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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暑火似毒,最毒比不过妇人之心。这话是庄璞说的。
这月里,有鹊桥仙会节与中元节。庄璞“最毒妇人心”便发生在鹊桥仙会节那日。
月初,老太太头痛病病情加重,临死活不能的境界,为不让府中人担忧,她只见四府老爷。四位老爷十分有孝心,即便不能日日同入寿中居的门,也轮番来请安。老太太无论见四人还是见其中一人,总叨叨絮絮说:“我年岁尽末,光景不多。遗憾看着府中子孙,寥寥无几,很是心痛。怕到了地下不敢见高位祖宗们。别人家的子孙开枝散叶,像我这年纪的,已成老成祖。我数十年仍旧,还是孑然一身清,尊得你们的口叫声老太太,一声母亲,旁的,日日夜夜思想,老祖宗是叫不上了。这便是我余末之景,不能合眼的,心不能安分的。”
四子听后,痛泪交涕,伤感至极。
于是,四位老爷退出寿中居,在中府外头槐树底下争吵起来。东、北、南三府合力问责西府。说西府两位男丁,皆已成年,抚慰老太太的心,就指望庄璞和庄玳了,他们要三老爷庄勤赶紧安排。
三老爷庄勤则说:“玳儿月前伤病未痊愈,璞儿生性浪荡难以服教。就算让璞儿合一门亲事,算来也容易,如今,玳儿的病状看着一日不如一日,我也不敢提呀!郡主日日关起门来,以泪洗脸,怎么办呢?真给郡主说去,到底,为难我自己。你们又这般为难我。叫我如何是好?朝廷上的琐事不够烦忧的,回到府里,还是这般。”
大老爷庄熹道:“话说百事孝为先,无后最大。我们这一层啊,尽大孝了。后辈们,不也该跟我们一样么?”
南府庄耀不敢言语,他府里只有两个女儿,算起来不算有男丁,不算有后。
大老爷庄熹倒没顾忌他的感受,仍旧说:“日后如何还不知。趁老太太还在,有这心,我们能办的就是要她老人家宽心愉快。能让她宽心愉快,还指望谁?也就是璞儿和玳儿了。姑娘们一旦都出去了,这府里大院,空落落的,反而不成景。”
于是,三老爷庄勤回西府,也没去给郡主说,一头扎进庄璞的院里,没头没尾的把庄璞抓来责骂,说他胸无大志,心无存孝。早晚得气死府中老小。
庄璞不解,听训着。换平时,他是要发作的,如今光景,庄玳身子不好,家中二老焦心也是有的,免不得有些怨言,找不到人发泄,便对自己发泄更是有。他闷着声,听父亲唠叨责骂几句,因他不回话,父亲三老爷无奈,走了。
庄璞因此烦闷不已,偶尔去庄玳屋里叙几句,庄玳病在床上,当是听新闻,倒也没深究,以为父亲因自己的伤病迁怒他二哥,遂而替父亲向他二哥赔不是。从庄玳屋里走后,庄璞又出去找锦书,又把父亲的话给锦书说。
锦书聪慧,一听便知其中的道理了,因而嘲笑庄璞说:“放在旧时,你是几岁孩儿的父亲了。你爹没说错你。就是这意思。你还这般呆,不明白。”
庄璞幡然醒悟,却不赞同锦书的话,则道:“也不见得我就是呆子。世间万人千影,自然各有不同。都按命数活着,岂不是同于蝼蚁?苟且活着,有什么意思。如今,我这般自由自在,尚觉着活在人世。你看啊,我可结交四海八方朋友,饮天地琼浆,品海内山川佳肴。这等闲情人生,按他们的愿,怕日后也不能了。话说,成亲生子,男人大丈夫,日后日日夜夜,劳苦奔波,就为四合一院,柴米酱醋茶,养儿育女,再也无旁的事,也无它乐趣。”
锦书摇摇头,道:“你我的心,是一同的向往。奈何我们是常人子女,有这样的结局,不正是合常合理?”
庄璞道:“合常理的事,便是生死。我呀,怕来世无轮回,今生漩入万劫不复。我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过得一日安稳,那便是一日了。瞧这天下,看似太平,保不准,明日红发绿眼的妖怪从天杀来,你我无立锥之地。那时,还谈什么合常理?”
锦书不语了,只是怔怔看着庄璞。
初六日,庄府派人给锦书府上下帖子,邀请锦书和她哥哥张郎去赴仙会。接到帖子时,锦书的母亲张夫人还说:“鹊桥盛会倒是好。只是唐突了些,怎没提前给我们知会一声?”
可不是,下帖子多则月前寄话,少则三日下帖。如今,初六邀,初七得到。张夫人有些怨言,终究是自己对自己说罢了。因张夫人有事,不能带锦书和张郎去,便让兄妹二人带上一份薄礼赴会。
原来,所谓的鹊桥仙会是老太太的意思,曹氏督办的。起因是二老爷庄禄回北府,忍不住嘴,叨叨给曹氏知道了,说老太太心中记挂孩子们的亲事。曹氏听后,连忙赶去寿中居请安,给老太太出谋划策,建议这个建议那个,因说临近七夕,不如让孩子们一处玩耍,增进感情,日后办理亲事,能顺水成姻。老太太琢磨,也是这个意思。遂而,让曹氏把事办起来。又因庄玳身子不好,老太太提议,借“仙会”的光,为庄玳驱邪护体,让“仙会”移去西府办。
老太太的意思明摆着,让众人合力说服西府,并督促庄璞的亲事。曹氏不明白,一心在老太太身上,说:“老太太身子也不见好,不如在中府寿中居这里办。我们寿中居的庭院也大,要做什么活动玩乐不行?非去西府不可呢?不是劳动老太太的神么?”
老太太不安乐了,道:“遂你的愿,那按你的意思做,遂我的心,那你按我的意思做。啰嗦个什么呢!”
曹氏不敢多言,便按老太太的意思办,当即,去西府找郡主议论。郡主自宝珠那事,不太待见曹氏,因老太太放话了,她不得不勉强见曹氏,跟她议论。
总之,曹氏说什么,郡主都说使得。
曹氏道:“宝珠没了,我知太太怨我。太太什么都使得,那我当太太原谅我了,信得过我。我会把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的,回太太这份情。”
郡主嘲讽微笑,心里百般厌恶,道一句:“随意你怎么办。权听老太太的意思。需要什么,尽管在我们西府拿便是,你也不必客气,好叫我欠你什么。”
一时,曹氏脸红耳赤,坐立不安,速速告辞。回到北府,气了半日。
贵圆安慰说:“太太要是不想办,回老太太就是了。何苦委屈自己一片好心?”
曹氏道:“可不是委屈我自个儿。热脸贴冷屁股,为哪般啊我!”
贵圆道:“当是为二姑娘三姑娘吧!”
曹氏道:“我原也这么想。老太太岁数高,见一日少一日,她老人家在的时候,办理了二姑娘三姑娘的事,便无遗憾了。好歹,二姑娘三姑娘得有个高寿的人撑场子,往后日子好过些。”
这便是曹氏的心思。可是,老太太的眼只看到西府,还要在西府办呢!
曹氏心里不甘。在西府被郡主怨,心里也不乐。那又如何?提议是自己提的,老太太也发话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好的办。接着,让人拟帖子,往府外递送,大约邀请贝子、张府、佟府、和府,还有其他王公府上成年子女等。
就给贝子下帖时,贵圆有些不解了,问曹氏:“太太这次为何主动给贝子下帖?”
曹氏道:“二丫头的心思,我是该替她避嫌。可你看啊,在西府办,不请她娘家人?再说了,玳儿伤病时,得过贝子的帮助,老太太还说等玳儿十全好了要请谢人家,过那么久也没提了。我这个当家人不能充耳不闻,不记于心。当我为老太太着想了,也白折腾一份心,替西府还愿还人情。”
初七日,西府办仙会。
所谓“仙会”即是少年男女们吟诗作乐,增进感情。是借节日催促庄璞成家的意思了。
仙会办得突然,无人有准备,又是男女共在一处,几多尴尬,不难看出。幸好,老太太来时,客人们都到,且都有举有礼。
曹氏给老太太汇报道:“瓜果宴席,粗细盘碟,我都安排好了。还叫梨园尚那边安排一出戏助兴。他们原有活动的,可我下了心去请,人家又看在老太太面子上不好推,就来了。今儿,约唱一段《天仙配》。”
老太太高兴,日常服用的药物,也不吃了,仿佛那头痛病全好了样,说道:“那我一面吃酒一面赏戏。”又问曹氏:“往时,孩子们一处,总有活动娱乐,这会子,他们有没有乐的事儿?我们虽然不参与,瞧一眼也是白得一乐。”
曹氏为难地道:“我也是忙昏了头脑,没想着要孩子们自个儿出节目。这局,我们出了,可牌得他们自个儿打。我们替不了。”
老太太“嗯”,有些不满,却也无法。见了众人,老太太则主持开场,对他们道:“今儿是七夕,鹊桥仙会。我年纪大了,孤家寡人,想沾沾你们的喜气,所以特意让你们来玩耍一日。好歹的,你们可怜我年岁高,做些活动来取乐我一下。”
那会儿,庄玳被金纸和复生扶来,老远的听到老太太的说话,便道:“老太太想怎么乐?我们便怎么来。怕届时老太太的门牙笑掉了,日后连琂妹妹做的‘土味鸡’也吃不上了。”
老太太笑道:“那不正好,你一个儿全吃了。”
大家笑得合不拢嘴。
到底,是拘谨,每个人都腼腆坐着。让吟诗作赋,孩子们偶尔应那么几句,都不是十分欢喜。末了,老太太让上戏,听戏。
老太太叹息地对郡主道:“这戏美好,却悲伤。”把眼睛转向庄璞和锦书。
郡主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但没话。
老太太道:“我有年纪了,就爱折腾这些。唉,你们的天下,你们的日子,只有你们自个儿过了。有戏看我便看,有吃的我便吃,操心什么。”
郡主方才道:“我们都想让老太太长寿长乐。”
再转眼去看庄璞,见庄璞跟锦书有说有笑,对着台上的戏子评头论足,也不知说些什么。郡主见了,赶紧拉住老太太的手,示意她看去。
看到庄璞和锦书如此亲密,老太太半时笑了。曹氏看在眼里,有些嫉妒,哼了一声,抓起瓜子儿磕起来。当时,庄琻坐在曹氏旁边,有些坐不住,想挪位去肃远边上,要起身呢,被曹氏一把捏住手腕。庄琻气了,重重坐回,丧着一张苦脸。
《天仙配》唱至后半段,绛珠和玉屏端来汤药,要给庄玳吃。吃之前,仍给郡主过目,并汇报道:“三爷该进药了。”
郡主张望外头,道:“今日是谁熬的?”
玉屏道:“这是大奶奶送的,说是散毒草汤。太太知道,这些日子,各府里都有送。吃她们的也好,可宝珠自个儿还做些。昨日,三爷说了,宝珠做的那些,黑黑黄黄的还有一股味儿,大约不想吃了。今日,大奶奶送来的这罐,虽说是药,但味儿清香,我主觉把大奶奶的拿来,没用宝珠的。如今,宝珠捧着那碗,在外头候着,说三爷不吃大奶奶的,她就端进来。”
郡主张望外头的眼神,很是满意的样子,不语,示意让玉屏端去给庄玳。
那时,庄玳挨近庒琂,正与庒琂说悄悄话呢!
玉屏轻脚挪近,躬腰柔手端出汤罐,送至庄玳眼前,道:“爷,该吃药了。”
庄玳精神气不如往常,萎靡许多,虚弱许多,回了一句道:“不吃了,今儿高兴,该吃酒。过会子我要给老太太敬酒去,才刚我跟你们琂姑娘说,七夕巧节,除了敬老,还得敬天河神仙。你如今拿药来,可有端药去敬老人敬神仙的?糊涂!”
玉屏脸色急红,求助地看庒琂,哀求她道:“姑娘,你好歹帮我劝劝。”
庒琂看了看药罐,罐子上烙有一个“东”字,外贴一张红纸条,写“散毒汤”,字迹清秀,看着是大奶奶的手笔。于是,庒琂问玉屏:“东府大奶奶给的?”
玉屏喜道:“是呢!大奶奶熬的。”
庒琂接过来,示意玉屏先去伺候郡主。
玉屏不敢走,说:“爷不吃,我哪敢去。”
庒琂道:“你信不过我?”
玉屏犹犹豫豫这才走,到了郡主跟前,还不安心往庄玳这边看。那会儿,药罐子在庒琂手上,又从她手上移放在桌子上。看着,像没让庄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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