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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谢议论慧缘的事。
北府此刻也议论慧缘的事。
因曹氏没去赴宴,怕人诟病,见庄琻和庄瑛回来,遂拿这两个女儿来质问。
庄琻今日心情本就不舒坦,被曹氏再问,如同伤口撒盐一般,怎有心搭理她?哼哼地扭身要走。
曹氏也是执拗的性子,问不到个出处来,怎能让她走,便扭着万金和紫鸳两丫头再问话。
万金是庄琻的丫头,性子随主子走,刚硬得很,开口便回道:“大姑娘不在,我们姑娘是众位姑娘头里的领袖了,琂姑娘全当没见不说,还跟肃远贝子他们说这说那眉来眼去的。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姑娘做姐姐的这般不检点。姑娘心中不乐,都是琂姑娘今日,还擅自主张弹什么曲子,老太太没听完就给气走了。”
曹氏呵一笑,点头向庄琻道:“为这个?那你比你娘还小气多了八百里。人家琂姑娘是外头来的,跟你有何干系了。”
庄琻不言语。
曹氏坐在椅子上,腿一翘,嗑起瓜子,一边道:“说来说去,你是中意人家贝子爷。我可告诉你,别想,佟府大奶奶头衔等着你呢!”再问丫头:“太太们没议论我?”
庄琻这才冷笑没好气道:“还要如何议论?给你端几盘蟹了还堵不住你的嘴?够大盘的了,还要问。”
曹氏怒得把瓜子洒一地,道:“姑娘,你这什么意思?关起门来我能问谁去?不问你我问琂姑娘去?你瞧瞧你那样儿,还是不是北府里的姑娘了。”
庄瑛看着姐姐和母亲都一股的火气,有调停的心,嘴里又不知怎么说,只把今日众人关心曹氏的现象说道:“其他太太也对太太好,琂姐姐那边还叫慧缘端东西来呢!这会子寻别人的不好,说不过去。”
曹氏和庄琻同声,举手指着庄瑛道:“住口!”
庄瑛常日里就被姐姐和母亲这般看视,也惯了,说与不说一样,就自个儿坐下来不言语,仅听着。
曹氏道:“叫你们别跟镜花谢那些野丫头交好,为的是你们。也不瞧瞧今日,那慧缘丫头来了,勾引得你们大哥哥上墙揭瓦去了,这等好事老太太知道没?”
庄琻和庄瑛听完,脸都红了,也没好意思问。
正这时候,外头传话说大太太来了。
曹氏母女三个这才缓了气,紧接,秦氏带元意、元琴两名大丫头走进来。
元意提灯,元琴提一描金食盒子。
秦氏笑脸相迎,一进来便道:“都吃过了?”
曹氏道:“没呢,气都气饱了,肚子哪儿有空搁其他的。”
秦氏也不用招呼,找个地方坐下,示意元琴把盒子放桌上。
然后,秦氏才道:“那是蟹吃多了,我怕你身体担不住,给你提来暖胃的汤。丫头两个今日也吃不少,正该进一些。”于是让元琴端出来腾到碗里。
曹氏让把汤搁着,大意是此刻不想吃。庄琻、庄瑛不顾,倒是吃了。
秦氏道:“听瑚儿说,今日大爷过来北府闹事。”脸色比来时谦和许多,道:“也没别的,就给你赔个不是。”
曹氏听得如此,那之前一肚子气跑爪哇国去了。知道秦氏能这般低声下气来赔罪,多少是不想闹到老太太那里去。
曹氏故意问道:“老太太知道了?”
秦氏笑道:“老太太整日为东府烦着呢,哪能让她知道。”
曹氏冷笑:“对的了,东府近日事儿要多些。我们北府能好到哪里去?”
秦氏知曹氏要说二老爷的事,便不提了。
曹氏继续道:“看着吧,说定在九月初呢,指不定已经选好日子不给我知道。偷偷摸摸再把事做大张扬,好贴得出一副金脸来。”
秦氏道:“二太太宽些心,你一向宅心仁厚,大爷的事你都不计较,外头来的算什么东西?”
曹氏心中泛酸,从秦氏口里又得些许感动。
庄琻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就大爷庄顼的事,她就问道:“大哥哥今日怎么了?我们在楼台月那边一点都不知道。”
曹氏扬扬手道:“去去去,你懂什么。”
于是,庄琻和庄瑛把汤碗放下,姐妹两人领丫头回房去了。
留下曹氏和秦氏妯娌两人。
曹氏道:“我这人能跟谁过不去?跟自个儿过不去罢了。”拿出手绢擦眼泪,道:“太太你说,当初他娶袁氏那会子,我说过半句没有?给他一手包办,风风光光。这二房进来,多年不生,全怪我身上了,又不是我能替她生。如今这般偷偷摸摸的,还引得贼盗杀进来。说句造孽点的话,二老爷这般对我,是没当我是房里人。”
秦氏过去,拉住她的手,拍拍以示安慰。
曹氏又道:“你看这些年,老太太拿什么正眼色瞧我们三府的?西府是风水宝地呢!不过,太太你好些,有大爷着嘛。”
这话说起来打自己,也打秦氏的脸,不正因为秦氏有个落疯病的儿子吗?
秦氏岂能不知意,只道:“好不好我们自个儿知道就罢了,计较再多,有何益处?”
曹氏猛地转念道:“太太你心怀满是侠义,看得寡淡,我是有肚子没那量。左不过说说罢了,也不能怎么着。算了。今日我想想,多张口多双筷子,看开了,我只守住我那两个不见能耐的女儿就算一辈子了。”
秦氏苦笑,听到曹氏所说,句句戳心。
曹氏看到秦氏不言语,再转念道:“其实今日大爷也没怎么着,日前他丢了东西来寻。寻不到拿丫头置气罢了。太太别往心里去。”
秦氏道:“你别怪他就好。”
曹氏把手遮嘴边,低声凑过去道:“论理,我不该说,只今晚就你我,我给你说了吧,大爷看上镜花谢的人了。”
秦氏听毕,肃然起身,心慌道:“二太太不要乱说,琂丫头老太太是当心头肉的。”
曹氏笑眯了眼,指着秦氏道:“说太太什么好,大爷还看不上那琂丫头呢!你说谁?是琂丫头身边那慧缘!我今日瞧着,模样倒好,人也是和顺的。与琂丫头不是一体货。”
秦氏欲要反驳,曹氏频频止住,再道:“这话我只对你说,大姑娘面前我可都没说的。今日大爷过来,巧了,那慧缘正往外走呢,他一眼就相中,满口说八抬大轿娶回来,死也不让走。我瞧着大爷不似病发,是有意跟过来的。不然跑来北府做什么?平白无故的,日常也不爱来的。”
秦氏思想了半分,不打算顶嘴了,总归平了曹氏这边的风波是重要,再者曹氏也给了脸面,一再说庄顼没发病,人是正常的。正正打在秦氏心怀里头。
曹氏道:“太太你要是愿意,大爷这门亲事我做主了。赶明儿我找老太太要人去!老太太不给,那我问琂丫头,好歹现在是大哥哥一家子人了。”
曹氏极能怂恿,一来二去,秦氏也就半推半就默认此事。
待秦氏走后,贵圆上来,不解地问曹氏:“太太,今日你怎么反帮东府了?”
曹氏改脸色,忿忿道:“这腹背受敌,正好是个机会。幸好她来了,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个点。”
贵圆激动,起了兴致,问:“太太这如何打算?”
曹氏笑道:“你二老爷不是九月初要接外头的人回来么?要大摆么?好啊,我就给老太太说,大爷有了人,这娶妻比进侍妾大,只要大爷认定这门亲,二老爷就是翻到天,也只能从后门把那女人抬进来,还想风光?东府除非不要脸给他这般整治。再者说了,镜花谢的人个个人精一般,三喜那脾性给你提鞋都不配,子素那丫头又倔还记我们的仇,琂丫头看着端庄文静,一进府我看那打扮就是会来事巴结人的。行为处事,哪一回不是慧缘料理收拾的?整治镜花谢,先断她的羽翼!不然二姑娘三姑娘没出头的了,更可恨都是她招来一堆的晦事!但愿赶早撵出去。”
贵圆听完,大赞特赞。可依旧不明白,疑惑问道:“为何太太没把今日真实情形给大太太说呢?”
曹氏道:“你真是蠢得跟猪一般,实话招人烦,也不好看。”因思虑过,再嘱咐贵圆道:“明日,你把大爷看上慧缘的话传一传。”
贵圆捂嘴笑了,连连点头。
话说秦氏从北府出来,想再去镜花谢给庒琂说一声今日庄顼无意冒犯慧缘的事,因曹氏才刚的话提醒,当她走到中府外,犹豫会子,最终决定回东府,也没去镜花谢解说一番。
巧的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头竹儿从里面出来指示守门的婆子下钥,正好看到秦氏。
竹儿知礼,出来迎一番,秦氏借口过来瞧瞧老太太,怕日前吃多了海蟹老太太不舒服,因看到下钥就没进去。竹儿获悉,要往里面请,可秦氏说既然下钥了就不打扰老太太休息。
如此,秦氏便回东府不提。
竹儿送走秦氏返回,院门下钥,正要进寿中居,忽听到镜花谢传出倒水的声音,故往镜花谢院门走去。
到院门边,探头看一眼,正好看到三喜端一口盆子走进屋。
竹儿原想招呼一声,想想又晚了,便回去了。
原来,才刚庒琂、子素、三喜三人问慧缘今日在北府经历了何事。
慧缘扭捏半日不好意思说,最终如实道来。
得了真相,才清洗了脸面,待休息去呢。
可是,反之与曹氏那头说的大相径庭,事实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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