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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紧手中的匕首,正准备侧身往聂南浔的方向躲过去。
冷不防一个椅子直接飞舞了过来,从我的面前险险擦过去,最后击中了张牙舞爪的李月珠。
只听得“咔嚓”一声,李月珠被椅子砸中了身体,而后连人带椅子直接往后摔了过去。
椅子砸在了墙壁上,直接碎的四分五裂。
李月珠则躺在大理石地面上,彻底没了响动。
我回过头,正看见聂南浔板着一张脸,抿着双唇,看似毫无波澜,但熟悉的人能看出来,他的双手有些颤抖。
他应该是在害怕吧。
不管是刚才险险的砸到我的椅子,还是李月珠真的扑上来划花我的脸,都足够让他惊魂不定的了。
直到我上前,他一双沉静的眸子才聚了焦,定格在我脸上,而后猛地伸出双臂,紧紧的将我抱在了怀里。
“还好你没事。”他在我耳边小声的呢喃道。
我轻轻的一笑,正准备安慰安慰他,冷不防旁边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聂南浔快速的放开我,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头,便看到父亲正捂着嘴咳到弯腰。
约莫十几个呼吸之后,他才停下了咳嗽,拿开捂在嘴上的手,正准备同我说话,冷不防瞧到他手上的鲜血,一瞬间,我们都呆在了原地。
“父亲。”我惊叫一声,扑到了父亲的跟前,握着他有些瘦骨嶙峋的大掌,不敢置信的盯着他掌心红的有些刺目的鲜血,忍不住哭道,“这是怎么了,明明身体已经逐渐好起来了,这是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了。”
“羲和。”聂南浔走到我身后,伸手轻轻地按在我的肩膀上,小声道,“还是回府让小竹去看一看吧。”
我强忍着悲恸点了点头。
聂南浔见状,便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之前为了不听到我的家事,被聂南浔要求站在院子里守候的几个人,全部聚在了淳香阁的正厅。
“把李月珠带走,关押到南亲王府的地牢里。”聂南浔指着晕倒在一旁不知死活的李月珠,十分冷厉的道。
游三游四点头,两个人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架住了李月珠的肩膀,率先往外走去。
游五和聂南浔则一左一右的扶着父亲往外走。
期间大约是游六吧,上前想要接替聂南浔,被他拒绝了。
我跟在最后,依依不舍的扫了一眼这个凌乱的房间,而后咬牙关上了房门。
无论里面完好也罢,凌乱也罢。
就这样吧。
再次尘封起来,永远的尘封。
随着淳香阁厚重的大门再次被用力地关上,我深深的回望了一眼这个院子,而后毫不犹豫的扭头,往李府大门走去。
走到前院的时候,遇到了李斟。
之前他被我派去处理祖母的丧事事宜,采买纸钱的时候,他亲自去了一趟,所以错过了之后得知父亲失踪,以及寻找父亲一系列的事情。
而今他出现在这里,想来应该是采买好了东西,回府发现我们不见了,询问了奴仆,而后紧跟着来到的。
“羲和。”瞧见我之后,李斟十分激动的跑了过来,“父亲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我指了指旁边的那被游五和游六抬着的软轿,目光黯淡的道,“在里面了,已经无法自己行走了,所以便找了一个软轿,将父亲抬着,总归要比架着舒服。”
“不能走了?”李斟条件反射的反问了我一句。
“嗯。”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反问。
“不能走了。”李斟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在当场,嘴里还下意识的又重复了一句之前的反问。
“怎么,怎么就不能走了?”李斟喃喃地道,“我听小竹说,是他自己看了信出来的,说明他是可以走的啊,怎么现在就不能走了?”
“具体的我不知道,得让小竹诊断一番。”我抬头,瞧了一眼那软轿越走越远,便用力地拽了一把李斟,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将放在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期间,李斟一直浑浑噩噩的,偶尔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我的叙述。
一直到坐上马车回了南亲王府,他还是有些呆呆的,似乎是不敢相信,事情变化的那么快。
我见状,便让及时赶来的那个叫玉儿的姑娘扶着他去苍梧院休息,而后紧跟在软轿的身后,去了小竹的院子。
将父亲放在了厢房的床榻上,小竹大步的走过来,先是面目严肃的看了看父亲的面色,又为他把了把脉,最后翻了翻他的眼皮,脸色沉的难看。
上一次小竹脸色沉的如此难看,是在确诊祖母已经无药可治的时候。
一刹那,我有些稳不住自己的身形,趔趔趄趄的便要摔在地上。
还好聂南浔及时的扶住了我,避免了我摔在地上的可能。
“小竹……”我压抑了嗓子里的酸涩感,勉强发出能听得声音,“小竹你告诉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小竹坐在床榻旁,动作停顿了片刻,没有回答我,而是沉默着,从她的百宝箱里拿出一颗药丸,给父亲服了下去。
如果是从前,我会以为,服药就代表还有救。
但是经历了祖母的那次断肠草中毒之后,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只目光炯炯的盯着小竹,希望她给我一个让我轻松的答案。
房间内一时寂静了片刻,期间聂南浔歪头看了一眼房间外,不过很快又正回了身体,依旧面目严肃的同我一起盯着父亲和小竹。
“你说啊……”见小竹不回答我,我忍不住上前两步,捏住小竹的两肩,大声道,“小竹,你告诉我,父亲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这时,父亲又在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拿开捂在嘴上的手,又是一阵血腥味飘了过来。
这次,不用小竹说,我也知道了,父亲已经不妙了。
当人咳血的时候,基本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强忍着哭意,死死地盯着父亲,许久之后,才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去?”
父亲又低头咳嗽了两声。
伺候他的小丫鬟十分伶俐的端了一碗水和痰盂过来。
父亲喝了一口水,漱口,吐在了痰盂中。
而后一仰头,将一整碗水全部都喝光,并把空碗递给了那小丫鬟,这才张了张嘴,清了清嗓子,慢慢的道,“月珠从小,就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我担心,她真的烧了那两个院子……”
“借口。”我忍不住厉声呵道。
声音发出来的一刹那,连我自己都被惊呆了。
如此的大声,如此的凶狠。
倒是父亲,轻轻地笑了起来,“阿淳,你还是这么色厉内荏,往常我就说过你这样怕是驭不好那些后宫妃子,但你偏偏不信,认为脸上只要装了严肃,就能压得住所有人。但你不知道,其实有人会看的,会看对方是真的凶,还是装出来的。”
他这一声久违的“阿淳”,让我强忍着的泪意,终于在一刹那奔涌而出。
视线瞬间被模糊,脸上不停地有冰凉的液体划过,我强忍着哭声,发出那种呜咽的声音。
“全都是你,全都是你害的,如果你没有那样做,现在该有多好,该有多好!”我忍不住发生歇斯底里的叫声。
感知被蒙蔽,心内悲伤犹如泉涌,那一刻,我只想用吼叫来发泄我的不满。
对于父亲害死母亲,害死我,害的整个家散了这件事情,我一直永远的耿耿于怀。
救父亲也好,给他看病也好,都一直掩盖不住我心底的这根刺。
我爱他,但我也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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