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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为了感念裴延秀为自己所花的心思,令月第二日便去了慈恩寺,为她和阿耶求了平安符,马不停蹄的回了宫,遣人送去了裴府……
令月不用猜都知道那厮定然是得意的,这不,还捎人送来了一大壶酒,她一嗅,面色便是有些不自然,因为她对这酒也算是熟悉,梨花白,那日让她丢了脸面的东西。
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在含凉殿,她想怎么喝便怎么喝,反正玉娘会看住她的……
不出所料,今日的长宁公主喝的酩酊大醉,全靠着玉娘和几个婢女才洗漱完毕,躺在榻上睡的深沉,独剩玉娘在一边给她擦香膏一边叹气。
……
裴家出征后,令月非常郁闷,因为她感染了风寒。这就很不正常,那日裴延秀那天造作都没有任何毛病,怎么反倒是严密武装的自己被风给吹到了!
不合理!非常的不合理!
杜若听了直笑,说那裴小将军是什么身子骨,殿下又是什么身子骨,这能比吗?
令月无奈,但又觉得非常有道理,只能挫败的接受了这一事实,乖乖的喝了医官熬的忒苦的汤药,事后一连吃了好几个蜜饯。
因着自己的病倒,阿耶那里也无法去侍疾,不知道阿耶的情况,她有些担忧,每日都遣婢女去询问,才得安心。
许是心情郁结,令月这风寒足足折腾了一月才好,据外面洒扫的几个婢女说,期间似乎太子弘来了一趟,不过没有进门的意思,只是看了一会,交代了几句话便转身走了……
这是令月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兄长可一直不待见她呢?定然也是不想在她身上多费时间的。
征西军也去了月足,不出所料的是接二连三的捷报,以裴家领兵作战的能力自是不必多说的,吐蕃自然不敢跟大唐硬碰硬,政局未稳,真正抛却一切的战斗只会让自己一败涂地。
但想要轻而易举的战胜吐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当大唐的运粮队伍在陇右道遇到暴雨引发得山体滑坡时,队伍收到了冲击,一时间粮草供应出了纰漏,而正在与吐蕃对峙的唐军一时间失了补给,军心略有动摇……
但在裴家父子的控制下没出什么事,且裴家小将军胆大心细,兵行险招,在这种一触即发的险境下,剑走偏锋,探查到了对方的粮草藏身处,趁敌人不备,声东击西,利索的抢了吐蕃的粮草!
吐蕃人发现自己被骗,而且丢了粮草,盛怒之下大义的出了兵,结果被整装待发唐军给打了回去,营帐向后退了五十里,但仍未撤军……
对此,裴延秀很是烦恼,恨不得跟吐蕃一战定胜负,这一点,全军上下皆知,也看的出,他们的小裴将军真的是归心似箭……
而对于裴延秀的心急如焚,令月是不知道的,一月的时间,尤其是开头的几日,那厮恨不得天天给她写一封信,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些日常的碎碎念,说他今日吃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新鲜的物件,西域如何如何的好风光……
说实话,她一开始对这些也是新鲜的,可这种听得太多也是有些麻木的,正当自己想回一封书信叫他少捎一些信来,好好领军时,令月发现他书信来的少了……
对此令月是乐的自在,但后来裴延秀来信解释了一番,说自己被自家父亲给教训了,自己要克制一些……
令月以为他的克制会跟以前大不一样,但还没过三天,他又来了一封信,信件还附带了一个包裹,令月好奇的打开了,是个绿油油,浑身长刺的玩意,她即刻便晓得了这是什么,仙人扇,大漠里独有的东西,没想到他还记得……
令月感念良多,顺手又打开了信件,这回裴延秀不知被哪门子邪风吹到了,竟然没有了絮絮叨叨的废话,只几句简短的小诗……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此诗虽然短小简洁,但字里行间的思念却是跃然于纸上,流淌在她的指尖。
令月耳尖不自觉的染上了绯红,逆着光时显得晶莹剔透,嘴角也是不自觉荡开了笑意,她两手托腮,目光落在案上那刚刚被安置好的仙人扇上,似乎在神游天外……
“你可要快些回来呀……”
……
西境战事虽然还在耗着,但众人皆知,唐军胜券在握,胜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更令人忧愁的是当今圣人的病情!
可能是庆徽帝觉得到了这个地步,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自己这身子骨怕是熬不过去了,还不如早早知会臣民,早做打算,以免生乱……
阿耶可能熬不过这个年关了……
而这对令月来说则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她开始是不太相信的,只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太医署的人的会找到医治阿耶的法子的,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太子弘所掌管的权力越来越大,越发有了君王的样子,而此时的阿耶仍然是那副垂危的模样,她不禁慌了神……
朝政上的不寻常让令月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走向,含凉殿仿佛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每日去侍疾时,令月可以感受到周围叹息的目光,还有路上偶遇到的李襄对她的态度,那似乎是一种胜利者的得意姿态……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令月一开始还有心情与她论个长短,但渐渐的,她有些心力交瘁,干脆也不理会她了,每每撞见都默不作声的走过,仿佛没有看见,独剩李襄在后面气的跳脚!
“天就要变了,我看你还能倚仗什么!”
身后传来李襄恨恨的话语,令月不作理会,转身消失了踪迹。
是啊!她说的没错,天就要变了,自己到时候该何去何从呢……
每至夜深,当令月辗转难眠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句质问。
阿耶不仅是这个天下最疼爱她的人,亦是她所倚仗的,阿耶若是不在,世上还会有对她这样好的人吗?
她揪着褥子,枕上早已被浸湿,面上泪痕阵阵,她也不拭,只放空自己,呆呆的盯着纱帐。
许是看累了,她翻了个身,霎那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的脸,循着看去,是左腕上那串靡丽的手串,借着明月珠的一丝微光,令月似乎还能看见那颗最大的红豆上的琅字……
哭了许久,令月终于笑了,寂静的深夜,她笑的无声却灿烂,月牙一般的眸中蓄满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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