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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犹如浪潮,一叠又一叠地呼啸过来。
怀远真人的云架早已消失在天际,苍茫的白色荒原上便只剩下这一高一矮两个人和一只灵兽。
白荒的上空没有阳光,云层低低地压下,不像是要下雨,只是显得天与地之间的距离仿佛随时都能被压缩到零点。相传古有杞地之人总是担忧天塌,因而留下的那个成语“杞人忧天”也便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
可是在白荒,“忧天”却并不显得可笑。
云色青墨,天低欲塌。
人的影子在这样穹顶般散射的光线下显得若有若无,空气干冷,呼吸一口都窒压得人心口发疼。
这是极致压抑和极致开阔的矛盾结合,任何生命遗落在这茫茫荒原上,都难免要被这天地奇观所震撼。
两人一灵兽同时静默了许久,久到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风声猎猎时,鲁云喉咙里一个大咕噜才将这静默打破。
顾砚咳了一声,手上挽着裂天弓,将头一偏,道:“都愣着做什么?走吧!”
说话间,他踩着紧实的步子缓缓向前深入。前方,是神州极西的方向。
顾砚走得很慢,脚下透着明显的小心,脸上却充满了难以压制的兴奋之意。
“急什么?”叶青篱撇撇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只将元神放出,小心感应周围的一切。她最先探测的是灵气浓度,细心感应之下,她大致能够判断,白荒外围的灵气质量尚且不到凡级二品。
修仙者全都对灵气很敏感,这里灵气稀薄。叶青篱光只是站着都觉得有些不舒坦。
她皱皱眉,看向前方仍在缓慢深入的小家伙,口气着实不善:“喂!顾砚,你老早就说了要来白荒历练,对白荒有多少了解?”
因为事起突然,所以叶青篱对白荒的了解仅限于门派常识上的那一点。她知道从来就没有人走到过白荒尽头,也知道两千年前昆仑体修便已彻底没落——从昆仑建派开始。白荒便是属于体修一脉的地盘。只是到如今,白荒仍是白荒,昆仑体修的传承却已彻底凋零。
十万年来。昆仑从当年的西陲第一大派,到如今的神州第一大派,中途也曾几经兴衰。兴旺的一直被人记住,衰败的便只能堕入遗忘。
“这里灵气稀薄。”顾砚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左手却指向西方。“外面什么都没有,在这里呆着也没有意义。最少要深入十里,灵气才会上升到凡级三品,然后风刀开始剧烈。”
叶青篱拍拍鲁云的脖子。与它一同跟上。
“走慢些,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
“深入到三十里之后。白荒上的风就会变成巽风,巽风聚集得多了。就会产生一丝灵性。这种灵性会促使巽风自然攻击任何具备外来气息的生命体。”顾砚小拳头一握,小下巴微昂,“考验,就从那里开始!”
他乌黑的眼瞳中仿佛闪着星辉,小脸上意气飞扬。
叶青篱将神识收束在身周十尺方圆,精神紧紧绷起,又问鲁云:“你感应到什么没有?”
鲁云的修为相当于筑基后期,实力远强于叶青篱,感应能力自然也强得多。
“什么都没有,这里神识不能及远,我最多只能感应到三百尺之外的东西。”鲁云咕噜咕噜着,“要是往地下延伸,我也只能感应十寸。这里很古怪,好像被什么强大的力量镇压着。”
鲁云尚未到归元期,不能口吐人言。它跟叶青篱用心念交流,内容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旁边的顾砚却不能听见。
叶青篱便又将鲁云说的话向顾砚转述了一遍。
“深入三十里以后,这里就不能飞行。”顾砚补充,“其实不是不能飞,而是飞起来的话,会遭到巽风之灵更强烈的攻击。如果深入五十里,灵气的浓度会提升到黄级一品,那里才是最适合修炼的地方。”
“这里的灵气质量会越深入越提高?”
“没错!”顾砚的眼睛里头仿佛藏着一只不安分的凶兽,他望向前方,神情睥睨,“传说白荒最深处隐藏着天级三品的灵地,那里会是整个神州灵力最浓烈的地方!”
叶青篱觉得,他虽然只说了这么句话,眼神中却仿佛隐含着“总有一日我要到那里修炼试试”的狂意。
不过这小家伙此前说了狂话,被叶青篱耻笑过,后来便很少再在她面前宣扬过什么。叶青篱所灌输的那一套“大话无益,实力才是根本”的观念,似乎是得到顾砚认同了。
“那便走吧。”笑意在叶青篱唇角微微一现,两人一兽便在这缓慢行进中互相沉默下来。
越是往里去,狂风便越烈,行不到十里,他们就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这哪里是修仙者的行走速度?便是凡人在平地上也没有走这样慢的。
天色越发暗淡了,叶青篱几乎产生一种抬手就能触摸到天空的错觉。
“不能再这样走下去。”她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顾砚不满,却也只能跟着停下步子。
“现在这风已经刮得人很疼了。”叶青篱伸出手,在手掌上旋出一个小小的灵力团。灵气的吸力扯动着不过尺许范围的风向,狂风之中,她说话的声音清晰了些,“再往前去,要不多久这风刀就能破人肌肤,割人经脉。而若是用上法器做防护,我们又能坚持多久?”
“是你坚持不了多久吧?”顾砚嗤笑,“我有炼体养剑之术,正式要借风修炼。”
叶青篱心头一怒,冷斥道:“顾砚,你既然主动提出过要来白荒,就该知道这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我没有闲工夫跟你吵架,你最好摆正态度。你算清楚,你的灵力能够支撑你使用炼体养剑术多长时间。等你灵力耗尽以后,你要靠什么来休整?”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吵架,那是因为你自己就先存了吵架的心思。”顾砚的反驳很迅速也很尖锐,“叶师姐,是你对我存了偏见,所以我说什么你都听不顺耳。我也没有跟你吵架的心思,我还要留着精力修炼呢。”
叶青篱好险没噎着。又见他短胳膊短腿。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顿时就觉得自己跟他计较语气问题果然是很愚蠢。这小破孩子就这脾气,跟他计较倒显得自己幼稚了。
“再往前面走。我要是顶不住,就会停下来恢复灵力。”顾砚瞥过叶青篱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到那时候便需要她这个师姐来提供防护了。
叶青篱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不会忘记我的任务。”
直线深入到十五里的时候,风到愈烈。两人说话都困难起来,每一开口必用灵力护住口舌。
叶青篱并非体修,也没有借用外界压力磨练自身的功法,只能施展出所有修仙者通用的灵力护罩。小心护住自己。这里的灵气比边缘处稍浓,她在吸收灵力和维持护罩间尚能保持平衡。
顾砚也开始吃不消,不过他的灵力修为虽低。却有一套奇异的方法借风淬体。
而鲁云皮糙肉厚,踏云兽的体质强悍非常。则根本不将这点风刀放在眼里。
一直到往前深入二十里时,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漆黑的夜幕仿佛是要将人带入传说中天与地合的境界中去,星辉蒙蒙,在狂风中犹似水中浸润的美眸,充满了奇异的灵动之感。
远望去,白色荒原反射着星光,忽然就将人拉入到了一片几乎无物不可包容的意境当中。
天地四野合,手可摘星辰。
狂风带来的压力大增,无际白荒之上,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狂风肆虐。
叶青篱越走越慢,渐渐地,她不止是要抵抗风刀,还要提起绝大的力气才能逆风行走。
真修不是体修,不是剑修,修为的长进虽然能够给他们增进一些力量却也有限。叶青篱又不会金刚强力一类的法术,也没办法给自己增强力量。体修的蛮力向来就为真修所不屑,她却料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因为体力不够而寸步难行。
她时刻注意着身边的顾砚,发现这孩子修为虽低,在这样的环境下,适应能力却明显要比她更强。
他的全部精力都已经放到了对恶劣环境的抵抗上,神色间因而显得特别专注。他的灵力还不能外放,也没有撑起什么护罩,可他的肌肤上却泛着微不可查的银光,仿佛是与天上星辉呼吸相应。狂风从他身上刮过,只是刮得他小脸通红,肌肤上的裂痕印子一再增多,又快速自行愈合。
“这是什么恢复能力?”叶青篱心中震惊,不知不觉中便对顾砚很有些刮目相看的味道。
鲁云依然走得很轻松,叶青篱受到身边这一个大家伙和一个小家伙的刺激,更是咬牙迈着步子,不肯有分毫懈怠。被鲁云比下去也就罢了,顾砚原本可是受她保护的,她又怎么能比这孩子还差?
不过真修的体力向来是一大问题,叶青篱仗着修为,虽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分心,前景却很是令人担忧。
她暂时还不想放出法器开路,那样只会加剧她的灵力消耗,让她后继更加乏力。
星野相合,狂风呼啸。白茫茫的沙粒沉沉伏在地上,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无法被风吹起。叶青篱忽然注意到这一点,心中便是一动:“逆风而行,顺势而为,我有千斤之坠,如何当不得披风之力?”
心随意动,她如今元神通融,只做了细微调整,便使自己身上那呆滞不动,一直与狂风硬抗的护罩开始如陀螺般缓慢运转起来。
卸力!
静不如动,便如太极推手,恶浪来袭之时,她先看明白浪行的方向,再弄懂对方运转的规律,此后跟随这个规律走,自然便能用最小的力量,尽可能周全地保护自身。
她不是体修,不需要有那同天地之力硬抗的野心。便是体修。用的也不见得就一味都是蛮力。
叶青篱的灵力护罩便在狂风下不断调整,从形状、到强弱、再到走向,近似活了过来!
从硬抗转为顺势借力之后,她前行的阻力也慢慢减小,便有了更多的精力来关注顾砚。这孩子的步法很是奇异,仿佛每一个点都踏在狂风撕扯的间隙之上。他的眼睛直往前方,却似乎没有焦距。只有一圈极浅极浅。难辨颜色光晕出现在他瞳孔周围,为他整张稚嫩的小脸平添了几分古朴苍凉之意。
“古朴苍凉”跟顾砚这样年岁的小孩子本来很不搭调,但配合上他专注的神情。以及此夜此风,和这星光荒原,偏又奇异地和谐。
叶青篱猜测,顾砚定是在使用某种古老秘法。
她脑子里忽然又清晰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沧海楼翻看到的战斗境界概述。
战之第一层:洞若观火!
战之第二层:见缝插针!
战之第三层:水银泻地!
顾砚的秘法应在眼睛上面。是否能助他体验何谓洞若观火?
叶青篱忽有所悟,洞若观火讲究的其实也就是知己知彼。当观察力达到一个极致。何愁看不出对手破绽?用自己长处攻击敌人的短处,才是战斗的艺术。
如果将白荒之上无所不在的狂风比作敌人,那么她便要捏住狂风流转的节点。
她有分神控物,如今能够同时分心控制六个法术或者法器。施展护罩的同时。她便又缓缓地祭起控物术,将控物术化作两只大手,轻轻拨动前方风向。仿佛这手是实质存在的手。那风便是实质存在的布匹丝缎。用手拨开随风飘来的丝缎,果然是再容易不过。
不过这一切都是看起来轻松。实际上需要极强大的控制力。
叶青篱刚开始还三不五时被狂风撞散了控物术,等又前进五里路之后,动作才渐渐熟练起来,披风前行的动作也越来越轻松。
她甚至有余力来等顾砚,还能分心跟鲁云闲聊几句。
鲁云抱怨:“这小子走得太慢了!真无聊!”
叶青篱笑道:“白荒上面什么都没有,你就是走得快也不见得就能够多有意思。”
“总比这样慢悠悠的好!”鲁云炫耀自己,“我都快生锈了,这点风连给我挠痒痒都不够。人类的皮肤真脆弱,还是我的皮毛好。”
叶青篱想象一下某个人类浑身覆盖长毛的样子,背后便开始冒冷汗。她立即停止想象,无奈道:“鲁云,我们的审美观不一致。”
鲁云于是开始叙述灵兽的审美观有多么独特,它们的血统又是何等高贵,人类不懂欣赏是人类的损失等等。
刚才还显得苍茫寂寥的白荒,因为有鲁云这些可爱言语相伴,就连狂风都仿佛刮得惬意起来。只是鲁云的话声只有叶青篱一个人听得见——她忍不住问:“鲁云,为什么妖兽可以修炼成人,灵兽却不可以?”
鲁云立刻炸毛,咕噜咕噜一大堆:“那是妖兽犯傻!人类有什么好?身体脆弱,模样傻气,个子又小,还很不好相处……”
叶青篱敏锐地感觉到它话里的言不由衷,心里虽然感到奇怪,却也知道要转移话题。一人一灵兽随口闲聊,竟将这无处不在的强大风压当成了星夜微风,将这辽阔白荒当成了花间庭院。
从容舒缓,胜似闲庭信步。
叶青篱仿佛一夕开启了灵窍,在控制运用上的灵感源源不断,狂风反倒成了她锻炼细微控制力和观察力的最佳试金石。
等深入到三十里的时候,她的压力才又开始渐渐增大。不是她的控制力退步了,而是狂风增多,风力增大,已经在摩擦中自动出现了巽风。巽风是五行灵风,不同于凡风。巽风有灵性,还具备强大的排他特性,完全不似先前那些一味蛮横的狂风。
星空低垂,锐利的风刀在星光下凝聚成线,四散里无规律穿梭飞行,带起一道道凌厉的攻势。
嗤一声!
血光乍现!
叶青篱看到顾砚的左臂上裂开口子,想必是被风线所伤。
顾砚脚下的步伐越发奇异,仿佛是踩在十二宫星斗的位置上,又仿佛杂乱无章。
他有时候走几步甚至还要倒退几步,整个人忽而趋左忽而趋右,身上的灵力波动却越发隐晦起来。
叶青篱同样要小心那些巽风之灵,不过她的控物术经过长期锻炼,此刻厚积薄发,不说出神入化,至少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有控物术开路,她行走得仍然比顾砚轻松许多。
又过得两个时辰,夜色越发深浓,天空中的星辉也渐渐隐去,顾砚忽然停下脚步。
他眼中蒙蒙的光晕又缩小了些,他的视线却凝聚起来。
弯弓,他拨动裂天弓的弓弦。没有箭,灵力自动汇聚而成光箭。
箭出惊风,带起锐利呼啸,猛地射断一根巽风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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