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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心想:“莫非白雪儿与陈若水都是这齐宫的后代?她们俩的父亲来历不明,又有神仙血统,或许果真如此。”
他再听白雪儿念出墙上口诀,暗忖:“我自身练有冥火功与龙火功,加上放浪形骸功,皆得自天授,功力虽强,心中道理却贫乏,万万算不得大师,说要收徒传道,那可贻笑大方了。再说白雪儿是神裔,更练不成龙火、冥火,我就算教她梦魇玄功,但并无扎稳根基、固本培元的内功心法传授。这九转阴阳功听来甚是神妙,对白雪儿助益必多,也算帮了我一场大忙。”
那齐宫眼下虽功力锐减,可昔日乃是地神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功力仅稍逊于圣莲、孟轻呓,加上他精通医术武理,更是一位深明奥妙的宗匠。他依照自身血脉特性,创出两门神奇深湛的武学,一门是那断脉神功,一门就是这九转阴阳功。这两门功夫唯有与他渊源颇深的神裔才可修炼,若练到高深境界,尽皆玄乎其玄,神乎其神,至于其中最后一层,连他自己也不过是推测想象,并未练成。
白雪儿见齐宫写道:“阳者:生机也,阴者,亡灵也。魂者,智慧理性,魄者,潜力野性。以阳者催功,则快如烈火,生生不息;以阴者运功,则行云流水,虽死犹生。世间有言论称:当阴阳互济、平衡守心,以免失衡。我却说:阳者阴者,各有所长,一味固守,岂非作茧自缚么?此功追求功力至阴至阳,练到深处,却又殊途同归,内力阳如树海,阴如矿脉,前者一望无际,后者深不可测,称之为‘九转阴阳神功’。”
其中口诀分阴、阳二类,各自有九层。白雪儿先试了试“阳”之一派,只觉精神狂躁,忍不住想要大笑,立即止住。随后再练阴派,自觉心旷神怡,浑身顺畅。她心想:“好,我先练这阴派功夫好了。”
形骸知不可催促,反正也不知陈若水行踪,索性在一旁盘膝打坐。白雪儿则凝神练功,她与这功夫天生有缘,学起来兴趣十足,倒也学的不慢。毒山五仙与安生心本就当形骸、白雪儿是恩人,又得知白雪儿是齐宫后裔,更是敬重,为二人准备了铺盖饭食。
白雪儿饿了吃,累了睡,吃完睡醒,继续练功。不知不觉过了两天两夜,练到第三层‘阴龙舞’,发觉此功施展舞蹈,催旁人入眠,与梦魇玄功颇有想通之处,更是连破玄关,一蹴而就。
她刚一练成此招,蓦然间开了窍,喜道:“侯爷,有了!”
形骸道:“什么有了?”
白雪儿道:“我有了!”
形骸呵斥道:“小小年纪,口无遮拦,说出去惹人笑话!你有了什么?”
白雪儿悻悻改口道:“我有若水姐姐线索,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姐姐安然无恙,他们离这儿约莫好几百里地,不知来不来得及。”
形骸道:“好,咱们这就出发。”
安生心怀抱小猫,连同那毒山五仙一齐向两人道别,都道:“齐宫大人绝非恶徒,侯爷与雪儿又通情达理,若齐宫大人遇险,还请两位相助。”
形骸道:“本侯自有分寸。”
白雪儿练成了阴龙舞身法,有心显摆,从山路奔下,好似溪流淌过,又如凌波而行,动作轻柔优美,她嘻嘻笑道:“侯爷师父,你瞧,这功夫比你教的好看多啦。”
形骸说道:“若无我传你梦魇玄功,你未必能有此刻成就。”
到了山下,直奔镇外,刚走不远,突然间有一千将士从林中钻出,大喊声中,将两人团团围住。白雪儿”啊“了一声,问道:“侯爷,是齐宫的对头么?”
形骸见来人身穿龙国甲胄,沉声道:“我是龙火青云侯,你们为何阻我去路?”
当先一将领骑马走出,他身穿红甲,甲片有如龙鳞,健壮体阔,喝道:“什么青云侯?我可不认得!你二人就是在伽蓝酒楼吃霸王餐,又到尖头观偷窃的毛贼么?”
白雪儿忙道:“什么小贼?是那店小二分文不取,还指引咱们上道观的。再说了,就算你们来捉小毛贼,带的人可太多了些!”
形骸心想:“那小二与这军官莫非都信奉齐宫?他们以为五仙未能拦住咱们,故意在此拦截堵漏。”他举起手中玉牌,道:“我是龙火贵族青云侯爵,有此令牌为证!还不给我让开?”
那将领看也不看,嗤笑道:“龙火贵族令牌?令牌可以伪造作假,我瞧你定是冒牌货,咱们龙火贵族身有龙火,那才货真价实,你使出龙火来给我瞧瞧?”说罢身上飞沙圈转,龙火功大是不弱,引起众兵卒一阵喝彩。
形骸自从缘会一事,一身龙火功已荡然无存,体内功力全数化作冥火,闻言不禁懊恼。他盘算:“我何必与他们纠缠?全都放倒在地,自管远行即可。”
就在此时,风声急促,空中飘来极大的影子,众士兵抬头一看,吓得惊声大叫,身躯震动。只见一条十丈长短的长龙飞来,遍体烟雾缭绕,喉咙中低声轻吼,龙威震撼人心。
那飞龙在空中转了一圈,一长衫红裙、窈窕绝丽的少女从天而降,恰好站在形骸身边,形骸看她脸庞,霎时心神激荡,暖流绕身,心底叫道:“梦儿?”身形一晃,当即拜倒,说道:“祖先大人。”
白雪儿心中奇道:“祖先?”
孟轻呓朝他深深看了一眼,满眼爱意,立刻将他扶起,道:“免礼。”又对那将领说道:“我是孟轻呓,当朝公主,圣上之女,你要瞧龙火功,我可让你看个明白。”
那将领之所以敢拦形骸,是认定他是个贪小便宜,招摇撞骗的恶徒,怎能是什么侯爷?他身为龙火贵族,当年在龙裔出山大典,自然认得圣莲与孟轻呓,见了公主,吓得脸色发白,滚落马鞍,跪地磕头道:“小人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士兵也赶忙跪倒,伏地不起。
孟轻呓道:“你是藏家的哪一位?”
将领结结巴巴答道:“小人叫藏吉,是此地的龙鳞长官。”
孟轻呓道:“都给我回去了!青云侯身负母后旨意,谁敢阻拦,误了正事,格杀勿论!“
众人虽遵奉齐宫,却绝非视死如归的笃信狂徒,听了大骇,藏吉大喊:“遵命!”遂有序撤走,军纪严明,败退而不乱。
白雪儿松了口气,再看形骸,“噫”了一声,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见这一贯郁郁寡欢、脸盖阴云的苦侯爷,一瞬之间成了个青春年少、阳光朝气的贵族公子。他脸色白里透红,眼中闪着喜悦,笑意发自肺腑,仿佛能感染他人,随着他一起高兴似的。
她暗暗惊讶,心道:“为何他见了这位公主,比见了我还快活?可悲,可叹,世上男人,有哪个不三心二意,喜新厌旧的?”
孟轻呓忍住笑意,眸光如水,在形骸身上仔细打量一番,微笑道:“我听母后说了,她又给你苦差,对不对?”
形骸道:“正如殿下所言,殿下若与我同行,实让小人不胜欢喜。”
两人目光交换,含情脉脉,胜过千言万语,若非白雪儿在场,孟轻呓早已纵体入怀,而形骸则拥抱亲吻她,贪婪呼吸她身上的香气,体会两情相悦的快乐。
孟轻呓转过目光,看见白雪儿,稍稍一愣,道:“母后说你又收养了个小姑娘,对么?缘会之事,果然仍让你心痛”
形骸不由说道:“只要殿下相伴,在下深感欣慰,便不以为苦了。”
孟轻呓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如此?母后给了我别的活,我需去督查热河一带总督府邪教案情,事态紧急,与你所向截然相反。”
白雪儿暗叫:“喂,喂,越来越不对劲啦。心中含情千千万,化作言语叙常情。这两人之间好生暧昧,莫非莫非竟有这般那般的故事?”越想越是怪异,又越想越是兴奋。
形骸长叹一声,又想道:“也好,也好,那齐宫不知仍有什么隐秘,我心中隐隐不安,何况还有那魁京踪迹,我万万不能让梦儿深陷险境。”他道:“那还请殿下保重,我极盼早些再见到殿下。”
孟轻呓点了点头,握住白雪儿的手,道:“小丫头,你长得好美。这孩子待你怎样?有没有骂你凶你?”
白雪儿被她一夸,心花怒放,忙道:“殿下,你也好美!侯爷待我还算不错,不过自然比不上待你那般好。”
形骸叹道:“这丫头看似正常,可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轻呓热恋形骸,爱屋及乌,于是笑道:“她很好,为人开朗,是个惹人怜爱的小美女,真讨人喜欢。”
白雪儿听出她语气诚挚,此生从未被外人这般夸过,喜道:“殿下,我也很喜欢你。”
孟轻呓轻笑了几声,摸摸白雪儿脑袋,从怀里摸出几颗雪白宝石,赠给白雪儿。白雪儿见这宝石美轮美奂,兴冲冲的朝孟轻呓福了一福,道:“多谢殿下。”
孟轻呓道:“这是远行宝石,是我仿照费兰曲那远行宝囊所造,你二人若遇上危险。可随时用这宝石返回皇城。”
形骸知孟轻呓立刻就要走,忽然手一拍,白雪儿眼前一迷,满是幻觉,傻愣愣的站在当场。形骸搂住孟轻呓纤腰,孟轻呓俏脸泛红,凑过脸颊,两人嘴唇相贴,深吻在了一起。
过了良久,形骸与孟轻呓分离,孟轻呓轻轻朝他“嘘”了一声,跃上飞龙,两人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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