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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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好天气，也是一个好日子，皇上神采比往日更好。

各地挑选的五百美女，五日之前已经进宫了。经过内侍官的选拔，专门的人员检查身体，挑选出了十六个最美的少女，供皇上挑选，其余人员，姿色稍好的留在宫中做宫女，另一些被遣回了原籍。

朱载垕高坐龙椅之上，神采奕奕，身旁的贵妃是皇帝近来的新宠。其余众大臣坐在下面，房子易也在其列。如今，朝堂之上已经是以东厂督主，内阁大臣张居正两派为首。

房子易兴致并不高，墨家巨子的一句话，房子易想了很多天。墨家历来最为神秘，虽然自秦开始，一直被朝廷打压，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毫无疑问，墨家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墨家巨子的话自然不能忽视。

所谓‘破劫’，房子易没有想过自己要拯救什么，但他要保命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再说老鬼不死，他心中的仇就不会忘掉。所以一回到京城，就全身心开始练功。

正在房子易意兴阑珊的时候，第一个美女出场了。皇上在看台上，眼睛也睁大了几分，旁边的贵妃看向新来的美女，眼中透出一股恨意。

皇上高兴，大臣们自然不敢不附和，气氛倒很热烈。已经上来了十一个少女，这些女子因为出身，修养，性格的原因，或兴奋、或战战兢兢、或谄媚，将人生的百种姿态演绎尽致。

看到现在，房子易觉得这场由皇上的选拔，明显是多余的，对于这些各色的美女，朱载垕显然都喜欢，没有放过一个的意思。房子易虽然人在此，心却早就云游太空了。

“你有什么才艺啊？”这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少女，当此女子出场的时候，朱载垕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来的少女没有兴奋，没有胆怯，也没有谄媚，平静的脸，好像一滩清水，平静，只因为她已经是一个生无可恋的人。突然，当她目光扫过群臣中，落在一人的脸上的时候，眼睛刹那间朦胧了，内心好像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哎，你这女子怎么了？没听到皇上问你话呢？”吕芳在一旁，指着手指问道。

吕芳这一声，惊醒了失神的房子易。眼睛向那少女看去，突然好像巨雷在他脑海中砸响，身子晃了晃，差点坐不稳。两人目光交汇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看了一眼，少女收回了目光，脸上绽放了一抹笑容，好像寒冬里的花朵，突然盛开一般，惊艳了所有人，当然也惊艳了朱载垕，最后那一刹那朱载垕眼神中露出一丝迷离。

“皇上，民女没有什么才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说的不卑不亢。

选秀是高拱主事，见这女子竟然这般，生怕惹怒了皇上，急忙，道：“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这可是当今圣上。”

朱载垕眼睛一直盯着女子，被高拱这一声大喊，弄得十分不悦，眼神冷冰冰地瞪了一眼高拱，高拱以为皇上因为少女无礼之事怪罪自己，又准备呵斥少女。

“高卿家，你没看到朕在问话么？”

面对朱载垕冷冰冰的眼睛，高拱急忙下跪，“微臣知罪。”

朱载垕再没说什么，转过头，换了一个和善的表情，“朕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周雪儿。”

“雪儿……雪儿”一拍手，“雪儿好啊，从现在开始就是雪妃了。”一直以来，不管什么女人，在皇上面前都是百依百顺，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敢不顺着自己的人，朱载垕征服的一下子被提来了。

对，来人就是周雪儿。

旁边的少女虽然得到皇上的青睐，但都没有一个被当众直接封为贵妃。一个个后悔的要死，早知道皇上喜欢这样的，自己也装清高好了，一边后悔，这些初入宫廷的少女也开始心中盘算，以后该怎样取悦皇上了。

皇上身旁的贵妃依然在笑，不过笑已经比哭还难看了。她心中清楚，皇上对他短暂的宠幸已经结束了。

看着皇上侵犯的目光，还有那色迷迷的样子，房子易心底爆发出一股戾气，一股想要将皇上给捏碎的。旁边椅子的扶手，已经被房子易生生捏成了粉碎。

选美结束，皇上的心彻底被周雪儿征服。宣布三日后，为周雪儿举办加封贵妃大典。黑夜的宫廷里，房子易凝视着漫天繁星，内心好像被刀割一般疼痛。

房子易心很乱，难道她……，皱着的眉头松开，脸上带着凄惨的笑，是啊，谁不向往这样的生活。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赵灵影从房子易身后，环手保住了房子易。

“在想以后的事情。”房子易轻声说道。

赵灵影调皮地掐了一下房子易的腰。脸贴着房子易的背说道：“哼，本宫还以为宫里来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公公魂都被勾走了。”

“你吃醋了。”房子易伸手刮了一下赵灵影的鼻子，黑夜下，赵灵影只听到了房子易的调笑，没有看到房子易的表情。娇嗔着，被房子易抱着进了房间。

周雪儿因为皇上的青睐，被单独安排了一下房间，而且派了好几个宫女，小太监过来伺候着。不过，现在所有的宫女、小太监都被轰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小翠与周雪儿两个人。

“小翠，再给我梳一次头吧，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周雪儿坐在高大的铜镜旁，笑着对一旁的小翠说道。

看到周雪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地笑容，小翠心情也大好，”哎，小姐，小翠这就来，小翠一定给小姐梳一个漂漂亮亮的头型。小姐，你终于想通了。”

周雪儿未知可否，只是笑着，小翠一边给她梳理，自己一边撩了撩两鬓的散发。

“小翠，我好看么？”

“好看，好看，小姐永远都是最漂亮的。在宫里，小姐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的……”小翠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小姐，好看吗？”

“好看，小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小姐，宫里的东西就是好，你看这个簪子，多漂亮，给小姐用上，小姐一定会更加漂亮。”小嘴拿着内务府刚刚送来的一枚玉簪子，就要给公主扎上。

周雪儿轻轻按住小翠的手，将小翠的手合上，“小翠，你喜欢就拿着吧。”

“不……不，是皇上给小姐的，小翠不能要，小翠不要。”小翠急着就要将簪子放下。

“拿着吧，我不喜欢这个。”

“哦，小姐，可是小翠也不敢戴啊，被别人瞧见了不好。”小翠苦着嘴说道。

“谁说一定要你带了，没什么给你的，这个你拿着，以后需要的话也可以当了，换些银子用。”

“小姐，你要赶小翠走？”

小翠眼睛一红，泪水就落下来了。

“傻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走了？去吧，将我随身的那个包袱拿来？”

小翠破涕为笑，“小翠还以为小姐嫌弃小翠，不让小翠照顾小姐了。”将一个花色的包袱拿来放到周雪儿前面，一边解开，一边问道：”小姐，这是什么啊？一直都见小姐随身带着，也没见小姐打开过。”

“咦，小姐，是你以前的衣服。”衣服旁边还有一枚簪子，小翠拿起来，莫然不做声，偷偷看了一眼周雪儿，将簪子埋在了衣服中。

“小翠，将那枚簪子给我扎上吧。”周雪儿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容颜，没有抬头。

“小姐，这个……这个是姑爷给你送的。”

小翠在犹豫，周雪儿没有再说话，小翠叹了一口气，将簪子拿出来，轻慢地给周雪儿扎上，”小翠，还有那件衣服，一并拿出来给我换上吧。”

“小姐，你……”

“小翠，别劝我好吗？”

“小姐，小翠以为你已经想通了。”小翠眼中婆娑着泪花。

“小翠，你应该知道我千辛万苦来到宫里，就是为了见他一面，见到了，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惜今生，我们再没有机会了。给我换上吧。”

“小姐，都过去了……”

“别说了……”

床上那件衣服，那件他们最后见面时穿着的衣服，一切美好的停留在了那一天。周雪儿穿着衣服在屋子里，翩翩起舞，如同花丛中跳跃的蝴蝶，快乐、自由。

看着周雪儿轻缓的动作，小翠在流泪，心中默默念叨着：“姑爷，你在哪啊？在哪啊？救救小姐吧。”

周雪儿庞若无人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自然，那么轻盈，整个人完全都沉浸在其中。屋外，宫女偷偷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想看看被皇上一见倾心的女人是个怎样的女人。

“哎，我说她不会是高兴疯了吧。”一个宫女小声嘀咕道。

“就是，就是，哼，骚狐狸，听说在皇上面前还装清高，原来不过如此，还不是一样下贱。”

“看他得瑟的样子，看着都恶心。”

“别说了，小心被听到，我们就麻烦了。”

“……”

几个宫女在外面乱嚼舌根子，即嫉妒，又无奈。

“子易，我跳得好看吗？”一直舞结束，周雪儿对着面前的空气，羞涩地笑着。

“小姐，你别吓小翠了好吗？”

好像没有听见小嘴的话，周雪儿静静地站着。

滴答！

一滴泪水落在了地上，周雪儿也回过了神，“小翠，你走吧，将这封信带上，以后见到他，带我交给他。”

“小姐，你……不要啊，不要啊。”噗通，小翠跪在了周雪儿跟前，“小姐，小翠求你了，千万别想不开，求你了，别吓小翠好吗？”

周雪儿双手扶着小翠。将小翠拉了起来，轻轻替小翠擦去眼角的泪水，“小翠，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是我连累了你，让你的腿……”

“小姐你别说了，小翠从来没有怪我小姐，小翠愿意永远照顾小姐，只求小姐不要干傻事，不要留下小翠一个人。”小翠呜咽着，满脸都是泪水。

“我的心已经死了，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你忍心看小姐这个样子吗？”

“小姐……”

“走吧，让他带你出宫吧，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