽然她并不认为付习原会乐意与京城名门结亲,但是呢,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不然的话,她的重生岂非怪力乱神、无法解释?
她眸色渐深,无论如何,她既然得以再来一次,就必须改变自己、顾家、太子他们的命运。
记起楚崇贤,顾文澜淡淡道“太子表哥这一次从江南平安归来,又立下大功,想必有些人已经嫉妒得眼睛发红了。”
“小姐说的是齐王殿下?”绿绮接过话茬,话里尽是自信。
“皇上膝下的皇子不是特别多,满打满算也就五位,长大成人了,除了太子表哥,也就剩下齐王了。二皇子早夭,四皇子与五皇子又太小,不足为患,齐王这个优势,也就凸显出来了。他会主动跳出来,倒不是什么新鲜事。”顾文澜神色冷静地分析道。
齐王虽说不是特别受宠的,但有王昭仪这个母妃在,再加上他为健康的成年人,两个条件下,要是楚崇贤出了事,无法顺利继承皇位,那么齐王就是最大的赢家。
前世楚崇贤兵败自杀后,顾文澜并不确定建安帝后来有没有再立太子,但说实话,齐王的的确确很有可能会被册立为下一任太子接过帝位。
楚崇贤与齐王,前世今生皆为夺嫡大战中的竞争对手,或许前世的巫蛊之灾,有齐王的手笔在。
想起前世种种,顾文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那场浩劫,她时到今日也难以确定谁是幕后凶手,该死的、不该死的,全都在这次大动荡中灰飞烟灭。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紫萱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给她揉捏肩膀,眼中无不担忧地看着顾文澜。
“我没事,”顾文澜摆了摆手,“齐王这段时间的小动作那么多,皇上已经看在眼里,你们且等着,到时候皇上的降罪就要来了。”
紫萱绿绮面面相觑,有些不太相信。
正如顾文澜所料,齐王因冒犯了建安帝,被皇帝狠狠地责罚了一通,建安帝下旨,着他在王府里闭门思过,三个月内不准踏出一步。
这样一来,齐王身边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势力,因这道圣旨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父皇哪里是因孤王的大不敬惩罚我,分明是给大哥出气,警告孤王谨言慎行,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齐王面色阴狠地坐在书房里,咬牙切齿地抱怨道。
遥想当初,他封王开府,入朝听政,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却不想,建安帝根本就没有易储的念头,见齐王上蹿下跳,自然是疾言厉色地惩罚了他一顿。
幕僚何谓先是一愣,后又意味深长地说道“王爷跳的太快、太猛了,皇上自然不喜。”
“何先生这是何意?”齐王问道。
何谓是齐王从外面笼络过来的一位奇人能士,他也曾入朝为官后,奈何仕途不顺,只好回乡教书,著书立说,倒是立下了不小的名声。他的才学,丝毫不逊色于朝中的任何一位大儒,也给齐王出谋划策过,齐王因此对他十分看重,千金之聘,邀请他来京城,助他一臂之力。
眼下何谓说话,齐王当然不会视若罔闻,置之不理。他殷切又热情地看着何谓,好像何谓是他的在世父母一样。
何谓轻咳一声,朗声道“皇上既是一国之君,也是太子殿下与王爷的父亲,这层身份,注定了皇上有时候会被私人感情所左右,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太子殿下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这个意义远远大于王爷,当年皇上多年无子,有了太子殿下以后,击碎了朝中的谣言,在这层光环的加持下,皇上对太子是感情自是不一般。”何谓一字一句地分析,“王爷的母妃王昭仪纵然得宠,到底落了下乘,无显赫外戚帮扶,走不了太远。更不用说,王爷过于明显地与太子殿下争长短,皇上还以为您根本就不把他当做父亲看待,舔犊之情,还有王爷的一举一动,皇上会这样做,也就无可厚非了。”
外戚!齐王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先生,太子至今未立太子妃,而孤王刚刚好,可以册立王妃、侧妃,母妃外家无人,比不上楚崇贤有个手握兵权的舅舅与表哥帮忙,如鱼得水,顺风顺水,那么孤王就只能从联姻方面下手,争取与朝中大臣联系紧密。”齐王眯了眯眼。
虽然他拉拢了一部分大臣,可绝大数文武依然在观望,毕竟他很显然是要被打发去封地的,不可能待在京城里。要不是他请求父皇多给他一点时间陪陪母妃,大概他已经在去往封地的路上了。
“王爷要联姻的话,何谓有句话要说,不吐不快。”何谓闻言,语气郑重地对他说道。
齐王对何谓颇为大方,示意询问道“先生但说无妨,孤王听着。”
“当今朝中,哪位大臣最得皇上的恩宠信任?”何谓脸色一肃,抛出了这个问题。
“顾丞相?梅阁老?”齐王想到了这两位叱咤风云的文臣,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王爷想的不差,顾盛淮与梅阁老都是皇上信任恩宠的臣子,可是京城中第一煊赫的世家,并不是他们,王爷知道是哪户人家吗?”何谓又继续问道。
“宁国公府!”齐王惊呼一声,“先生想让孤王从宁国公府下手?”
“正是,想必王爷已经听说过司徒大小姐与那位未婚夫的一些传闻了。这么好的机会,王爷可要好好把握住。”何谓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齐王还是不太明白,疑惑地望向他,“那位司徒大小姐不喜欢她的未婚夫,宁国公府要悔婚,和孤王有什么关系?”
何谓“……”这个主人是真的头脑不灵光。
“姜行云是个有才的,有功名在身,秋闱科考中,想必他必能金榜题名,荣华加身。这样一位人才,屡次三番被宁国公府的人恶言相向,王爷难道也不帮忙他一把吗?宁国公府这门姻亲,依我看,他是不愿意维持下去的,而司徒大小姐,也不喜欢他这样一位穷酸书生,既是这样,”何谓话锋一转,透着几许认真谨慎,“王爷出面,好言相劝他们解除婚约,这样一来,宁国公府的那些人,还不感激涕零?”
经何谓这么一说,齐王觉得此事可行,但一想到老国公,耳朵就耷拉下来了,整张脸皱在一起,“何先生,老国公那边可不好交代啊,即便孤王身份贵重,老国公也都不一定看在眼里。”
何谓倒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轻言道“老国公这一生最看中什么,王爷尽管往这方面去游说,到时候事半功倍。”
齐王皱了皱眉,凝眉思索着,后是想起什么,哈哈大笑道,“何先生言之有理,孤王明白了。”
从书房走出来后,齐王不复方才的颓靡阴森,脸色得意,神采飞扬。
宁国公府坐落于权贵聚集地的北安街边上,作为百年望族,国公府修建得气派奢华,大气宏伟,牌匾与石狮子都感觉镀了一层金光,让人不由得顶礼膜拜。
府中一不大不小的院落中,一位黄衣少女正于湖边喂鱼,神容嫣然。
“大小姐,齐王来访,国公爷去接迎了。”侍女彩蝶兴冲冲地跑过来,对着喂鱼少女说道。
司徒永芳闻听此言,面色未变,只是漫不经心地轻嗯一声,便再无下文。
“大小姐,听闻齐王过来,是为了您与那位姜公子的婚事……”彩蝶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刚刚不以为意的司徒永芳猛地丢下鱼料,神色惶恐地跑了出去。
“哎,小姐,等等奴婢啊……”彩蝶边追边喊着。
司徒永芳顺着记忆,来到了国公府招待客人的花厅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嘴里喃喃道“千万不要啊,不要啊……”
齐王这个混不吝的,干嘛要关注她一介闺阁女子的婚事?难不成齐王以为这样做,她就会感激涕零吗?
不,她会一辈子恨上齐王的。
在司徒永芳思绪纷飞之际,坐在里面商谈的老国公与齐王正有说有笑地谈天说地,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的剑拔弩张。
当齐王主动道明自己的目的后,老国公沉下了脸,冷声道“王爷还真是关心芳姐儿的婚事,但这件事王爷不用多说了,老夫自有定夺,王爷请回吧,这门亲事,司徒家与姜家,决定了。”
齐王不恼不气,微微一笑,温和说道“老国公的意思,孤王自然知晓。只是呢,老国公对这门亲事难道就不认真考虑一下吗?要知道,老国公您这一生光明磊落,为大魏立下不少的功勋,偏偏姜家那些人,一个两个的都是那些不知足的,甚至于,还让老国公抱憾终身,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老国公自己就一点都不埋怨吗?”
“王爷在乱说什么?老夫听不懂。”老国公语气加重,胸口起伏不定。
齐王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面上继续说道“老国公,太过念旧情,尤其对方还是白眼狼时,您的这份感情,毫无疑问是让子孙受伤的。”
“王爷还真是伶牙俐齿,”老国公冷笑一声,“老夫记得王爷尚在禁足,怎么这时候跑出来和老夫说了一顿不知所云的话?如果被皇上知道了……”
“老国公放心,今日孤王前来,是经过父皇允许的,”齐王胸有成竹地望向老国公,“孤王说敬仰老国公的为人品性,有意到国公府拜访,如果父皇答应的话,那么孤王探望完老国公后,这半年足不出户,一出来就去封地。父皇这么一听,还能不答应吗?”
老国公眯了眯眼,垂首不语。齐王笑意不减,轻松惬意。
许久,老国公才缓缓开口“齐王殿下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么老夫答应又何妨?”
“老国公聪明,日后必有后福。”齐王笑道。
老国公神色倦怠,显然不想与齐王继续说下去了,齐王见状,忙起身告辞。
出去的时候,正好司徒永芳也要进去,差一点就撞在一起了,齐王没有多说,笑眯眯地走人了。
司徒永芳没有搭理她只就孤身一人冲了进去,询问老国公“爷爷,你与齐王说了什么?”
“芳儿,”老国公叹气一声,“你与行云的亲事,就此做罢。”
“爷爷,你胡说什么啊?”司徒永芳不敢置信,“明明姜公子一表人才,当时您也是同意的,让孙女与他维持婚约,为什么今天突然反悔?”
“芳儿!”被司徒永芳这么一质疑,老国公脾气上来了,训斥她道,“爷爷说取消就取消,国公府山我做主,还是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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