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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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瘦到底是怎么让刘家答应十贯钱一亩地的，冯旖并不清楚，不过在签订了字据之后，还是很快的把三成的钱交给了王三瘦，自己只要能拿到地就好，至于别的事情不关自己的事，虽然看着刘家最后落荒而逃的样子，有点愧疚，但是比他们惨的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刘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萝莉开心了，看着冯旖眼睛一眨不眨的：“少爷周围的地都是我们的了吗？”

“没错，已经到县衙里去报备过了。”冯旖看着手里的地契，很是满意。自己也是这个朝代的既得利益阶级了，对大华朝的认同感似乎都上升了不少，唯一不爽的是，兜里的钱快要花的一干二净了，也不知道钱掌柜的红利什么时候到。

“通知到那些原来给刘家种地的那些人了吗？”冯旖看着眼前的地，也有点无奈。近二百亩的地，家里就这两个人，怎么能种的过来。而且现在秋收也快到了，为了这田里快要收获的稻子，冯旖还多花了近二百两银子呢。

“恩，已经通知到了。原来帮刘家种地的人有十三户，都是近些年从外面来的定居在河西村的，因为是外来的，现在官府也没地分给他们，只能帮着刘家种地，昨晚我就通知到了。”小萝莉也想起自己家，原来也是帮别人家种地，每年辛辛苦苦的到头来还不能吃个爆发，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少爷，我们家的地租能不能少收一点啊，今年的佃租他们都和刘家商量好了的。”

冯旖看着小萝莉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很欣慰的笑了。小萝莉虽然很希望能够有很多很多的地，种很多很多的粮食，不过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知道农家的不易，只能轻轻地敲了敲小萝莉的脑袋，有心戏弄她说道：“知道了，小丫头，就你心善，难道你不想要很多很多的粮食了，不多收可就没有很多很多的粮食咯！”

小萝莉听冯旖这么一说，心里也很为难，可是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了原本的看法。

“只要少爷肯少收一点地租，小池没有关系的，大不了以后小池每天只吃一顿，不两顿好了。”小萝莉本来还想说一顿，可是想想现在习惯了一天三顿的日子，每天只吃一顿饭，那可真是会饿坏了，只好减成两顿了。

“好了啦，不会饿到你的了。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不会让大家交不起租子，饿肚子的。”冯旖对小萝莉下定决心的样子给弄笑了，这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很快，租种刘家地的十三家人就来了。十三家人都是河西村的人，平日里大家也时常能够见面，来到冯旖家的十三户人家，开始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租种的土地一下字就换人了。昨日小萝莉让人通知他们今天来冯旖家商量一下以后关于种田的事，他们都觉得太不了思议了。没想到前些日子那个声名狼藉的冯家小子居然成了自家的主家，真不知道以后这田会不会种不下去。刘家以前还算仁慈，只收个四成租子，加上朝廷里的两成，忙活个一年下来还能有个四成收成，至少还能过得去，要是再加，就真的过不下去了。人离乡贱，就算逃到了杭州城也不好过啊。

“各位乡亲父老，小子冯旖。平日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来大家对小子也不算陌生，前些日子刘家把大家租种的这些田亩都转卖到我的手上了，今日个请大家来就是商量一下以后这租种的事情。”冯旖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这是三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人说道。

十三个人里，听到冯旖说完，各自议论了起来，冯旖也没说话，就任由他们议论，过了一会他们之中才把里边年纪最长的人给推了出来。

“冯老爷，不知以后这田我们还能否租种？”被推出来的老人，姓宋，六十多年纪，租着钱家二十亩地，家里边还有两个儿子，家里主要就靠三个男人养活着着一大家子。

“宋大爷，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一声冯老爷小子可受不起，再说我这么年轻，您老这么叫我，这不是要我折寿吗？”冯旖可不敢受了老人家这一声老爷，尊老爱幼的传统可是时时刻刻放在冯旖的心里，冯旖心里也没有高人一等的想法，至于小萝莉叫他少爷，只是没有办法拗得过，随他叫而已。每个人只是分工不同，人格上可是平等的，不然就白白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平等教育了。

宋大爷听得冯旖这么一说也楞了一下，没想到冯旖会这么说，他这辈子见过人的也不少了，可是对自家佃户这么客气的还从没见过。所以，一下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好。

“宋大爷，您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了，老爷什么的您就别叫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小子也不像生了情分，你就叫我一声冯家小子好了。”冯旖见宋大爷为难只能开口宽慰。

“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既然冯老爷这么说，老朽就仗着年纪叫一声大郎吧。”宋大爷见冯旖言辞恳切不像作伪，也不再推辞。

不过冯旖一听大郎这话，脑门上就布满了黑线，心里头无比的吐槽。

“宋大爷您老真是个大爷，我家就我一人了，哪来大郎二郎的。还好我不姓武，不然我还真要问问您家是不是有个叫金莲的。”

“宋大爷，看你说哪里的，就叫大郎好了。我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问问，当初大家和刘家是怎么说，以后也好立个章程出来。不过大家放心，地还是交给大家种的，以前谁家种的现在就谁种，只要等下各家再定个字据就好了。”虽然无语，冯旖还是得生受了大郎这个名字，想想都是泪。

“我们以前和刘家定的是四成的租子，现在秋收将近，不知道冯大郎是否跟刘家一样。”宋大爷，见冯旖说话和气，心里也放下不少。而宋大爷说完这话，院子里的其他人也满怀希望的看着冯旖。

“什么！四成租子！”冯旖一听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近些年大华朝情况并不算太好，农税早就从开国时候的二十税一加到了现在的十税一，而商税却还是二十税一，并且只是只有一次交易税。朝廷本来税就重，这些该死的地主居然还要收那么多的租子，还让不让人活了，冯旖真是不敢想象，在这个亩产大概只有二百斤的时代，农民只靠着四成的收成是怎么生存的。

而院子里其他人听得冯旖这么惊讶的生意，认为他嫌少，心里也是一沉：“刚刚还以为他可能会是好主家，谁知道也不是个东西。”

“冯老爷，四成租子已经不少了。再低大家伙就活不下去了，王里长家收五成的租子，那是因为他家那些是上好的水田，我们种的只是下等的旱田，不能比的。”宋大爷心里也是一苦，在加租子，今年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院子里的人看着冯旖，心情也沉重起来，而冯旖身边的小萝莉也恳求的拉了拉冯旖的袖子。

“少爷，四成租子已经很多了，再多宋大爷他们就活不下去了！小池以后只吃一顿就好了，少爷。”

冯旖一看大家的表情，知道他们误会了。心里也是叹了口气。华夏的农民真是世界上最能吃苦耐劳的人了，只要能有他们一口吃的，还活的下去他们就能忍受，只是那些上位者，往往连让他们活下去都做不到。心里难受，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份上帮帮自己身边的人了。

“大家误会了，我不是嫌少，只是没有想到会租子这么高，一下子难以接受而已。”

“哎，年景不好，自己的地都卖了，没了地只能租别人的地了。四成还算好了，在北边六成七成的也有啊。”宋大爷年纪大，年轻的时候从北边逃荒到杭州城的，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心里也只能叹气。这世道哪都一样，只能希望自己遇上个好主家，给个活路了。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原本冯旖以为这唐诗写的事情只是形容而已，现在这种事真真确确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知道只里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农人的滴滴血泪。

“谁说不是呢，一年辛苦，不过能够活下去罢了”宋大爷虽然不懂诗词歌赋，可是冯旖这几句话实在是说出了自家的心思。

院子里的众人还有一旁的小萝莉听到冯旖说的话，心里也是一阵心酸。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说的不就是现如今的大家伙吗？另外的十二个人对冯旖的认同感一下子高了不少，而小萝莉听冯旖这么一说，心里也落下了大石头：少爷果然还是善良的少爷。”

“秋收到了，田里边的稻子也快能收获了，朝廷里要收的税我没办法，至于租子今年就收两成吧。剩下的大家就带留在自己家过个好年，以后的租子就按照两成来收吧。”冯旖原本只想说一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自己总不能比朝廷还无私吧，不然到时一个养民望的帽子盖下来自己就说不清了。

“谢冯郎君，谢冯老爷，冯大郎仁义，冯大郎慈悲。”冯旖刚说完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不敢相信，这天上真是掉馅饼了，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都开始称赞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在拍马屁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以后这地还需要大家多操心，说不得以后还有事麻烦大家。”冯旖摆了摆手，打断了院子的众人。

“既然租子商量好了，等一下就立个字据吧，要是有人忙不过来的也可以说出来，明年我也好吧地交给别人种。”冯旖记得好像这十三个人里，有两个家里是没有男劳力的。

“冯郎君放心，我们一定能按时交租子。”冯旖话说完，人群里的杨氏就站了出来。杨氏三十多岁，也是从外面迁过来的，家里的男人前年被派去服了劳逸，听说死在了外边，家里正剩下一个寡妇带着老人和两个小孩生活，平日里靠着替别人缝缝补补过得极为艰难，整个人看起来跟个四十多岁的人一样。听冯旖这么一说，以为冯旖要收回她的地，立马就出来保证。原来刘家的管事见她长得有些姿色，才把地租给她，不过她一直没答应。现在刘家走了，本以为这地不可能在租给自己了。谁知道冯旖这个新主家这么好，立马就站出来保证。也是冯旖看起来面善，不然杨氏可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

“杨大婶你放心，我不会收回你的地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我家找我。”对于杨氏这种女人，冯旖在心里是尊敬的，中国妇女就是这样的贤惠。

“以后大家能帮的就帮帮杨大婶家吧。”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冯旖看着院子里满是感激的人，赞扬自己的人，也是心酸。

“这样就算是好主家了吗？好主家这个词来的真是容易啊，真是个该死的世道啊。”冯旖感觉心里堵得慌，给众人立了字据，就让人离开，自己一个人拉着小萝莉进了屋子。没有再看一眼小萝莉那敬佩的眼神。好像自己为这些淳朴的人做点什么。