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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众人并不怨馥兰,反而对这傻傻的、呆呆的小丫头有些许感激:若非她“无意间”真情流露,显出只言片语,众人怎能识破这两个小贼奸计?她虽是敌人的使臣,可却反过来帮了海岛众生一个大忙。她非但无罪,反而给大伙儿带来了好运气!
形骸见众人那咬牙切齿之情,似欲食人而后快,登时警觉,往台后倒退。沉折骤然间已真气遍布全身,聚精会神而待。
馥兰传音向两人道:“两位哥哥,我只要再说一句话,这儿就会成了屠宰场,你二人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若不想如此,还请随我同行,此地已容不下你俩了。”
形骸只觉心往下沉,暗想:“这小妖女好歹毒的手段。”
蓦然间,只听派若何低声说道:“权宜之计,得罪莫怪。”随后大声说道:“来人哪,将这两位公子看住了,带回宫中,不得放脱。”话音刚落,有四大月舞者高手走近,兵刃交叉在两人胸前。
形骸微一惊,立时又想道:“妙计,妙计,她假意捉拿我二人,实则是保护我俩。如此既安民心,又消去险情。”
台下众海民一见,振奋异常,齐声叫好,火气消减下去。派若何又道:“这两位公子实情如何,我也颇想彻查清楚,诸位放心!我派若何身为麒麟岛群雄盟主,身边英豪如海,就算塔木兹倒了,咱们月舞者也不会败!”
众人心下本极为憋屈怨恨,满腹消极,听她所言,心气又高涨了些,两下一抵消,暂且冷静,稀稀拉拉的拍响手掌,齐声道:“好,陛下英明!”
馥兰见她稳住局面,于是不再逼迫,将迷魂法术收了,以免被人识破,届时她也自身难保。她道:“陛下,我身有要事,这就告辞了。这两位哥哥是我盗火教的‘大仇敌’,若能交给我等处置,本教大人定感激不尽。”
派若何冷笑道:“你休要再使这些小把戏!我活了这一百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今日你要走,我不拦你,以后你要来,我也不再客气。”
馥兰轻淡一笑,神色自若,足尖一踩,身如紫蝶,凌空虚度而行,衣衫轻扬,丝绸流光,即使天上仙子,也不及她姿态曼妙,光彩照人。众人抬起脑袋,伸长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深恐错过她一丝风采,直至她消失在远处,兀自如痴如醉。
派若何松了口气,出言安抚众海民,解散集会。不少人脑子乱作一团,陷入迷茫失落之中,逗留原处,不肯离去,直至被士兵逐走。
回到宫中,众月舞者里,有不少对形骸、沉折神色不善,满怀敌意,但派若何道:“诸位,那些愚民莽夫易被煽动,我等乃智慧深湛、见多识广的月舞者,岂能平白无故的冤枉好人?”
安佳此时也瞧出端倪,知道众人对形骸、沉折心怀不满,忙道:“是啊,我也为他们两人担保,他们绝非奸诈小人。”
众月舞者无奈,当即忍气吞声,隐忍不发,派若何来到大殿,命人整治酒宴,依旧让形骸、沉折坐在最近处,派若何道:“我信得过他们两位,行海说咱们这仗能赢,我也觉得咱们能赢,此宴本就是为他们而设,恭贺他们凯旋归来。”
远雄岛岛主起身怒道:“派若何,那冥火柱是这小子自说自话,夸夸其谈,连忽巫婆这等博学之人都不知道,他奶奶的,这算个狗屁凯旋?你可是被这两个小白脸迷了心?”
派若何喝道:“当远雄!此间我是主,你是客,主客之道是我麒麟海铁律,你胆敢冒犯我么?”
当远雄身子一震,脸色难看,恨恨入座。
派若何威严仍在,身边高手众多,不少月舞者与她交好,又是此地主人,其余人在她宴席上作客,纵然怀恨,却并无真凭实据,唯有喝着闷酒,生着闷气。
派若何忽然起身,亲自替形骸、沉折斟酒,美目流光,红唇玉润,神色妩媚,身上散发异香,竟朝二人眉目传情,巧笑嫣然。
形骸额头隐隐冒汗,低头举杯,任由她倒酒,派若何笑道:“你这杯子可得拿稳了。”玉手在形骸手背上一托,形骸感到她手掌又软又滑,触碰处甚是温热,心里一慌,暗想:“这女王神态可不对头,这是喝醉了么?”
又见派若何涨红了脸,向沉折敬酒,沉折不为所动,躬身谢过。派若何身上微微流汗,吐息如芳,笑道:“我喝的多啦,瞧两位公子,真是越来越俊,安佳要是不要你俩,不如到我屋子里去住住?”
安佳也是满脸红晕,羞道:“母后,您怎地这般说?”
席间群雄有不少人小声咒骂,但不敢明着针对那女王。派若何似充耳不闻,仍一副贪婪痴迷的模样。
沉折忽然对形骸传声道:“她装作昏庸,使了鱼目混珠的手法,这酒里有毒。”
形骸大骇,酒杯在唇边停住。
沉折又道:“此毒并非致命,我可用青丘宝带解毒,她想擒住咱们,咱们莫要抵抗,静观其变。”
形骸暗忖:“这儿有近两百个月舞者,单单那老牛头与派若何,我与师兄就未必能胜,若他们一拥而上,咱们唯有乖乖束手就擒,派若何为何要用下毒手段?”殊不知派若何对这两人也极为忌惮,且事先未与众月舞者打过招呼,深怕稍有闪失,让两人溜走。
他信任沉折,遂将那毒酒饮下,起先还好,坐了片刻,手足酸软,丹田真气竟乱作一团,他身子晃动,咣当一声,将餐盘拂在地上。
沉折同时大叫道:“你你这酒里有古怪。”
派若何仰天大笑,道:“这是忽巫婆珍藏多年的沉鲸香酒,无色无味,却连鲸鱼都能迷得烂醉,你二人可抵受得住么?”
众月舞者吃了一惊,纷纷问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也中了此毒么?”
派若何道:“诸位莫要惊慌,我只想擒拿这两个小贼。先前在外,暴民欲动,我怕起了争执,反而闹出动乱,不好收场,只能来一招‘先礼后兵’,先前言语无礼,冒犯诸位,还请见谅。”
群雄这才醒悟,喜道:“原来陛下一直清醒,早有计谋,是咱们糊里糊涂的,不知陛下神机妙算。”
安佳脸色煞白,惊声道:“母后,这这”
派若何道:“女儿放心,我知道你与这二人无涉,也是被他们骗的。你不知苏母山之所以沦陷,红爪之所以惨死,此二人哼哼功不可没。”
安佳颤声道:“不,不会的,母后,我”却突然见派若何眼中闪过寒光,她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若再多劝说,惹得派若何怀疑,自己这锦衣玉食的日子立时到头,当即咬牙道:“母后这么一说,那是不会错的,红爪师父死时,唯有孟行海一人在场,多半多半是受他加害。”想起师父惨死场景,自己又信了几分,不由得泪水簌簌。
形骸忙道:“安佳,连你也不信我了?”他与安佳吵嘴之后,两人情感已淡,但仍将她当做朋友,谁知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受此冤屈,纵然有脱困之法,心中岂能不恼?
沉折低声道:“我不服,我不服,你有何凭证?咱们为你们出生入死,怎能”
派若何拍手笑道:“出生入死,如何敢当?冯玉计,将你从吴去病府上搜出的文书拿来吧。”
形骸脸上变色,心想:“吴去病?这下当真糟了。”沉折或许是清白无辜,但形骸确与吴去病等人有过一段同行经历。吴去病是龙国派来此地的使节,若派若何真从此人府上搜出与盗火教书信来,形骸与沉折岂能洗脱这罪名?
那冯玉计也是月舞者,中等身材,衣着简朴,眼中透着机灵,他笑容满面,恭恭敬敬的捧上书信,递给派若何。
派若何道:“此信是盗火教教主蒙冬煞写给龙火天国大使吴去病,哼,上头写道:‘此二子身怀奇才,为我教中栋梁,又是龙国翘楚,吴兄需照顾周全,万不可令两人遇险。此二子若能受那女王重用,不出十日,麒麟海必为我所有,大业遂成,全此二子之功也。’”
形骸心想:“蒙冬煞两天前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吴去病早死了好几天了。这封信定是假造的!”可又无法辩驳,否则等若自承认识那吴去病、孟旅之事。
派若何道:“冯玉计,幸亏你立下大功,不然我等必中毒计,你说说是如何察觉不对劲的?”
冯玉计清清喉咙,微笑道:“启禀陛下,我曾与这吴去病喝过酒,交情不坏,一天之前,我想起这吴去病尚在国内,不如找他去向龙国求援?到他家中,却发现空无一人,连仆人都已被遣散。我立时知道不对,于是挖地三尺,搜索密处,终于找到这一封书信来。这吴去病走时匆匆忙忙,定销毁物证,可是一时疏忽,这封信却还是留存下来。”
形骸稍一想,遍体生寒:“亡人蒙与塔木兹大师交手是在两天前,这封信当是在一天前由这馥兰送给冯玉计的,这冯玉计才是盗火教留在荷叶国的又一探子!”
派若何鼓掌笑道:“是啊,这么一想,我立时就想通了。行海啊行海,那天你去追那些个叛徒,却失踪了十多天,我本就怀疑你如何会无故迷路?看来并非迷了路,而是送吴去病逃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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