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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子,去旁边的药房买包化瘀散来。”容若看完怀袖口中的伤,回身吩咐道。
”嗻!”小安子应声飞跑下楼去了。
容若这一声换回了怀袖神游的思绪,脸顿时潮红一片。心里暗骂:该死!人家给你看个伤,你刚才胡乱想什么。
容若此时已松开怀袖的下巴,倒了茶等着小安子的药。雪雁也倒了杯茶递给怀袖,低声道:“公子,先喝口茶吧,或许会好些。”
怀袖仍觉双颊灼热,也没多想,端起茶盏便要饮,手却被容若按住,容若温声道:“先别喝,热茶会令伤口疼的更厉害。”
小安子很快回来,将一个白瓷小瓶奉给容若。容若接过来,拔开瓶塞闻了闻,递给怀袖道:”上了药就不疼了。”
怀袖用手捂着嘴连连摇头:“不用,就咬舌头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容若见她双眉紧蹙,极力抗拒,猜想或是嫌药味苦涩,便也没坚持,将药放在她面前道:“这药你收好,疼了就用,好的会快些!”
怀袖拿起小瓶儿,道了谢。两人各自喝着茶,一时谁也没说话。
趁此空档,怀袖心里开始揣摩,如何开口向容若打听宫内的事。才思索稳妥,正欲开口,不料一声造作娇音婉转飘入耳内,怀袖扭头向声源望去,不禁眉心紧蹙。
“容若哥哥!我就知道你在着这儿,真是讨厌,每次来喝茶都不叫人家一起。”话音才落,一团粉嫩的身影已经欺向容若身旁。
怀袖闷头喝茶,心里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来人正是索额图的千金宝兰格格。
容若见宝兰款步而来,侧脸瞟了怀袖一眼,见她垂目喝茶,面色不悦,忍不住薄唇勾笑,眼神暗含调侃。怀袖抬眼刚好对上他这幅目光,眼皮一翻,赏了容若一记白眼,容若唇边的笑更深了几分。
“兰儿,你怎知我在楼上?”容若与宝兰寒暄道。
“我是方才看见小安子穿过厅堂跑上楼来,猜想你定在楼上,果然被我猜中,你坐在窗边看街景,定是瞧见了我,什么不叫我上来?亏得人家心中惦念。”宝兰边说着,伸手挽住容若的胳膊,俏唇噘起,满眼委屈。
宝兰现在眼睛里都是容若,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根本没工夫注意到怀袖。
怀袖嘴里含着茶汁,闻听宝兰拿腔捏调地撒娇,险些笑喷出来。
容若闪了她一眼,笑道:“不是我不叫你,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呀!小安子刚出去办事回来,我原本正准备差他去叫你,你自己就上楼来了,只能说是你太聪明了。”
撒谎眼皮都不眨!怀袖边垂着头边喝茶边想。边听此二人聊天。想笑又不能,只得努力憋着,索性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灌茶。怀袖心里突发感慨:哎!原来忍笑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呀!
在容若的赞叹里,宝兰早已飘然欲仙,不经意向对面位置瞟了眼,这才发现,原来对面坐的居然是前日打她家奴的怀袖。
“你,你怎么在这儿?”宝兰伸手指着怀袖的鼻尖,俏脸嗔怒道。
怀袖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转脸看着容若。
容若淡笑,劝慰宝兰道:“那天是场误会。这位怀公子是我家世交的亲戚,初来京城,与诸人不相识,现在都已相识,那天的误会就无需再提了,兰儿,人家远道而来是客,你也就不要计较了。”
怀袖心里本不想搭理宝兰,但听容若如此说,少不得面上需过得去,抱拳对宝兰含笑拱手,算是打招呼了。
宝兰想来对容若言听计从,虽然那天这位“怀公子”让她当众跌面子,但她深知容若性情,除非清雅高节脾性相投之士,否则他绝不亲近。今日俩人相约喝茶,说明容若已认他为友,既然如此,她可不想得罪。
宝兰端起桌上的茶壶,为怀袖斟了茶,含笑道:“怀公子,宝兰那天不懂事,公子胸有雅量,不会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对吧?”
见宝兰给她倒茶,怀袖顺手端起茶盅,正要借着这机会告辞离开。场面上的虚伪客套话,在这些京城里长大的公子格格口中,可信手拈来,但听在怀袖耳朵里,却虚伪刺耳。自这宝兰到来,她早觉不自在,尤其见宝兰看见容若,就跟蚂蚁盯上了蜜糖般难舍难离,心中早已起腻,她可不想参合进他们俩之间。
怀袖茶起茶盅,来正欲开口,忽闻楼梯口又传来一声:“容若兄这里好生热闹!”
怀袖,容若,宝兰三人听闻此声,皆举目看向楼梯口。只见翩然走来一位身着淡灰色长衫的男人。
怀袖只觉这人瞧着眼熟,仔细在脑中搜寻,却见对面的容若并不起身相迎,只含笑望向来人,便知他二人有交情。
只听容若笑道:“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居然把你都吹到这里来了,你这位‘清水相公’也来听曲儿的么?”
还不待那人说话,只听宝兰笑吟吟道:“贞观大哥,真是巧,宝兰这儿有礼了!”宝兰起身拜了个万福,又坐回容若身边,看来跟这男人也认识。
怀袖突然想起,那日在她家府上,来寻容若入宫的正是此人!方才又听见宝兰唤他“贞观大哥”,心中暗暗惊诧:莫非此人就是恩师吴汉槎先生口中提及的,赫赫有名的才子顾贞观?
怀袖不止一次听吴汉槎先生提及此人,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亲见。
怀袖正细打量顾贞观,顾贞观则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怀袖身旁,回身看怀袖正打量他,笑道:“这位小公子好眼熟,不知咱们可曾见过?”
顾贞观突然问怀袖出身,怀袖才想到,当日她是居家的女儿妆扮,此刻是男儿装,他自然想不起来了,正踌躇不知如何回复时,只听对面容若笑道:“这位就是马大人的表弟,怀袖公子。”。
怀袖闻听他如此说,愣愣地盯着容若。心道:这一说不就露馅啦?
顾贞观的表情也比怀袖好不到哪去。他清楚记得前些日,在兵部尚书府与马尔汗下棋,容若亲口问过马大人表弟的事,把马大人当时就问得一头雾水,连说觉无此人,今日怎么又蹦出来这位“表弟”来?
但顾贞观极其聪明,见容若端起茶杯时,眼角余波迅速向他递了一眼,便压下胸中疑惑决口不问,只垂下眼帘喝茶,暗笑不语。
怀袖也低着头喝茶,暗暗思索这其中缘故。四个人中,只有宝兰不知缘由,单纯地“咔吧咔吧”磕着瓜子。
此时,街上突然喧闹起来。容若和顾贞观闻听,赶忙探身向外望去。
只见由远及近,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边走,口内还齐声高唱,像是顺口溜之类的串词,街上行人纷纷避让,坐在窗边的客人则争相将头探出去瞧热闹。
怀袖也站起来向窗外看, 那些人正巧从楼下经过,原来是一群叫花子,边走边众口高唱:四张口儿反,天下由此散……
容若闻听,剑眉头紧皱,面色严肃起来。顾贞观也拧着眉心。待这群乞丐走过去,两人对视一眼,容若回头叫道:“小安子你过来。”
小安子跑过来,将耳朵凑到容若近前,容若低声附耳说了几句,小安子便飞跑下楼去了。
此时,那群乞丐已走过去,怀袖又坐回座位上。却见容若和顾贞观面色肃然,似有心事的模样,但怀袖并未冒然询问。
“这些穷叫花子真讨厌,借着没饭吃的由头跑到京城里来捣乱,弄得街上到处脏兮兮乱哄哄的,哪天让我阿玛下道令,都轰出城去!”宝兰拿起块点心。边吃边抱怨。
容若和顾贞观却只喝茶,都沉默不语。
小安子很快跑了回来,从袖筒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容若,容若赶紧接过来看了两遍,眉头皱的更紧了,反手将纸条递给顾贞观。
顾贞观接过来看时,宝兰也歪着脸,盯着那字条瞧了半天,嘟囔道:“这写的是什么呀?”
怀袖离顾贞观最近,侧目看去,见那字条上写了一首打油诗:
四张口儿反,天下由此散。日月双照五星联,时候到来一起完。
容若又将小安子叫过来,低声问道:“你确定是这几句没错?”
小安子重重点了下头:“保证没错!”
顾贞观将看完的字条折起来,转手又还给容若。容若将字条仔细收入袖管内,对顾贞观道:“咱俩需即刻入宫!”
“嗯,我正是此意!”顾贞观也点了下头,两人同时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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