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封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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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我第一次学会察言观色、虚与委蛇，竟是因为我的父亲。”方远翻开这本日记之后，再也不愿意合上，文字中透露出的悲凉与愤懑，让他感同身受。

“彼得一直认为我很崇拜父亲，其实不然，我只是畏惧他，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讨好他，我知道说什么话能让他高兴，能让他不会对我发火。我总是无条件地附和他的观点，就连他对母亲家暴，我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这样做，就会与他相安无事，就能勉强维持住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但是结果却令我难以接受。他还是杀死了母亲，那个木讷的女人，她只是有些笨手笨脚，心地却很善良，他怎么忍心杀死她！”

“没想到彼得也发现了，我不想让他牵扯进来，因为我决定要亲手来杀死那个恶魔，哪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我也要完成这件事，这是对我母亲在天之灵的慰藉，也是唯一能让我心安的办法。”

“我还是太懦弱了，今天本来有机会杀死那个恶魔，但是我还是不敢动手，我躲在屋子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眼泪和鼻涕流到了一起，我对不起我的母亲，更对不起死去的彼得，我该怎么办？”

“我终于发现了那个恶魔的秘密，原来他在种植一种树木，他管这种树叫‘主人’，还对着树木说话，这真让我恶心，他果然是个变态。迈克米伦庄园的周边，有很多他种好的‘主人’，我决定调查一番，看这种树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

“我今天去了一趟掩护林，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对我说话，竟然是那颗树，这真是太奇怪了。树告诉我杀死那个恶魔的办法，我决心试一试，哪怕失败了，我也可以到黄泉之下与母亲团聚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能解脱了……”

接下来的一页，与之前的那次记录隔了许多天，方远继续读了起来。

“我成功了，我在矿洞点燃了炸药，与那个恶魔同归于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活’了过来，我脑海中多出了一些记忆，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头好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那颗树能够回答我。”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邪神原来一开始就选中了我，我问它为什么，他说我拥有不止一世的怨愤与不甘，是成为奴仆的最佳人选。对于上一世的记忆，我只有脑海中闪过的几个片段，邪神说那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强，才恢复了一部分回忆，我只要继续为它服务，不仅能找回全部的记忆，还能复活母亲和彼得。不管它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决定试一试，哪怕有再渺茫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后面的日记，间隔都比较长，大多是屠夫关于杀人的一些感受，他慢慢从一个怯懦的少年，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刽子手，在这期间，他对于自己的认知，不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越发模糊。从断断续续的文字中，可以看出来，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心中只留下了一个简单的目标，那就是杀人。

“呼——”方远合上了日记本，长吐出一口气。这次任务的基本背景，他已经了解了个大概，现在可以试着推测一下生路了。

屠夫的故事，看起来是源自他父亲的残暴，但其中有一个关键的因素——树，或者说是邪神的化身，它才是这个任务世界中最反常的存在。

方远怀疑，邪神很可能就是航班制造出来的鬼，就是不知道这个邪神能不能从树里出来，难道毁去所有的树就是生路？

“不可能！”四季镇上，蒂娜一口否定了黄梦晨的设想。“邪神的化身是不可能被摧毁的，我试过用火去烧，用斧子去砍，甚至还去教堂借来圣水洗涤它，但是它不久后又会重新出现，不可能被彻底消灭。

蒂娜这番话并没有说服黄梦晨，因为在她看来，蒂娜之前无法伤害树，可能是航班的限制，而当乘客们进入任务世界后，树也许就能被摧毁，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她没有理会蒂娜，转身跑进小镇里，几分钟后，她又手拿一堆打火石跑了回来。

“嚓、嚓……”黄梦晨很快点燃了枯树，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她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用的。”年迈的蒂娜叹了口气，果然，不一会，化成一堆灰烬的枯树又再次出现在两人跟前，甚至连纹理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黄梦晨这次是彻底服气了，看来摧毁树木不是任务的生路，她只得另想其他办法。

于此同时，其他乘客也在进行着自己的尝试。

葛聂青逃出了掩护林，不过他没有去往四季镇，而是朝远离庄园的方向奔跑起来。这次任务的要求是离开任务世界，他索性就探索一番，这个世界的边际到底在哪，是否能靠行走的方法离开这里。

随着他的奔跑，眼前出现了厚厚的浓雾，直到他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他才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这莫名其妙的浓雾意味着他的办法失败了，不过他并不丧气，他倒想看看这样一直跑下去会出现什么。

稍作歇息，他继续朝浓雾深处跑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雾渐渐变稀了，又跑了十几分钟，葛聂青的眼前变得清晰起来。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他又重新回到了来时的地方，路边的那颗歪脖子树仿佛正在无声地嘲笑他。

黑人女子莫莱，在掩护林里摆脱屠夫后，绕着圈子走向了庄园后方的窒息矿井。她认为，那个矿井既然是航班着重介绍过的地方，一定存在着关键性的线索。

窒息矿井十分荒凉，四周只有零星的乱石堆和废旧的厂房，莫莱一点点靠近着矿山，直到她看到了那个矿洞。

莫莱看着深邃的矿洞，心中犹豫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洞口。

矿洞里十分安静，她只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一点点向深处行去，手电的灯泡开始忽明忽暗，莫莱的身体不由紧绷了起来，步子也放缓了几分。电池是全新的，这一点她很清楚，之所以发生这种状况，想来是航班搞的鬼。

终于，手电完全熄灭了，莫莱心底一沉，她已经做好了被鬼魂袭击的准备，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她头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

五分钟过去了，莫莱停在黑暗中的身体松弛了下来……十五分钟过去了，她仍安然无事。

“真是奇怪。”这种灯光失效的情节，在恐怖片中往往是死亡的先兆，但莫莱竟然什么事都没有，这令她十分费解。

她继续向前走去，过了大半个小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光斑，那是一个洞口。莫莱走出了洞口，打量着洞外的景象。

这里与她进来的地方没有很大的区别，同样是荒无人烟，并且远处依稀可见有一片茂密的掩护林。

“又转回来了？”她惊讶地瞪圆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